第7章 湮春樓
感受到身邊的少女肩膀抖了一下,這些陰邪之事或許令她有些惶惶不安,須縱酒聲音放柔接著說道:“不過也正是因為此事,促成了武林盟的成立。”
殷梳抬臉看他,一副終于把幾件事情串在一起想通了的表情:“所以說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湮春樓干的?”
須縱酒微微搖頭:“目前證據(jù)不足,尚不能下定論。”
“嗯……”殷梳點點頭,她想了想,又握起了拳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反正剛剛?cè)f姐姐和莫辭哥哥不是被萬家家主請過去了嗎說是有了什么眉目,我們就等著他們的消息就是了,一定可以查出真相的!”
打完氣,殷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望著門外若有所思:“不過說到這個……還有一件事情好奇怪。”
須縱酒順著她的眼神看了過去:“什么事?”
“他們兩個……”殷梳看著萬鈺彤和殷莫辭離開的方向,她抬起雙手,食指相觸,臉上露出一個不甚清晰的古怪笑容,“好像在鬧別扭。”
萬家堡。
萬鈺彤和殷莫辭一前一后走在石子路上,沉默無話。
兩人之間隔著兩三步,殷莫辭看著萬鈺彤裊裊婷婷的背影,他猶豫再三,剛準(zhǔn)備開口喚她,就被另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
“真巧啊!”萬鈞從分岔路另一邊走了過來,踱著四方步不疾不徐地朝這邊走著,他遠(yuǎn)遠(yuǎn)看到兩人,眼里精光一閃,便快走了兩步趕到他們面前。
“四叔。”
“萬前輩。”
見到萬鈞,兩人均停下腳步,向他行禮。
“鈺彤,殷賢侄,是二哥叫你們過來的?那正好一起過去吧。”
萬鈞嘴里的二哥就是萬家家主萬鉞,有了萬鈞加入,三人變成了并肩前行。殷莫辭用余光掃了一眼萬鈺彤,只見她此刻面色莊重,目不斜視,周身氣質(zhì)如芝蘭如蘭,凜然不可侵犯。
或許是感覺到三人間的氣氛過于凝重,萬鈺彤找了個話頭朝萬鈞恭敬地開口問道:“父親有和三叔說,查到了什么嗎?”
萬鈞背著手,含糊地回答道:“似乎是翻一些陳年舊事檀案翻出了些什么,說是找我過去商議。二哥慣會賣關(guān)子,具體是什么事情和我都還沒說。”
這話說了和沒說也沒什么兩樣,三人各懷心思,又陷入了沉默,好在不一會兒就走到了萬家的議事廳,侯在門口的萬家弟子看到三人忙上前恭敬地將人引了進去。
萬鉞站在窗前,似乎在凝望著飛檐下的鈴鐸,此刻風(fēng)止,鐺簧紋絲不動。
聽到身后腳步聲,萬鉞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朝身邊吩咐:“龐總管,拿給他們看吧。”
龐總管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相貌普通又不打眼,只是笑起來的時候連眼邊嘴邊自然露出的笑紋都能給人恰到好處的親和感。得到家主的吩咐,他應(yīng)聲拿起攤開在書案上的一份卷軸,恭敬地遞給三人:“三爺、大小姐、殷盟主,請看。”
三人互看了一眼,便一齊拉開卷軸,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這份卷軸宣紙泛黃,看著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而里面記載的更是一個二十多年前的舊案。三人順著行文往下看,便看出其中記載的一種制藥手法,和幾日前摧心肝用的那種極為相似。毒物由施毒者運功催發(fā),一息之間毒入骨髓,但載毒之物須臾間毒性消散,一干二凈不留任何痕跡。
萬鈺彤一目十行地往下掃著,看到卷軸里記錄的這種制藥手法的來源時,她不由得手一松,沒站穩(wěn)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怎會……果真竟是如此……”
殷莫辭也看到了那里,他雙拳緊握,臉色也十分不好看。
萬鈞臉上浮起十分有趣的神色,他看了眼二人的反應(yīng),又低下頭用手指著二人看著的地方,將卷軸上的記載一字一句地讀了出來:“玄、羅、神、教。”
聽到這四個字,萬鉞轉(zhuǎn)過身來,走到他們面前一把奪過萬鈞手上的卷軸。
他將卷軸一把拍在書案上,面上有幾分薄怒,抬眼細(xì)細(xì)地觀察著面前三人的反應(yīng),冷聲開口道:“你們都看到了吧,這種運毒手法來自于魔教玄羅神教的獨門功法,伽華圣典。”
他雖已至不惑之年,但周身氣度依舊風(fēng)度翩翩,若不是常年正顏厲色,絕對稱得上是位溫文爾雅的儒雅君子。
“怎么可能,當(dāng)年誅魔之戰(zhàn),玄羅神教明明已經(jīng)被各大門派聯(lián)合絞殺了,伽華圣典也已經(jīng)失傳,為什么還有人會他們的制毒手法?”萬鈺彤面色難看地看著萬鉞,她的指尖微微顫抖,忽然想到了什么,開口說出了一個猜想,“難道真的是湮春樓?難道真如傳聞那般,玄羅神教的余孽藏在湮春樓里,伽華圣典也真的在湮春樓手上?”
