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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趙有財(cái):蘭吶,求求你啦!(11月加更13/21)


下午趙軍找到周建軍,讓姐夫安排自己到招待所睡了一下午。昨天那二位喝多了打呼嚕,整得趙軍一宿都沒睡好。
  而趙軍在招待所睡覺時,趙有財(cái)、趙威鵬在家坐立難安。
  倆人心里有事、心里不安,如此一來,躺著、坐著、歪著、倒著都不舒服。
  趙軍越不回來,趙有財(cái)和趙威鵬心就越?jīng)]底。心越?jīng)]底,就越是著急。
  到午后,倆人抓心撓肝,一個勁兒地往窗外張望。
  他倆不是沒想過出去散心,可又想等趙軍回來,這就不能遠(yuǎn)走。但他倆在院里、院外轉(zhuǎn)悠,青老虎一直沖他倆叫個不停。
  下午四點(diǎn)半,趙軍從招待所床上起來,他坐在床上等下班時,忽然想起了家里那二位。
  “呵!”趙軍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哎呀呀,你倆真行。”
  好事不怕想,壞事怕琢磨。
  趙軍越琢磨越來氣,心中怒火堆到極致時,忍不住發(fā)笑:“呵呵呵……”
  不怕咕咚叫,就怕咕咚笑。
  這話適用于二咕咚,更適用于小咕咚。
  當(dāng)下班鈴聲響起時,趙軍和李寶玉他們一起往外走,眼看站在門前的李如海沖他們招著小手,趙軍等人齊齊別過頭去。
  “寶玉。”走出林場大門時,林祥順問李寶玉說:“如海今天還不回家呀?”
  “應(yīng)該是吧。”李寶玉答了一句,就聽林祥順道:“那明天我二嬸兒選婦女主任,如海也出不上力了。”
  原來大伙指著李如海回家替王美蘭去拉選票,可這小子一直不回家。而他不回家,李寶玉等人就沒跟他說這事,因?yàn)樗换丶遥f了沒有用。
  “不用他。”趙軍笑道:“我找咱屯長看名單了,跟我媽競爭那幾個人都是她們一伙的,她們都參選,他們那幫人的票就分散了。這么一整,最后還是我媽票最多。”
  “那就行啊。”林祥順笑道:“明天咱都不上班,晚上多弄幾個菜,給我二嬸兒好好慶祝、慶祝。”
  “行!”趙軍笑呵地應(yīng)了下來,而慶祝的硬菜他都準(zhǔn)備好了。
  坐著通勤車到家,趙軍進(jìn)院就去找青龍等狗互動。而隔壁的小花一直叫個不停,李寶玉就回自家院里去安撫小花。
  這時,屋里的趙有財(cái)、趙威鵬雙雙下炕,二人從西屋出到外屋地時,正好李大勇和林祥順進(jìn)來。
  王美蘭剛要和他二人打招呼,就聽身后傳來趙有財(cái)?shù)穆曇簦骸摆w軍呢?”
  王美蘭眉頭微皺,這一天趙有財(cái)、趙威鵬就像火燎腚似的,王美蘭哪里看不出來他們不對勁?但她就是想不明白這二人是咋回事。
  “外頭聯(lián)絡(luò)狗呢。”旁觀者清,李大勇向趙有財(cái)使眼色,道:“咋的了,大哥,你找他有事兒啊?”
  “啊。”趙有財(cái)點(diǎn)頭,道:“我尋思問問山上那事兒咋樣了?”
  趙有財(cái)說話時,東西兩屋男男女女都出來了,趙軍被人冤枉的事,他們都聽說了,所有人為趙軍鳴不平的同時也都很惦記此事。
  “啊,那沒事兒了。”李大勇也被趙軍給迷惑了,很輕松地對趙有財(cái)說:“他們楞場查出來了,說是嶺南來的兩個人打的。”
  “嶺南?”趙有財(cái)聞言一怔,旁邊的解孫氏嚷道:“他們早干啥了?早咋不查明白呢?這么冤枉我們孩子。”
  “媽。”劉蘭英在旁邊拉了解孫氏一把,解孫氏卻仍不解氣,揮著手喝道:“要不是他們扯淡,是不是我們孩子今天上山溜捉腳去了?”
  本來女人們還都挺氣憤,此時被解孫氏這一句話給說樂了,王美蘭笑著一擺手,道:“行啊,沒事兒就得了。”
  說著,王美蘭抻脖往窗外瞅了一眼,然后回頭對眾人說:“放桌子,上菜!咱開飯!”
