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頌暖了暖她的身子,  就把人帶到餐廳去。

        凌漾以為他要一起吃，結果他說他不吃，專門煮得比較清淡給她吃的。

        他在對面坐下,  囑咐她：“中午也吃粥吧,  別吃太油膩的，不能吃辣了啊。”

        “……”凌漾吃了口青菜，委屈地嘟囔,  “我看著像傻子嗎？”

        “……”他低頭一笑,  “姐姐不傻,  但姐姐叛逆。”

        “……”

        他又撩起眼皮遞到對面,  兩人相望,  他不疾不徐的：“我可怕叛逆的姐姐了。”

        “……”

        “白天我上班,  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  我在實習也不方便請假過去照顧你,  反正，你讓我省點心。”

        “……”

        她笑瞇瞇的表示：“知道啦！我家寶貝阿頌。”

        他滿意地點頭，“快吃吧,  吃得下都吃了，你昨晚都吐完了。”

        “那你呢？”她咽下一口香甜可口的粥，“為什么不多煮點？一起吃嘛,  這不是還來得及嗎？”

        “我不是很喜歡吃這些粥。”

        凌漾指了指碗里的牛肉,  “里面不是牛肉嗎？也不是雞鴨魚肉,  你怎么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嗯,  早上我喜歡吃面。”

        “……”

        凌漾吐槽他小屁孩事情多,  他也不說話,  笑著看她吃。

        凌漾自己毫無心理壓力地吃掉兩碗粥。

        一抬頭,  外面已經有陽光照進來了,  恰好落在周頌背后，他輪廓被虛化了一些，襯得漆黑的眼珠子愈發顯得灼灼明亮。

        還沒來得及沉淪一下美色，他就起身：“快七點了，我去準備上班了，你回去休息吧姐姐，我中午給你叫餐，你不用自己叫了。”

        凌漾忽然在他要拐出餐廳的時候起身過去，攔腰抱住人。

        周頌腳步剎住，不明所以地伸手回抱她：“怎么了？身子還不舒服嗎？”

        “沒，就想抱抱。”她抬起手撫了撫他的眉頭，“辛苦你啦，阿頌。謝謝。”

        他忽然失笑：“這說的什么話？”說著低頭湊近她，親了口她的唇，“女朋友可不合適說這種話……見外得我不好意思今晚一起睡。”

        “……”

        她掐他。

        他肌肉硬實，掐不疼，笑說：“我忙去了，你去休息。”

        “嗯。”

        “有不舒服跟我說，剛剛開玩笑的，要跟我說，不能自己撐著。”

        “嗯嗯，好。”

        凌漾這輩子都沒這個乖過，從來沒有。

        沒多久就看著他換了身衣服出門去了，屋子里安靜下來，凌漾就百無聊賴地乖乖回去休息了。

        中午他喊了外賣，凌漾去拿，吃飯間隙給施吟發了微信問問情況，準備下午去醫院探望。

        吃完她再睡了個回籠覺，三點醒來，想起周頌那臭小子早上說的，讓她下午給他搬家……

        她懶洋洋起來，推開對面的房門。

        那小子的床上整整齊齊，躺著剩下的一個枕頭，灰色的蠶絲被上除了丟下一件黑色夾克，其余整個臥室沒什么東西。

        凌漾掀開被子倒在他床上，舉起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自拍。

        點開男朋友的賬號，發送。

        下面加了一句：“其實不用搬家了阿頌，姐姐那兒確實什么都有。”

        那邊恰好在休息玩手機的周頌：“……”

        他放大照片，仔仔細細確認了幾次，真的確定她躺在他床上……穿著一身浴袍，松松散散地裸露著精致的鎖骨。

        手機又嗡了聲，她發來：“姐姐也可以上你這睡的，我就不搬家了，姐姐枕你肩膀就可以了~”

        周頌：“……”

