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連柒尚且未能真正領(lǐng)悟這句話的含義，就混混沌沌地應(yīng)著姜若曦的要求洗了個澡。
直到穿著睡衣站在對方的房間里時，她才突然清醒過來。
那點遲來的想法，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地出現(xiàn)。
姜若曦正坐在床邊看書，見連柒似乎正在遲疑，只淡聲問道：“怎么，開始后悔了嗎？”
連柒當(dāng)然斷然否認(rèn)，她怎么會后悔，只是有些難以置信。
自己肖想已久的人，現(xiàn)在竟然愿意主動給予自己一個機會。
求之不得。
姜若曦只是輕笑了聲，示意對方去那邊坐好，“睡覺之前，先吹個頭發(fā)吧。”免得著涼。
連柒照做，但是不知今晚是怎么回事，連吹風(fēng)機都用得不太順手起來。
吹了幾分鐘了，頭發(fā)基本還是原樣，沒什么該有的效果。
所幸這吹風(fēng)機發(fā)出的聲音不大，不然連柒只會更加緊張，只怕它吵到姜若曦而讓對方改變主意。
越忙越亂，心中也逐漸生出幾分急躁。
就在這個時候，姜若曦放下了手中的那本書，從容地走向連柒。
她將吹風(fēng)機從對方的手里接過，淡言，“我?guī)湍恪！?
姜若曦的手指就要靈巧得多，動作也慢，溫柔得不行。
偶爾被她觸碰頭發(fā)時，連柒的心中還會隱隱地生出些許酥麻感。
不過才吹了幾分鐘，人就有些昏昏欲睡。
但今晚的正戲，分明還沒有開始。
連柒雖有所覺，又不敢真的相信，甚至還趁著對方看不見的時候暗里掐了自己一把。
會痛，不是夢。
頭發(fā)吹干之后，連柒又稀里糊涂地坐到了姜若曦的床上。
她很確定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酒了，可循著心意來講……
遵照對方的要求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的不愿意。
即便心知現(xiàn)在這樣其實已經(jīng)很不對了。
感性與理性瘋狂拉扯，一方面期待著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一切，另一方面又覺得是自己癡心妄想。
姜若曦現(xiàn)在正懷著種怎樣的態(tài)度呢？
連柒對身邊那位大小姐的想法，有些捉摸不透。
先前自己的那點心思早就被那幾個朋友無意間暴露出來，姜若曦分明一直都沒有揭穿過，也同樣沒有表過態(tài)。
這層沒有言明的愛意，彼此心知肚明，卻又緘默無言。
連柒本來以為，直到自己有資格正式追求姜若曦前，對方都不會做出任何的回應(yīng)了。
就像今天的生日。
連柒在回家之前，已經(jīng)不抱有能在姜若曦那里收到祝福的期望。
可她不僅得到了那句“生日快樂”，似乎還收到了個意想不到的“禮物”。
姜若曦重新將那本書拿起，一頁一頁，緩慢地翻看起來。
連柒和對方一樣，靠在床頭，但沒什么事做。
只能偶爾側(cè)目向姜若曦那邊看看。
她們兩個人像是在玩一場游戲，一場比比誰更有耐心的游戲。
最終到底還是連柒率先敗下陣來。
“時間不早了，我……”連柒心里有些不舍，但還是說了出來，“我先回房間了，你早點休息。”
“連柒。”姜若曦重新將書合上，轉(zhuǎn)頭看向?qū)Ψ剑澳悴皇钦f，你想要我嗎？”
她淺淡地笑了笑，“既然也沒有覺得后悔，那逃什么呢？”
連柒親耳聽著對方一字一句地說出，我說過，可以給你個機會。
時間的確已經(jīng)不算早了。
隨著房間內(nèi)主燈光的消失，連柒周身的那點熱度，去而復(fù)返。
床頭昏黃的小夜燈兢兢業(yè)業(yè)，代替上崗。
夜晚的故事，正式開啟序章。
高貴的少女將吻輕落在對方的肩上，不疾不徐。
連柒不著邊際地想著：原來她連做這種事情時都從容優(yōu)雅。
“不必刻意對我隱藏心意，連柒，你隨心就好。”
只要隨心就好。
這話似乎具有什么特別的魔力，讓連柒就此陷入了沉淪。
恍然之間，意識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演出舞臺。
她是對公主懷有野心的騎士，亦是那位年輕殿下的不二信徒。
她的心，將永遠(yuǎn)為公主而跳動。