  王美蘭一聲令下,女人們紛紛動手,端盤子的端盤子,拿碗筷的拿碗筷。
  這時,進(jìn)到西屋的趙威鵬小聲跟趙有財(cái)嘀咕,道:“哥,嶺南在哪兒啊?”
  “不是咱們這撇。”趙有財(cái)笑著跟趙威鵬說了一句,剛聽說27楞場那幫人找錯了方向,趙有財(cái)不禁松了一口氣。
  他感覺事情仍在自己掌控之中,明天是禮拜天,林場不上班,后天韓大春把錢捎回來,大后天就讓張利福上山去給人賠牛。
  心里一輕松,趙有財(cái)、趙威鵬立馬在飯桌上活躍起來,氣氛可是比昨晚上好太多了。
  二人也沒喝多,等送走李大勇他們,趙有財(cái)、趙威鵬又像前天一樣,坐在炕頭天南海北地嘮個沒完。
  “嘿!”眼看趙軍從外面回來,王美蘭輕聲喊他一聲,然后沖趙軍擺手。
  等趙軍到近前后,王美蘭湊在趙軍耳邊,指了下西屋門口后,小聲對趙軍說:“你爸應(yīng)該是領(lǐng)你趙叔惹禍了。”
  趙軍一撇嘴,他一言不發(fā)卻向王美蘭使個眼色。
  就在王美蘭一愣神的工夫,趙軍長嘆一聲,拽過四腳八叉凳,一屁股坐在了灶臺旁。
  “咋的啦,兒子?”王美蘭急忙問道:“這是咋的啦?”
  王美蘭的聲音也是大,西屋里趙有財(cái)聽著動靜立馬閉嘴,并抬手向趙威鵬示意。

  然后,就聽趙軍說道:“媽呀,這一天吶,憋老氣了。”
  “咋的了,兒子?”王美蘭彎腰歪頭看著趙軍,道:“有啥事兒,你跟媽說呀!”
  “我跟你說呀,媽。”趙軍道:“你兒子今天讓人熊完了!”
  “咋的啦?”王美蘭再三追問,才聽趙軍道:“今天我們到那楞場,跟那幫人干起來了。”
  “咋還干起來了呢?”此時王美蘭已經(jīng)不是演戲了,她詫異地問趙軍說:“你李叔不說是誤會嗎?不說嶺南人打的牛嗎?他們跟你干啥呀?”
  “唉呀!”趙軍劈著腿,雙手按著雙膝,頭往側(cè)面歪,作出一副氣憤至極的樣子,沒好氣地道:“今天太丟人了,我沒好意思往外說。”
  “咋地了,兒子?”王美蘭拽過小馬扎,坐在趙軍面前。
  而這時候,趙有財(cái)、趙威鵬雙雙來在西屋門口,二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趙軍。
  趙軍豎起右掌,連比劃帶說:“今天到那楞場,那把頭領(lǐng)我們?nèi)タ茨抢吓Hィ赐昃驼f是我打的,說啥也不行了。”
  “這是干啥呀?”王美蘭一下子從小馬扎上起來了,由于動作幅度太大還刮倒了小馬扎。
  “憑啥賴你呀?”王美蘭氣憤地道:“這不特么耍臭無賴嗎?”
  “誰說不是啊!”趙軍雙手一攤,瞪大的眼睛中透著無辜,道:“咋說就不行了!”
  這時,趙有財(cái)從西屋走出,大聲問趙軍道:“那你沒張羅上山看看嗎?”
  趙有財(cái)此言一出,王美蘭瞬間冷靜下來,她咔吧下眼睛,想起了很多事。
  昨天下午,趙有財(cái)臨走時無事獻(xiàn)殷勤,說把熊掌留著,等他回來做。可結(jié)果,他和趙威鵬一去就不復(fù)返了。
  而今天這倆人的狀態(tài)也不對,這不禁讓王美蘭有了一些聯(lián)想。
  見趙軍看向自己,趙有財(cái)微微一怔,隨即把手一揚(yáng),道:“咋不得上山看看槍溜子?”
  “看啥呀,爸?”趙軍裝作憋氣地道:“人家根本都不讓咱看。”
  說著,趙軍攤著右手,手背連往自己大腿上拍著,說道:“到那兒我就看明白了,這是硬給我咬上了!”
  “不是?”王美蘭背對著趙有財(cái)、趙威鵬,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后瞟了一下,然后問趙軍說:“他們這啥人吶?咋那么不嫌乎磕磣呢?”
