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汽車快到趙軍家時(shí)、就見一股黑煙隨風(fēng)而起，同時(shí)伴隨著一股燒焦毛的味道。然后汽車拐個(gè)彎，往前再走不遠(yuǎn)便是趙軍家了。

        此時(shí)在趙家門口，王強(qiáng)、張?jiān)�民正在和王美蘭、楊玉鳳、解忠嘮嗑。

        上次解忠來得匆忙，沒跟王強(qiáng)、張?jiān)�民打上交道，今天在趙軍家門前熄熊掌的解忠，恰好碰見了撈蝦歸來的王強(qiáng)和張?jiān)�民，三人�?jīng)過王美蘭的介紹后相談甚歡。

        聽見汽車聲，五人循聲往來，只見一輛解放汽車緩緩駛來，同時(shí)自后車箱上傳來婦女、兒童的嬉笑聲。

        汽車在趙家門前停下，車上的孩子有叫媽的、有喊姑的……

        「你瞅瞅！」王美蘭伸手先將李小巧接下，轉(zhuǎn)頭對(duì)旁邊的楊玉鳳笑著說道：「昨樣？我就說吧，一車都拉回來了！」

        王美蘭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汽車來路瞧去，只見從西邊小道上躥出一個(gè)人，正是那吃完午飯就不見了人影的李如海。

        「如海咋的了？」王美蘭見狀，忙向李如海走了兩步，問道：「誰攆你呢？」

        這李如海就跟自家孩子一樣，今天他爸媽都沒在家，要有人欺負(fù)他，王美蘭肯定不能同意�！赴」�……啊哈……「李如海喘了幾口粗氣，沖王美蘭擺手道：「沒有大娘，我回來瞅家里昨的了？」「沒昨的�！雇鯊�(qiáng)在一旁笑道：「家里都挺好了，你就準(zhǔn)備坐席吧。」

        在趙軍家這邊，管紅白事吃席叫坐席，王美蘭聞言，回手在王強(qiáng)肩膀頭上拍了一下�！搁|女。」這時(shí)，老江太太在張?jiān)�民的攙扶下，從車上一下來便向王美蘭伸手�！赴ィ　雇趺捞m把小趙娜往地上一放，忙迎過去拉住老太太向她伸來的手，道：「嬸兒�！�

        「呵呵。」老太太握住王美蘭的手，一邊笑著，一邊問王美蘭道：「咱家又整啥好吃的了？你還讓小兒接我回來�！�

        「今天咱吃魚、吃黑瞎子肉�！雇趺捞m扶著老太太往院里走，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一會(huì)兒爆油，我給你烙張大油餅吃。」

        老太太一聽，忍不住一抿嘴唇，笑的眼睛都快沒了。

        在院外，一幫孩子已都從車上下來，不是誰先發(fā)現(xiàn)了王強(qiáng)和張?jiān)�民抓回來的蝦，其他孩子便圍在裴蝦的喂得羅周圍，看著里面那些青色的小河蝦，王田嚷著就要抓。

        趙軍見狀、一把拽住王田，轟這幫孩子道：「外頭煙大，趕緊進(jìn)院，回屋抓去�！�

        說著，趙軍一手扯著王田，一手拎著裝蝦的喂得羅，小跑著往院里去。在他身后，一幫孩子嘻嘻哈哈地追著。

        這么大陣仗，驚得院子里狗都直叫喚。

        趙軍到房前，把喂得羅提進(jìn)屋里。這院里院外架鍋點(diǎn)火的，可不能讓小孩兒在外頭玩兒。

        孩子們呼呼啦啦都進(jìn)來，一起擠進(jìn)趙軍房間，王田、王雪可是聽趙虹說了，她家又撿來一只貓，這說啥得擼兩把。

        他們一窩蜂似的擠進(jìn)來，七手八腳地掀開蓋在松木箱上的毯子，睡得迷迷糊糊、熱熱乎乎的小豬粥，往箱子往上一瞅，只見箱子邊圍著一圈小腦袋。

        「哦！」小徐列剛叫兩聲，就被趙虹從箱子里捧了出去，她剛把小豬列抱在懷里，一幫孩子就都圍上來，這個(gè)摸一下，那個(gè)擼一把的。小豬俐也不敢吭聲，只能逆來順受。