姜家的大小姐得了一朵玫瑰，含苞待放，嬌嫩欲滴。
這花，惹人著迷，她覺得有些喜歡。
雖然帶刺，卻絕對不會向主人展示。
它的美，也只給其一人欣賞。
姜若曦以修長的手指，緩慢地?fù)軇又ò辏唤?jīng)心地想著：似乎該澆些水。
于是也就這樣做了。
濕潤過后的玫瑰，才更艷色了些，變得更加惹眼。
伺候它的主人覺得愉悅，也就愈發(fā)耐心起來，同時也想著欣賞下其美色的細(xì)節(jié)。
輕撫花瓣，侵它花蕊。
心中也浮現(xiàn)出些許的疑惑：它的玫瑰，如何才能更絕色些呢？
想看它在自己的眼前盛開，觀它怒放。
應(yīng)該會是不同尋常的景色。
所念所想，也就無意識地多撫摸了下手中的花，加了些力度。
灼灼陽光，又被澆灌了些清涼的水。
姜若曦敏銳地察覺到了花的變化：似乎恰好到了某個時間……
只加以專注，打理得更細(xì)了些。
她的玫瑰，于此刻綻放。
與所料差得無幾，果然絕美異常，不枉辛勤一場。
姜若曦的身子弱，做這些事情時耗費了不少有限的精力。
以至于準(zhǔn)備休息時，眉宇間藏了些許的倦意。
連柒已經(jīng)安穩(wěn)地睡著，似乎今晚也覺得有些累。
即便與往常入睡的時間相比，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于晚了；
姜若曦某些睡前的習(xí)慣還是難以更改。
她起身，簡單地為自己沖了下澡，又走到廚房為自己溫了杯牛奶。
之后走到陽臺，順著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
天氣預(yù)報，有時也不能完全準(zhǔn)確。
驟風(fēng)，卷動著街邊的樹木搖晃，樹葉沙沙作響。
原本預(yù)測的多云無雨出現(xiàn)偏差，外面突然降下了大雨。
無邊雨幕，似乎要將一切席卷。
大抵是各自的喜好不同，有的人喜歡下雨，有的人卻覺得格外討厭。
姜若曦就屬于比較喜歡雨的那種類型，她喜歡聽雨的聲音。
讓人莫名地覺得安心。
這樣的惡劣天氣，最適合什么都不做，躺在舒適的地方睡覺。
一杯牛奶喝完，姜若曦重新回到了房間，躺在那張原本只屬于自己床上。
連柒睡覺的時候很安穩(wěn)，看起來沒有不良的習(xí)慣，也不亂動。
這一點，還是挺討人喜歡的。
姜若曦只短暫地看了會兒，之后閉上了眼睛。
淅淅瀝瀝的雨，偶爾打在窗戶上發(fā)出一點兒聲響。
這場驟雨，到底還是沒能持久。
比剛下時還是小了許多。
指針早就繞過了零點，連柒的生日已經(jīng)過去。
夜的時間，不多了。
連柒睡了個好覺，以至于起床之前，還對床的懷抱有些戀戀不舍。
那點初醒時的朦朧離去，意識回籠。
她終于有所發(fā)覺，自己是在姜若曦的房間。
腰肢處，隱隱傳來酸澀感。
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提醒給主人些什么事情。
連柒稍稍側(cè)目，看到了那點兒淺淡的痕跡。
原來昨晚的一切都真實的發(fā)生過，不是酒后的幻想，也不是夢時的綺念。
她坐在那里，被欣喜籠罩，眼中的笑意幾乎要不聽話地溢出。
姜若曦走進(jìn)房間時，輕而易舉地感受到對方當(dāng)前的情緒。
“醒了？準(zhǔn)備下一會兒起來吃早餐吧。”
其實應(yīng)該算是遲了幾小時的早餐。
體內(nèi)的生物鐘早就將姜若曦喚醒，她起來后也沒急著叫醒身邊的人。
而是自己取出手機訂了份外賣，獨自坐在餐桌前吃完。
后來估量著連柒也差不多快醒了，就又訂了另一份給對方。
現(xiàn)在看來，時間似乎掐得剛剛好。
姜若曦的表情自然，說話的語氣與往常有些不同，似乎帶了些笑意。
連柒捏著被子的一角，條件反射地想往上拉一拉。
但又覺得自己好像不用那么做，猶豫之下，還是先回答了聲“好”。
姜若曦知她應(yīng)該還是覺得有些不太適應(yīng)，只表示理解地退出了房間。
很是體貼，將私人空間留給對方。
連柒將衣服穿好下床，準(zhǔn)備洗漱，站在浴室里看著鏡中的自己。
一開始的喜悅退去，此時冷靜下來后，有些惘然。
她不清楚該如何定義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
水龍頭被打開，調(diào)到?jīng)鏊沁叀?