  “可能是太困難了。”趙軍有些無奈地道:“我看死牛那倆人啊,穿破衣露餿的,那家伙那棉襖胳膊肘、波棱蓋都露棉花了。”
  聽趙軍這么說,趙威鵬皺起了眉頭。緊接著,又聽趙軍道:“我聽說呀,他們那牛是抬錢買的,抬三分利呢。”
  “啊?”王美蘭大驚,道:“那么高的利,他們也抬?”
  “要么說給我咬上了呢?不找個人賴上,他們咋整啊?”趙軍撇著嘴點(diǎn)點(diǎn)頭,說:“這倆人不是親哥倆嗎?那哥他家孩子吧,說是腿腳不好;那弟弟跟他們媽在一起,完了那老太太還有喉(hōu)嘍病。”
  “哎呦!”王美蘭皺起眉頭,強(qiáng)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這時,趙威鵬伸手拽住了趙有財(cái)袖子,然后聽趙軍繼續(xù)說道:“那老大家孩子不有病嗎?媳婦兒頭兩年跑了。這老二呢,都三十多了,去年才娶媳婦兒。”
  “哎呀。”王美蘭緊繃著臉,費(fèi)了半天勁才擠出短短幾個字,道:“那是夠困難的了。”
  聽到此處,趙有財(cái)也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張張嘴想說什么,卻被趙軍搶先開口。
  “這回呀,更困難了。”趙軍道:“他們買那大青牤子花了正好一千塊錢,里頭有六百都是抬的,三分利一個月多少錢吶?”
  “三六一十八唄。”王美蘭道:“一月十八塊錢的利息,可是不少啊。”
  “是啊。”趙軍道:“這回呀,老二媳婦都得跑。”
  “嗯!”王美蘭抿嘴點(diǎn)頭,道:“倆人沒孩子,估計(jì)得跑。”
  “所以他們那把頭就說嘛。”趙軍抬起左手,豎起食指、中指,道:“說要不能給打牛的揪出來,這兩個家庭都完了。”
  “那也不能把咱賴上啊!”王美蘭這句捧得恰到好處,她這話一出口,趙軍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
  “說的就是啊!”只見趙軍一拍大腿,嚷道:“再困難也不能咬我呀,誰打的,就找誰去唄。”
  “兒啊!”趙有財(cái)心里產(chǎn)生出一種叫做愧疚的情緒,他再也忍不住了,當(dāng)即對趙軍說道:“你也別生氣,像你說的,他們可能是太困難了。”
  “困難也不行啊!”趙軍氣呼呼地一擺手,然后看向趙有財(cái)說:“爸呀,你都不知道啊,我一進(jìn)他們那屋,四五個人就給我圍上了。那家伙給我一頓數(shù)落呀,指著我鼻子……”
  “還罵你了,兒子?”王美蘭問道。
  “沒罵也嘴巴啷嘰的。”趙軍沒好氣地道:“當(dāng)時我就急眼了,我揪那小子脖領(lǐng)子,我直接就給他倆大嘴巴子。”
  聽趙軍這話,趙有財(cái)、趙威鵬都皺起了眉頭,緊接著就聽王美蘭問趙軍:“完了呢?”

  “完了他們那把頭也嗚嗚渣渣。”趙軍道:“說要告我去,我瞅他歲數(shù)大,我也沒搭理他,但我們組長不慣著他,上去就給那老頭兒一腳。”
  “徐寶山也動手啦?”王美蘭道:“我聽他們說徐寶山護(hù)犢子,有事兒他真行啊。”
  “哎呀,可不咋地。”趙軍道:“我們組長當(dāng)時就把那個……給他們楞場檢尺那韓德江叫來了。完了當(dāng)他們那些人面兒就告訴韓德江,以后往死里收拾他們。可給可不給的尺,以后就卡死了不給。哎!別的楞場套戶能掙著的錢,他們楞場就掙不著。”
  “這是干啥呀?”趙有財(cái)皺眉、咧嘴,道:“那倆套戶冤枉的你,你不能誰都整啊。”
  “啊!是那倆套戶冤枉的我呀。”趙軍腦瓜也好使,當(dāng)即道:“所以我組長說了,讓冤枉我那倆套戶明天就滾蛋。明天天亮以前,他倆要不下山,這楞場誰特么也別干了。”
  “下山就下山吧。”王美蘭道:“他們牛也死了,在山上也干不著活兒了。那個……他們買那牛不有六百是抬的嗎?死那牛,賣肉也能賣個差不多,回去跟抬錢那人說說好話,把饑荒懟上就得了唄。”
  “賣牛?美得他大鼻涕泡兒吧!”趙軍冷笑道:“我們組長說了,明天這楞場套子必須全上山,誰敢不上山,誰就別干了。這沒有套子,他倆咋往回整牛啊?他倆搞繩子拽呀?拽回橫道河子去?”