        很快，這幫孩子就感覺摸都不過癮了，非嚷著要抱抱。

        趙虹先把小豬揪交給了表妹王雪，小丫頭很稀罕地把小豬荊抱在懷里。

        而時(shí)，趙虹一眼看見了夾在桌子和南墻根中間的搪瓷盆，她小跑過去將盆子拽出來，提拎著出到外屋地，就看見趙玲正往大鍋里扛水，趙虹忙讓舅媽給她來一瓢，她好抓幾

        個(gè)蝦養(yǎng)上。

        「小虹�。　冠w玲瞪大眼睛，盯著趙虹手里的盆子，問道：「這是你哥洗腳的盆子吧？」「��？」趙虹看了眼盆子又看了眼趙玲，只聽趙玲道：「你擱它裝蝦，你哥晚上拿啥洗腳��？」說完，趙玲輕輕把趙虹身子往后一轉(zhuǎn)，道：「快，送屋去，你要抓蝦，我再給你找個(gè)啥東西�！�

        這時(shí)，聽見動(dòng)靜的老太太從東屋出來，看著趙玲問道：「昨的啦？」

        「大娘！」趙玲怕老人家聽不見，探頭過去對(duì)她說道：「要不你上那屋看著點(diǎn)兒他們吧，我怕這幫孩子禍害人�！�

        「行！」老太太一聽，樂呵地就往西屋而去了。而趙玲則到碗架前，從里面拿出個(gè)瓷盆，裝了少半下水，送到西屋去給孩子們養(yǎng)蝦。

        一看能抓蝦了，幾個(gè)孩子又過去，七手八腳地從喂得羅里往出抓蝦。在孩子們的吵鬧聲中，傳出了老太的聲音：「可別把那踢灑了啊！」

        屋里熱鬧，屋外也不差。

        有了幫手，王美蘭心中豪氣頓生，她吩咐趙軍劈柴，解臣打水，李如海攏火。然后，王美蘭又親自帶著剩下的人，把黑熊肉都分割好，該剔的骨頭都剔出來。

        肉分開肥瘦，肥的切成一塊塊放在一邊兒，瘦的也切成一塊塊擱在另一邊兒。然后不等大鍋中水開，王強(qiáng)把一塊塊切好的熊大腿肉下入鍋中。等蓋上鍋蓋，解臣又拎兩桶水到灶前，而解忠也在院外嚷著說熊掌燎好了。張?jiān)�民拿著大盆出去，跟解忠倆使棍子把那燎完的熊掌撥入盆中。

        解忠端著裝熊掌的盆進(jìn)院，張?jiān)�民往盆里倒上水，王美蘭給他倆遞來刷子，張?jiān)�民和解忠各使刷子蘸水，刷洗那只大熊掌�?br />
        另一邊，楊玉鳳打土豆皮，徐春燕削蘿卜皮，旁邊還有七八根大蔥、兩頭大蒜需要扒皮。熊掌刷干凈以后，被拿進(jìn)屋里，使趙軍家外屋地的那口大鍋焯水。沒辦法，外頭那口大鍋正煮著三十多斤的燕肉呢，再來一只瓶掌可放不下了。

        而那三十斤熊肉，除了王美蘭開始讓楊玉鳳剔下來的二十斤熊腿肉以外，還有十斤左右是從照身上剔的瘦肉。

        這些雖然都是瘦肉，但瓶抓腰的時(shí)節(jié)，那肉絲里都帶著油，擱大鍋里一煮，水面上咕嘟起一層油花。王美蘭進(jìn)屋，把熊掌放進(jìn)大鍋里，由趙玲負(fù)責(zé)焯水。

        就如趙軍說的那樣，不管是熊掌和熊肉，都得焯四五遍水才行。「解臣！」突然，王美蘭把房門一推，沖外面大喊一聲。「嬸兒！」解臣剛應(yīng)一聲，就聽王美蘭道：「往屋里打桶水！」說完，王美蘭到碗架前，將其打開，然后一手夾著一個(gè)椴木菜板往出走。