        醫院抽煙區在這個逼近零下的溫度里空無一人，寒風吹得他手指發麻，但是心跳卻明顯的加快……

        想下班……沒這么迫不及待地想下班過。

        休息時間快到了，周頌手上銜著的煙往滅煙臺抵，邊忙邊重新點開她發來的圖片。

        欣賞完，點了保存，再到相冊里新建一個收藏夾，把照片移進去，名字改為：姐姐。

        忙好他起身回科室找主任。

        電梯口遇見主任和同學下來了，招呼上他一起走。

        同一部電梯里還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相貌熟悉，手掌裹著一圈紗布。

        周頌認出來是誰了，但是目光筆直地沒有看誰。

        轉身了兩步，身后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看什么呢？認識那醫生？”

        被問的人說：“凌漾的，弟弟。”

        “什么？”男人又回頭去看已經走了幾步遠的男孩兒，“凌漾什么時候有弟弟？還是個醫生。”

        沈與琮也回頭去看著那一身白大褂的人，瞇眼說：“不知道，反正上次在淮州，他去接凌漾，那語氣還賊囂張，讓我滾。”

        邊上的男人尋思了下，忽然說：“該不會是男朋友吧？”

        沈與琮看了眼好友：“男朋友？”

        “對啊，我真沒聽說她有什么弟弟，哥哥倒是有。男朋友就合理了，姐弟戀什么的，現在還挺多的。”

        沈與琮忽而一笑，臉色有些玩味：“他一個小孩兒，我都拿不下凌漾，那小子幾斤幾兩能拿下她？你開什么玩笑，下輩子輪不上他好吧。”

        周頌隨同學與主任拐到另一科室，后面的話聽不見了。

        他拿出手機點入凌漾的號，說：“姐姐你追求者怎么整天上醫院，那么弱。”

        彼時正是下午四點，凌漾去了寧氏醫院探病。

        施吟恰好檢查完拿了報告，說是沒什么問題，明天就出院了。

        凌漾安下心，也替她家男朋友放了心。

        施吟正好也想到了某個人，問她：“昨晚周頌有沒有陪著你呀？還是先回去啦？”

        凌漾搖頭：“他怎么可能先回去，”她撫摸著閨蜜隆起的腹部，溫柔道，“陪我到天快亮，水吊完了才回去的，昨晚都一夜沒睡，還給我做了早餐，他也沒吃就去上班了。”

        “還算像樣。”施吟笑道。

        凌漾見施吟一副欣慰的模樣，在琢磨，她要是知道他們倆在一起了是什么反應與態度。

        “你弟弟，這么忙，難得昨天比較早就被我拖了一整晚，”她嘆口氣，“他這沒法談戀愛了。”

        施吟笑了聲：“談什么戀愛，他才幾歲，好好工作完成學業吧他，別想東想西的。”

        “……”凌漾莞爾，“那他們這個年紀，都大四了，有些早的都談好幾年了，他還是比較乖的吧。”

        “嘁，什么乖，你看他那個樣子是乖嗎？”施吟嫌棄得很，“是心里不知道喜歡什么樣的，可能眼高于頂吧。”

        “……”

        凌漾狀似八卦，“他之前就沒談過？”

        “沒吧。”

        “你不知道他喜歡什么樣的？”

        施吟毫不猶豫地搖頭：“我媽倒是偶爾會逗他，在學校沒和同學什么有什么好感嗎？他就搞了句‘醫學生哪有人和同學在一起，都沒時間’的話，就這么搪塞過去了。”

        凌漾一笑。

        施吟：“其實說得也是，他們確實沒什么時間搞吧，之前我要給顧灼介紹一個姐妹，他不就老說他沒時間嘛。”

        “嗯，現在實習也挺忙。”

        “對，”施吟點頭，“所以那小子談戀愛，我估摸，等他三十歲的時候吧。”

        “……”凌漾忽然算了下他三十歲還有幾年，他在二十一，三十歲，還有九年。而他們現在在一起了，那九年后？他不得孩子都上學了？

        她意味深長地和姐妹說：“那倒不至于，三十歲，他都給你生個好幾歲的小外甥了。”