  “你這孩子……”趙有財(cái)幾步走到趙軍面前,道:“你這不是越學(xué)越回旋(xuàn)嗎?干啥那么調(diào)理人吶?”
  “侄兒啊!”趙威鵬也過來,對趙軍說:“殺人不過頭點(diǎn)地,那都不容易,差一不二就得了唄。”
  “爸呀,叔啊!”趙軍對二人說:“那話不是我說的,我一個小技術(shù)員我算啥呀?那是我們組長說的。那你說,我們組長給我出頭,我還能在旁邊說三道四嗎?”
  聽趙軍這么說,趙有財(cái)、趙威鵬不吭聲了。
  “兒啊。”王美蘭好像聽故事沒聽夠,有些意猶未盡地問道:“那完了呢?”
  “完了啊?”趙軍說:“完了那哥倆當(dāng)時就跪地上了,但那也沒好使啊。我們組長那脾氣也是有名的,今年那啥前兒,他不都要碼人干那竇保國了嗎?”
  “也是。”王美蘭微微點(diǎn)頭,然后又問趙軍說:“兒子,那這事兒就平了唄?”
  “平了。”趙軍道:“平了也憋氣,媽,你說我招誰惹誰了?這讓人一頓冤枉,還生一肚子氣。”
  “行啊,兒子。”王美蘭勸趙軍說:“你就攤上了,那還能咋整?”
  說著,王美蘭轉(zhuǎn)身扶起身后小馬扎,然后對趙有財(cái)、趙威鵬說:“你們晚上都沒少喝,早點(diǎn)上炕睡覺吧。”
  “嗯吶。”二人未應(yīng),趙軍卻從四腳八叉凳上起身,道:“我去焐被,完了咱睡覺。”
  響了兩夜的呼嚕聲,今天未能照常響起。
  趙威鵬躺在炕頭,在熱乎的被窩里卻失眠了,他直勾勾地仰望棚頂,胖臉上沒有一絲神采。
  趙有財(cái)同樣睡不著,和一動不動的趙威鵬不同的是,趙有財(cái)睡不著就不斷地翻身,翻過來、翻過去。
  沒有呼嚕聲,趙軍倒睡得香甜。
  1987年12月20號星期天的凌晨三點(diǎn),趙有財(cái)自炕上坐起,他穿上棉襖、棉褲下地蹬上棉鞋要往外走時,卻見趙威鵬也起來了。
  從西屋出來,老哥倆點(diǎn)著了外屋地的燈,一個坐在四腳八叉凳上,一個坐在小馬扎上,二人默默地抽著煙。
  今天的趙有財(cái)、趙威鵬,容貌好似昨天的林為龍、林為虎,大大的黑眼圈,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嘴唇干涸起皮。
  要么說呢,七情六欲、萬般情緒,有啥也別有愧。人心里一旦有愧,物質(zhì)條件再好,他們也不會快樂。
  此時的趙有財(cái)、趙威鵬就是如此,他倆昨夜一宿沒睡,不是不困。而是一要睡著時,就會聯(lián)想到趙軍描述那哥倆妻離子散的話。
  一想到這兒,倆人立馬精神。然后再困、再想、再精神……就這么反復(fù)地受折磨。
  “哥。”趙威鵬把煙頭仍在地上踩滅,問趙有財(cái)?shù)溃骸罢φ。俊?br />  趙有財(cái)抬手看了眼表,然后對趙威鵬說:“兄弟,咱倆上山吶?”
  趙有財(cái)此話一出,趙威鵬直接從四腳八叉凳上起來了,只見他胖手向窗外一揮,道:“走!”
  “等會兒,兄弟。”趙有財(cái)?shù)溃骸澳阆饶靡磺K錢,完了明天晚上哥就給你。”
  “啊?不五百就夠嗎?”趙威鵬道:“哥,我現(xiàn)在兜里就六百多塊錢,那些錢都在林場招待所那個包里呢。”
  說到此處,趙威鵬看向趙有財(cái),道:“哥,要不咱倆開車上林場取(qiǔ)錢去。”
  “這么早,咋取啊。”趙有財(cái)說:“今天楞場休息,你不在招待所,招待所一個客(qiě)沒有,外頭大門都鎖了,咱到那兒也進(jìn)不去呀。”
  “那咋整啊?”趙威鵬苦著臉,道:“那咱跟誰借呀?”