        這般木的大菜板，一個(gè)都得有十多斤沉，趙軍看王美蘭一手抱著一個(gè)，很吃力地從屋里出來，他忙過去接住一個(gè)大菜板，問王美蘭道：「媽，你給這拿出來干啥呀？」

        此時(shí)的王美蘭，右手把菜板夾在身體一側(cè)，左手向旁邊一揮，說道：「一會(huì)兒得上你李叔家爆油，咱干脆擱外頭切那肥腰得啦！」

        說完，王美蘭往周圍一看，喊道：「如海呀！」

        正在旁邊賣呆的李如海聞聲，忙一溜小跑來在王美蘭前面，抱拳一彎腰道：「大娘！」看著李如海的樣子，王美蘭哈哈一笑，說道：「回你家，給灶燒上�！�

        「得令啊……」李如海怪叫一聲，躥到隔墻前，靈活地翻墻而過直沖到柴火堆，抱起一堆干樹枝，扯過兩張樺樹皮就往自家屋里跑。

        樺樹皮一干，就如紙一般，極易燃燒，是最好的引火之物。

        樺樹皮一點(diǎn)，火勢(shì)往起一沖，上面如筷子般粗細(xì)的干樹枝瞬間燃燒，噼啪作響。

        火在下面一燒，灶上大鍋發(fā)出吱吱聲響，李如海開門喊道：「大娘，著火了……不是，火點(diǎn)著了！」「��！」王美蘭大聲回道：「你

        往鍋里少放點(diǎn)水，別給鍋燒漏了！」

        李如�？s回頭來，到自家水缸前，掀開高粱桿子扎的蓋簾，使葫蘆瓢舀了半瓢水，只往屋里倒了一點(diǎn)，便把剩下的水連同葫蘆瓢都扔回缸中。

        再隨手把蓋簾往缸口一扣，李如海推門就往外面跑。而等他到墻前，往隔壁院里一看，只見王美蘭、趙玲切著肥肉；楊玉鳳、徐春燕扒蒜、扒蔥；解忠、解臣清洗那打過皮的土豆、蘿卜；趙軍、王強(qiáng)、張?jiān)�民都在劈柴�?br />
        好一副熱火朝天的「勞動(dòng)」場(chǎng)面！

        這時(shí)，王美蘭、趙玲把一堆堆肥肉塊推進(jìn)一大盆中。然后，王美蘭抱盆到墻前李如海忙伸手在這邊接

        過。

        緊接著、王美蘭翻墻而過，進(jìn)到李家屋里使鍋爆油，剛才被李如海倒入鍋中的水已經(jīng)開了，大概兩碗的水，王美蘭一看正好，一邊往鍋里下肥肉塊，一邊吩咐李如海道：「去，如海，抱點(diǎn)柴火。」

        李如海答應(yīng)一聲，飛奔而出，到柴火垛前。與剛才不同，現(xiàn)在李如海挑那劈好的木頭摟了一抱，才又跑回屋里。

        「少添！」看李如海抱柴火回來，王美蘭忙叮囑一聲，嬉油的時(shí)候火不能急，必須得是文火慢煩。李如海添柴，王美蘭在一旁看鍋，兩家三個(gè)煙筒都有青煙隨風(fēng)而上。無論是屋里的照掌，還是屋外的燕肉，全都焯了五遍水。

        而這時(shí)、王美蘭也已將熊油爆好，熊油煤完剩的油滋了太糊，王美蘭沒打算給孩子吃，只單獨(dú)找個(gè)小盆裝起來，留著明天給狗拌食的時(shí)候擱里，也算是有油水了。

        菜還都沒做呢，王美蘭也不著急烙餅、煎魚，她從屋里出來，叫趙玲把焯好水的熊掌遞過來。就這樣，王美蘭、趙玲在李家燈熊掌，楊玉鳳和徐春燕在趙家院里燁熊肉。

        飛搖民、解中、解歷、李如海則在趙軍家西屋噤情、喝水、

        至于趙軍、王強(qiáng)、張?jiān)�民、解忠、解臣、李如海則在趙軍家四屆防治、南小。將近六點(diǎn)時(shí)，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而熊肉、熊掌也已快坪熟了。