        “哈，做夢，”施吟毫不客氣地笑，“他生孩子，他自己都是孩子，怎么生？”

        “……”

        凌漾莫名想起早上他搬枕頭到她那兒，非要和她一起睡，說是她撩他的。

        要真一起睡了，嗯，那沒幾天他孩子就有了。

        幾年他肯定不用的，這小子在親姐這被格外看輕了，回頭知道了得氣死。

        “別說他了，沒意思，說了也沒用，說你吧。”施吟永遠對她的事情比較上心，“我聽說最近沈與琮追你追得挺熱烈的？”

        凌漾點頭：“拒絕了，沒什么。”

        “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呢？真要一個人單身下去呀？”她溫柔提醒，“其實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不行，比如我們尹總就挺像樣的，從在一起到現在也幾年了，都挺好。愛情還是會有的，姐妹。”

        如果是以往，凌漾肯定一笑置之，但是今天她沒有否認，而是說：“我最近發現，我不太喜歡沈與琮那些，比較大的，又喜歡追個人滿城皆知，我喜歡那些……”

        “嗯？”施吟眼睛都亮了，興趣濃烈。

        凌漾：“那些小一些的，但是做事穩重又周到，又成熟又乖，很溫柔，會照顧人，對你有一腔的喜歡。”

        施吟從一開始的滿懷興趣到最后的怔愣，“你這，最近是看什么愛情電影了？這地球上有這樣的人嗎？哦你看的不是愛情片，是科幻片。”

        “……”

        “你果然還是適合單身啊姐妹。”

        “……”

        完了，弟弟要氣上加氣了。

        他就是科幻片本片，孩子他也分分鐘造出來。

        想到這……凌漾又徐徐愣住，他孩子？誰生的啊？她嗎？

        她瞇了瞇眼，那兩人，豈不是得結婚？

        這輩子，她還沒想過結婚呢，結婚不是得愛情嗎？沒愛怎么結婚？

        凌漾頭有些痛，想不進去了，搖了搖腦袋不去想。

        施吟問她怎么了，是不舒服嗎？

        凌漾回過神看好友，雖然人沒什么事，但是一時間確實有些累，就借口說有點著涼，頭暈，想回去休息。

        施吟馬上讓她回去：“你昨晚在外面一整夜，肯定著涼了，又腸胃炎，身子虛著呢，快回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我回頭上家里看你。”

        施吟揮揮手說不用：“我出院了就好好的了，倒是你，等我休息兩天去你那兒看看你倆。”

        凌漾點頭，應了好。

        外面正值傍晚前夕，冷風吹著夕陽落在寧氏醫院門口。

        凌漾攏著衣服站了會兒，望著天際交織著白云的耀眼晚霞，滿腦子是那個在附一工作的男朋友。

        不知道今天加不加班，要不要給他送餐，估計他不愿意讓她送，去了挨罵。

        那小子平時跟小甜心似的張口閉口姐姐長姐姐短，關鍵時候也沒把她當姐姐，訓起來毫不手軟。

        凌漾拿出手機看時間，這才看到他半個多小時前發的微信。

        凌漾不明所以地回了個：“？”

        他難得在線回復，說了來龍去脈，還把人家說他下輩子都沒門的話復述給她聽。

        凌漾聽得直笑，很溫柔地安撫吃醋的人：“我們寶貝阿頌已經拿下了，姐姐是你的了。”

        那頭的男孩兒收到，嘴角都彎到天上去了，又問她身子好了沒。

        凌漾和他聊了幾句，說她來看施吟了。

        周頌驚訝：“你出門了？”

        凌漾：“對啊，我沒事了嘛，就來看看，干媽呢也得上點心。”

        那頭靜默須臾，回復：“干媽？”

        凌漾：“嗯呢，很早我就預定了干媽的位置了~”

        周頌：“那舅媽誰當？”

        凌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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