  “這三點(diǎn)來鐘,上哪兒借去呀?”趙有財(cái)說著,也把手里的煙屁股丟在地上踩滅,然后仿佛做了什么重大決定一樣,雙手扶住膝蓋,緩緩自小馬扎上起身。

  “兄弟。”趙有財(cái)對趙威鵬說:“你先上車?yán)锏任遥摇夷闵┳幽缅X去。”
  聽趙有財(cái)此言,趙威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前天趙有財(cái)說他的錢沒在家,趙威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此時趙威鵬不禁有些擔(dān)心,既擔(dān)心趙有財(cái)要不來錢,也擔(dān)心王美蘭追問的時候,趙有財(cái)瞞不住自己二人屠牛的事。
  沒錯,此時此刻二人還不知道劉二已經(jīng)把他倆供出來了。他倆還以為趙軍不知道呢,還以為裝作嶺南人就能蒙混過關(guān)呢。
  “哥,能行嗎?”趙威鵬又問了一句,卻見趙有財(cái)一揚(yáng)脖,道:“兄弟,那你不用管,這家誰當(dāng)家,你還看不出來嗎?”
  趙威鵬深深地看了趙有財(cái)一眼,重重點(diǎn)了下頭,轉(zhuǎn)身就出門而去。
  一出門,一股寒風(fēng)襲來,三點(diǎn)多鐘正冷的時候,趙威鵬正往院外走時,青老虎自狗窩中躥了出來。
  黑呼的,趙威鵬只見一道黑影閃過,然后就聽到了狗發(fā)出的示威聲。
  “人家都睡覺呢,你可別叫喚了。”趙威鵬指著青老虎說句話,青老虎竟像聽懂了似的,轉(zhuǎn)身就回窩了。
  這鬼呲牙的時候,狗也冷啊。
  眼看青老虎撤退,趙威鵬不由得一愣。他記得大前天剛來的時候,這老狗對他十分友好。可從前天開始,這狗對他的態(tài)度就變了。
  昨天趙威鵬指著青老虎,隨口問了解臣一句“這狗咬人啊”,當(dāng)時解臣也沒多想,只按照馬玲三姨夫的話,說這狗不咬好人就咬壞人。
  這話,說的趙威鵬有些自閉。
  當(dāng)趙威鵬鉆進(jìn)吉普車,哆哆嗦嗦地啟車時,趙有財(cái)躡手躡腳地摸進(jìn)了東屋。
  來到炕稍位置,趙有財(cái)順著枕頭摸到了王美蘭的腦袋。
  這一摸,給王美蘭驚醒了。但聽那熟悉的聲音,喊著“蘭吶,是我”時,王美蘭直接起身問道:“幾點(diǎn)了?是不是做飯不趕趟了?”
  說著,王美蘭摸到枕頭邊的手電筒,在將其推亮后一照墻上掛鐘,隨即轉(zhuǎn)頭怒視趙有財(cái),道:“這才幾點(diǎn)吶?你就豁楞我。”
  “蘭。”趙有財(cái)壓低聲音,沖王美蘭擺手道:“你出來。”
  說著,趙有財(cái)就出了東屋。
  王美蘭氣呼呼地穿上棉褲、棉襖,下地穿鞋出來見趙有財(cái)。
  王美蘭一出來,就被趙有財(cái)拽到四腳八叉凳前坐下。
  然后,趙有財(cái)將其按在凳子上,才對王美蘭說:“蘭吶,給我拿倆錢。”
  “幾點(diǎn)吶,你要錢?”王美蘭沒好氣地道:“你要多少錢吶?”
  “五百。”趙有財(cái)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給王美蘭嚇了一跳,還沒睡醒的王美蘭頓時精神了。
  “五百?”王美蘭瞪大眼睛,問趙有財(cái)說:“你要干啥呀?”
  “蘭吶,那你就別管了。”趙有財(cái)說:“你先把錢給我拿著,明天晚上我就給你拿回來。”
  “什么叫別管了?”王美蘭一下子就急了,怒視趙有財(cái)?shù)溃骸澳銖募彝饽缅X,我還不能問啦?要五百塊錢,干啥呀?”
  說到此處,王美蘭歪頭看向趙有財(cái)說:“你是不是擱外頭搭擱哪個娘們兒了?”
  “不是!”趙有財(cái)急地直跺腳,道:“蘭吶,我求你了,你別問了。”
  說到此處,趙有財(cái)雙手合十在胸前,向小狗拜拜似的,頻率極快地沖王美蘭搖手,道:“蘭吶,我求求你啦,以后我再也不上山了,行不行?你先把錢給我,等我回來,要?dú)⒁獎庪S你便。”
  王美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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