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學校組織了最后一次模擬考試。

        在放榜之前，劉毅一再強調：這不過是對高考的模擬，并不是真的高考。

        話里話外的，無非想勸班里的學生們即便這次的成績不夠理想，也不用放在心上。

        也算是用心良苦，想大家在考前都能保持個良好的心態。

        等到成績榜終于被張貼出來的時候，不少人都覺得有些驚訝。

        一般來說，經常排在年級組前面的名字基本上也不會有什么大的變動。

        可這次模考榜上前十的位置里卻殺出了匹黑馬。

        出乎意料，姜若曦的名字赫然出現在排行榜第二位。

        僅僅比常年穩居第一的連柒總成績低上一分。

        連柒看著那個和自己緊挨著的名字，若有所思。

        短時間內，姜若曦成績的提升也太突飛猛進了些……

        對方一直都在隱藏實力。

        現在仔細想來，哪有那么湊巧。

        能讓姜若曦每次都恰恰好好地排在成績榜的正中間。

        連柒慢慢地向班級走去。

        恍然察覺，她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姜若曦。

        所掌握的那些，也不過是對方不介意讓他人知曉的那部分而已。

        連柒進了教室，視線下意識地就向姜若曦那邊投去。

        追尋對方的身影，似乎已經成為了某種習慣。

        只是看了一眼，隨后便坐回自己的座位。

        周圍有幾個向她祝賀的同學，連柒禮貌地予以回應，其實覺得不太自在。

        大概還是在不習慣這些以前從未有過的待遇。

        連柒隨手拿起本書，假裝在看著某頁。

        趁此躲過了更多不太必要的關注。

        連柒想，如果這些話換成姜若曦來說，自己接受起來應該能更輕松些。

        還會不由自主地覺得愉悅。

        要怎么辦……

        想更接近她。

        -

        放學后連柒如往常一樣跟在姜若曦的后面。

        走了幾步，主動向對方表示了祝賀。

        連柒把握好語氣，存著些試探的意味：“你這次，考得很好。”

        其實她更覺得，也許現在看到的仍舊不是對方的真實水準。

        因為兩人間的成績只差了一分。

        很微妙的一分之差。

        姜若曦輕笑了聲：“是老師教得好。”

        大小姐覺得很有趣，為對方現在心里的想法。

        連柒大概不知道，她不太能完全藏得住自己的情緒。

        雖然面上表現得風輕云淡，看不出來什么；但那雙眼睛，會出賣她。

        連柒似乎在期待著能夠看懂自己。

        ……可惜。

        “今晚在外面吃。”姜若曦側過頭望向對方，補充了句，“算是慶祝。”

        “好。”連柒輕聲答應了下來。

        –

        兩人坐上那輛熟悉的車，因為有了姜若曦的授意，司機并不著急將它發動。

        “……有什么想吃的嗎？”姜若曦慵懶地靠在車椅背的軟墊上，開口問身邊的女孩。

        連柒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回答說：“都可以。”

        沒說出口的附加詞是，只要能和你一起。

        實際上連柒并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以前寄人籬下的，總想著該如何吃飽，來了姜若曦這里后就再也沒擔心過這件事情。

        但習慣也已經養成了，只有能果腹，她吃什么都行。

        可以每天都和姜若曦在一起吃飯，其實就很滿足了。

        姜若曦猜到連柒會這樣說，也沒再問，只是淡聲向司機吩咐道：“去玉華居吧。”

        于是司機將車鑰匙旋進，發動車輛，載著后車座的兩個人駛向目的地。

        玉華居。

        連柒沒聽過這個飯店的名字。

        自她搬進姜若曦的家里以來，對方都沒有在外面吃過飯。

        連柒又仔細地回想了下，確定這位大小姐除了偶爾出去參加一些宴會外，一直都在吃自己做的飯。

        她做的東西她心里有數，倒也不至于特別好吃，但是難得姜若曦還覺得挺不錯的。

        所以，那家“玉華居”大概會是姜若曦之前很喜歡的店？

        連柒的心里不由得多了幾分期待。

        她坐在姜若曦的身邊胡亂思考，車速卻一點沒減，沒一會兒就到達了指定的地方。

        “下車吧。”姜若曦漫不經心地開了口，將手機隨手裝入兜內，“我剛才預定好了位置。”

        連柒猜的不錯，玉華居確實是姜若曦以前常來的一家飯店。

        她母親還在的時候，很喜歡這家店。

        姜若曦小時候跟著郭茵來過幾次，長大后也會到這邊來，算是愛屋及烏。

        她今天一時興起，想帶連柒也嘗嘗它家的菜色。

        玉華居內的裝飾古色古香，連包間都是以竹制材料圍成。

        連柒幾乎在進門后才走了兩三步就聽到了潺潺的水流聲。

        于是向那邊望了望，發現原來是店內特設的小拱橋。

        橋下有清水，在里面養了幾條象征好運的錦鯉。

        負責接待的服務生禮貌地伸出手，為兩個人指引方向：“姜小姐，這邊請。”

        連柒自然也跟著他，坐進了姜若曦預定的包間中。

        姜若曦隨手翻了翻菜單，之后將它遞到了連柒的手上。

        語氣平淡：“你點幾樣自己想吃的吧，我想要的菜他們知道。”

        連柒順著姜若曦的心思，也挑選了幾道菜告知服務生。

        但還是藏了點私心，選的都是她覺得對方會喜歡的。

        姜若曦只淺淡地笑了笑，將服務生端上來的新沏好的茶倒了一杯。

        “他們這里的菜普遍做的有些清淡，但是又不少滋味，你可以試試看喜不喜歡。”

        連柒點了下頭：難怪，難怪姜若曦會愿意來這里吃。

        基本上算是恰到好處地符合對方的口味。

        連柒坐了會兒，還是將心里的那點疑惑給問了出來：“這次的考試…為什么？”

        她說的并不清楚，姜若曦卻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果然還是問了。

        姜若曦心中有些愉悅，為自己所預判的準確度。

        她將做工細致的小茶杯放下：“我說過了，是連老師教得好。”

        觀察了下連柒的表情，對方似乎隱隱有些失望。

        于是那種奇怪的愉悅感就又來了，以至于姜若曦眼中極快地現出了點笑意。

        也就愿意為連柒解個惑：“課本上的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并不難。”

        就像連柒想的那樣，姜若曦以往的成績都是假的。

        她從小到大都算得上是別人家的孩子，各種意義上的。

        甚至轉來現在所在的這所中學時，也是以那時年級組第一的入學考卷成績無礙進入。

        “你不覺得，成績能在榜上不多不少的排在正中間……”姜若曦拿起筷子伸向那道杏仁豆腐，“其實很有趣嗎？”

        豈止是有趣。

        連柒沒有立即做出回答，只是心中突然生出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姜若曦，似乎有些難懂。

        比她遇到過的所有艱澀不好拿分的理科大題都要難解。

        可連柒偏偏就像著了魔，幾乎是情不自禁，想要竭盡所能地進行探索。

        了解她、俘獲她……

        然后精心地設下圈套，讓她再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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