萬鉞未置可否。
殷莫辭迅速想出了對策,他上前對萬鉞抱拳道:“萬世伯,此事非同小可,若湮春樓真的持有伽華圣典準(zhǔn)備興風(fēng)作浪,那江湖危矣。小侄即刻出發(fā)前往蜀南,務(wù)必要湮春樓給摧心肝一案一個說法。”
萬鉞平淡反問:“你有何證據(jù),拿什么去質(zhì)問湮春樓?”
殷莫辭一愣,萬鈺彤用眼尾瞥了他一瞬,斟酌了一下萬鉞的意思,開口請示道:“父親的意思是要按兵不動,先解決臨安眼下兇案之困,生擒摧心肝,以找出幕后指示之人?證據(jù)確鑿,若真是湮春樓,那其便無可抵賴。”
萬鉞幾不可見地微微頜首,他緩緩開口:“殷賢侄、鈺彤,此案兇險,之后你們行事安排一定要更加周全。生擒摧心肝后,將他押至我萬家堡地牢好好審問。”
說完他從袖中掏出一枚令牌,交到萬鈺彤手上:“鈺彤,這是我們?nèi)f家的折梅令。你拿著這個可以調(diào)動人手,萬家弟子任你差遣,你須得仔細(xì)妥善保管。”
萬鈺彤遲疑了一下,雙手接過折梅令。令牌通體烏黑,看著小巧玲瓏,入手卻沉甸甸的極有分量。
感受到屋內(nèi)人的目光霎時全部聚集在自己的手心,萬鈺彤用力攥了攥,定聲道:“父親放心,鈺彤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殷莫辭見狀,也上前保證道:“萬世伯,小侄也一定不會辜負(fù)您的信任。”
“嗯。”萬鉞欣然,“回去吧,小心行事。”
見二人離去,萬鈞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要真是湮春樓那可就精彩了。”
龐總管一直侍立在屋角,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屋內(nèi)之人是去是留他都毫無波動。
萬鈞瞄了眼萬鉞,見他臉上仿佛凝著一層冰霜,湊到他面前試探著說:“二哥莫不是還顧念著那點舊情?”
見萬鉞眼底終于有了一絲波動,萬鈞扯了扯嘴角,有些痛心般地勸道:“可是人家哪曾念過你、念過我們?nèi)f家哪怕丁點的好處?說翻臉就翻臉,甚是無情。到底還是怪我們當(dāng)年太仁慈了,給了那些姓祁的這些年興風(fēng)作浪的機會。”
萬鉞恢復(fù)到面無表情,他又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卷軸,緩緩地把它重新卷了起來:“往事已矣。”
龐總管立刻上前畢恭畢敬地接過卷軸,將它放置在書案旁的瓷筒里。
萬鈞像是預(yù)料到了萬鉞會是這種冷淡反應(yīng),他垂眼含笑盯了那瓷筒一眼,提醒萬鉞道:“這次二哥可不要再心慈手軟了,就算二哥這次還心懷惻隱,我怕四弟不會再答應(yī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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