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慕兒的發(fā)髻，笑道：“你這垂髫髻也梳不了多久了。”

慕兒福身，退遠(yuǎn)了，挨在竹青身邊，和陸爭流說：“因?yàn)榕畠洪L大了呀。”

竹青抱著女兒，道：“大爺，慕兒這孩子膽小，您別放……”

陸爭流抬手，讓她不必再說了，他對竹青和慕兒都很寬容：“她是我女兒，我不會放心上。”

“大少爺。”

彤柳在外面行禮。

陸長弓來了。

他挑簾子進(jìn)來，本來是微微笑著，沒想到陸爭流在這里，他臉色淡了很多，進(jìn)來說：“父親。”

陸爭流點(diǎn)頭道：“來看慕兒？”

陸長弓點(diǎn)頭，手里拿了幾本書，走進(jìn)去放在桌上，道：“慕兒要看，我找了幾本送過來。”

陸爭流拍著他肩膀，聲音溫和：“你馬上就要鄉(xiāng)試了，這點(diǎn)小事還親自過來，讓下人跑腿不就行了。”

陸長弓寵溺地看著慕兒，說：“這丫頭非要我親自送來。”

慕兒已經(jīng)望著陸長弓，眨了眨眼。

她笑吟吟喊道：“大哥！”

陸長弓微微頷首，語氣很輕：“這幾本書夠你看一陣子，今年中秋我要考試，你在家好好的，不準(zhǔn)哭鬧。”

慕兒乖巧地點(diǎn)頭：“我不哭鬧，慕兒知道，大哥要金榜題名的，慕兒在家里等著別人敲鑼打鼓上門賀喜。”

“誰教你的？”

陸爭流笑了笑，這丫頭竟然在他嫡長子面前，這么的活潑。

慕兒看了他一眼，低聲說：“姨娘教的。”

陸爭流知道女兒怕自己。

他也不想多留了，就起來了：“你姨娘教的好，這都是好話。你們繼續(xù)說話吧。”

走之前，拍了拍陸長弓的肩膀。

他有話和長弓說。

陸長弓等陸爭流走了，行禮才走：“姨娘，慕兒，我先走了。”

竹青帶著慕兒起身送他，慕兒還依依不舍地去拉他的袖子，說：“大哥，你快點(diǎn)考完，慕兒等著你帶我出去玩兒呢。”

陸長弓摸了摸她的垂髫髻，淡笑著和竹青說：“姨娘，中秋之后給她換個(gè)發(fā)髻吧。”

看了幾年，這都看膩了。

竹青一口答應(yīng)，還說：“大少爺您安心考試，慕兒一定乖乖的。”

陸長弓點(diǎn)點(diǎn)頭，出去追陸爭流了。

竹青抱著慕兒說：“以后就要這樣親近大少爺，知道嗎？”

慕兒點(diǎn)頭：“娘，我最喜歡大哥了。大哥對我也是最好的。”

竹青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捏著她臉蛋感嘆：“你這丫頭，生來就命好，真不知你怎么投的胎，竟有兩分像咱們夫人……”

“娘，誰是夫人？葛姨娘嗎？”

慕兒還懵懂，家里的事情她聽到下人說過閑言碎語，但是她從沒聽自己生母說過，知道的不多。

“呸！姓葛的就是個(gè)下賤的東西！她也配和夫人比！”

竹青不想在女兒面前說難聽的話，馬上就道：“夫人是你大哥的母親，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你看你大哥就知道了，他現(xiàn)在身上很有夫人的影子。”

慕兒好奇道：“娘，那夫人在哪里？我能見她嗎？我想見大哥的母親！”

竹青搖搖頭，紅著眼睛說：“見不到了。我也見不到了……你要是見到了，也該叫她一聲母親的。”

她忽然想到，藺家已經(jīng)替死去的夫人拿了和離書，笑的凄然：“不，你不能叫她母親，她已經(jīng)不是陸家的人。她只是……只是你大哥的母親。”

那份情，只在他們心里，和陸家沒有絲毫關(guān)系。

外面。

陸爭流想去看陸老夫人，和陸長弓走了一路，欲言又止。

陸長弓不想過問陸爭流的心事。

到了二門上，他道：“父親，我去前院讀書了。”

陸爭流點(diǎn)點(diǎn)頭，還是忍不住叫住他，“長弓，我、我好像看到……她了。”

“誰？”

陸長弓聲音微沉。

陸爭流張了張嘴，心中酸澀：“你母親。那個(gè)人……像極了她。”

“父親在哪里看到的？”

陸長弓語氣很平靜。

“赤象寺看到的。”

陸爭流苦笑：“可能我看走眼了。怎么會是她。她都已經(jīng)……”

已經(jīng)死了。

陸長弓嘆著氣點(diǎn)頭：“肯定是父親看錯(cuò)了。”

他作揖：“兒子去了。”

“嗯。”

剛出二門，陸長弓的指尖都在發(fā)抖。

母親回來了。

他母親回來了！

母親還……還記得他嗎？

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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