連柒捧了一大把水撲到臉上，情緒也隨著一起冷卻下去。
坐在餐桌前時，姜若曦顯然也認(rèn)識到了這一點。
她端著沏好的茶，等它冷卻到合適的溫度。
是管家特意買來的新茶，初泡的時候聞不出什么味道，讓人錯覺平庸。
但入口后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別有洞天。
口感清冽，回味悠長。
姜若曦已經(jīng)吃過了飯，但還是愿意陪對方坐在餐桌前。
觀察來看，連柒比自己想的要內(nèi)斂得多。
面對超出自己預(yù)料之外的驚喜時，仍然能保持清醒。
冷靜又克制。
讓人很難不由衷地覺得欣賞。
她現(xiàn)在，興味更濃了。
姜家的大小姐，向來享受追捧與熱愛。
為什么會放任一個身份、地位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的人和她這般親近？
不少人都難以理解其中的原因。
就連連柒本人對此也不是很清楚。
也就無從得知，其實對姜若曦來說，她一直都是特別的。
特別到，愿意給予如昨夜那般親密接觸的機會。
姜若曦輕輕轉(zhuǎn)動了下茶杯，微閉著眸將其中的茶喝了一口。
心中正涌現(xiàn)出好奇。
接下來，連柒會選擇怎么做？
姜若曦訂的外賣早餐還算清淡，大蛋黃包搭配皮蛋瘦肉粥。
同一類的粥，連柒也給姜若曦做過。
所以她在喝粥的時候，還下意識地和自己的手藝做了做對比。
食材來講，選用的皮蛋和瘦肉都很新鮮。
熬的粥火候也恰到好處，挺好入口的。
無意間看到了姜若曦正在喝的那壺茶，又猜測了會兒這次的茶色。
視線隨著茶壺的起落轉(zhuǎn)移到那人修長的手指上。
將將塵封起來的那點記憶，重新浮現(xiàn)在腦海中，惹人耳根發(fā)燙。
連柒在心里笑了笑自己，現(xiàn)在這么胡思亂想，本質(zhì)上是在逃避。
到底下定了決心。
逃避不能長久，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被告知在癡心妄想。
為什么呢，為什么姜若曦會愿意那樣做？
究竟是源于一時興起，還是單純地可憐自己？
無論如何，連柒都想得到個答案。
只有這樣，她才能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走。
“姜若曦，此時此刻，在你的心里……”連柒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直白地望向?qū)Ψ剑拔宜闶鞘裁茨兀俊?
臉上的表情鎮(zhèn)定萬分，藏在餐桌下的左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
姜若曦恰巧放下茶杯，有些疑惑地與連柒對視。
她觀察了會兒對方的神態(tài)，之后才漫不經(jīng)心地輕笑了聲，“連柒，你在想些什么呢？”
連柒的心臟在瞬間緊縮了下，呼吸也開始不暢起來。
突然有些不想聽到接下來的話了。
姜若曦敏銳地察覺到似乎不太對，起身觸碰了下對方的額頭，皺眉道，“連柒，你怎么了？”
好端端地，臉色突然變得那么白。
稍涼的手貼在連柒的額頭上，重新喚回了她的神智。
體溫并未出現(xiàn)異常，于是姜若曦收回了手，低頭看對方，“我看起來…像是那么隨便的人嗎？”
連柒好似尚且沒反應(yīng)過來般，眨了下眼睛。
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姜若曦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在餐桌上反扣著的茶杯翻過來一個，替連柒倒茶。
小茶杯的造型精巧，適合握在手中細(xì)細(xì)把玩。
連柒嘗到了那壺茶的味道。
姜若曦沒再解釋什么，示意對方先稍微等一等，隨后將手機取了出來。
手指在屏幕上翻閱著訊息，像是有些事要處理。
性格使然，她的眉眼間總是透著些冷淡。
偶爾笑起來時，就顯得極為難得。
連柒更喜歡看姜若曦笑時的模樣。
但她也不是特別活潑的那種性格，不清楚該怎么逗笑喜歡的人。
難免覺得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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