        男人們幫著放桌子，今天雖然少了金小梅，但多了解忠、解臣，所以還是兩桌不能少。

        這邊楊玉鳳、徐春燕把懺好的熊肉都切成紅燒肉那么大的塊，一多半下進(jìn)鍋里紅燜，一少半拿到院子里燉大蘿卜。

        然后，二人開始切土豆絲，這是一會(huì)兒準(zhǔn)備卷餅的。所以，這土豆絲不能切太細(xì)。

        而與此同時(shí)，王美蘭燒油炸鍋、蔥姜爆香，倒水和醬油，在水開后，才將九分熟的熊掌下入鍋中。等把鍋蓋一扣，王美蘭便從屋里出來，到墻根前喊人給她們送面過來。燕掌馬上就熟，等紅燒熊掌一出鍋，王美蘭就要烙油餅了！

        聽見王美蘭喊話，王強(qiáng)先端一個(gè)面盆出來，放在墻頭對(duì)王美蘭說：「姐，這是發(fā)面�！雇趺捞m應(yīng)了一聲，端盆就往屋走。而王強(qiáng)回屋，又端了個(gè)盆出來。

        先把面盆往墻頭一放，王強(qiáng)翻墻也來在李家，三人都不進(jìn)里屋，只坐在灶臺(tái)前嘮嗑。

        王美蘭指了下王強(qiáng)，跟趙玲吹噓道：「你問強(qiáng)子，打小他就樂意吃我烙的餅，咱媽烙的都不行�！冠w玲聞言，抬眼看向王強(qiáng)。這時(shí)，王強(qiáng)笑道：「咱姐烙餅舍得放油，跟炸似的，能不香么？」此言一出，王美蘭、趙玲哈大笑。

        「哈哈哈……」

        在永安林場(chǎng)開往永安屯的小火車上，趙有財(cái)、李大勇、李寶玉、林祥順也是齊聲轟笑。在趙有財(cái)手邊使網(wǎng)兜裝著一摞飯盒，細(xì)數(shù)有三個(gè)。

        這時(shí)，趙有財(cái)使胳膊肘碰了林祥順一下，道：「順子，一會(huì)兒跟我走吧。」「干啥呀，二叔？」林祥順笑道：「還喝呀？」「喝唄�！冠w有財(cái)?shù)溃骸复�著干啥呀？�?br />
        說著，趙有財(cái)拍了下飯盒，道：「今天中午給他們做菜，我

        留出兩條白鰱子，擱食堂我就過完油了。等到家，樂意整再煎一下。還有點(diǎn)兒蝦，我也打完焯了，讓你嬸擱鍋里一扒拉，咱正好喝酒。」

        林祥順一聽，確實(shí)都是下酒的菜，想也不想就答應(yīng)下來。

        而這時(shí)，趙有財(cái)又拍了飯盒，卻對(duì)李大勇道：「我這里還有點(diǎn)油酥，咱這邊喝著，那邊讓你嫂子給咱烙酥餅�！�

        說到此處，還不等李大勇答話，趙有財(cái)突然砸吧下嘴，說：「唉呀！我家沒白糖了，一會(huì)兒上老王家買點(diǎn)吧�！�

        「不用吧？」李大勇有些遲疑地道：「我家好像有白糖�！�

        他遲疑，倒不是舍不得白糖，而是他從來不做飯，也不知道家里還有多少白糖。

        「買點(diǎn)兒吧！」趙有財(cái)?shù)溃骸溉f一你家沒有了呢？到時(shí)候再出來，還不如咱順道回去就買了呢，也沒多少錢的玩意�！�

        聽趙有財(cái)此言，李大勇、李寶玉和林祥順都感覺有些詫異。他們認(rèn)識(shí)的趙有財(cái)，可以從食堂往家里拿東西，但絕對(duì)不會(huì)往家里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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