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噬父
鐘天師的慘叫傳遍了整個萬劍宗。
層云遮天蔽月,隆隆的雷聲不時滾過天際,萬劍宗的上空,血腥的一幕正在上演。
為了震懾整個修真界,朱雀將遲夙與鐘磬竹的對決影像記錄了下來,并由林宴利用秘術(shù)將這一切投射在萬劍宗的夜空中。
無論是已經(jīng)趕來萬劍宗的,還是已經(jīng)身在戰(zhàn)場之中的,又或是正在廝殺的修士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若說先前遲夙操縱雷劫虐殺鐘磬竹是令人震撼膽寒的,那如今這一幕,則無疑令人作嘔鄙棄。
一代宗師鐘鼎,被親生兒子活生生撕碎并吞噬。
這一刻,便是萬劍宗的首席大弟子袁訣都忍不住齒冷。
鐘天師修道數(shù)千年,在修真界享有極高的地位,他隱世埋名一輩子,唯一的跟頭就栽在自己兒子身上。
他縱容鐘磬竹吞噬有修為的修士,利用古老的符咒吸取他人的壽命,如今又為了幫吞噬了混沌之力的兒子化形,緩解他的痛苦,不得不謀劃一場奪取蒼元玉的戰(zhàn)爭。
他早就勸阻過鐘天師,混沌之力可泯滅人的心性,可鐘天師執(zhí)意如此,并稱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
袁訣明白,師尊他看似不得已,可這不得已,卻注定了他的結(jié)局:一步步從光明走向地獄,永不超生。
此時,鐘磬竹吞噬完父親的金丹和血肉,趁著夜色,迅速結(jié)出一道藏匿結(jié)界,鉆進了密林中,逃離了遲夙的神識。
他如今又恢復(fù)成了人形,只是還需要找地方療傷。
袁訣擁有與本門弟子相通的靈識,他紅著眼,一劍砍翻一名修士,提著劍就追了上去,待看見他的身影后,袁訣躍至他身后:
“鐘罄竹!你瘋了!”
“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做了什么?!”
鐘罄竹轉(zhuǎn)身,眸光森然地看向袁訣,忽地舔了下唇,緩緩地朝他走近。
“你說什么?”
袁訣方才是全憑著一腔熱血沖過來,此時看到他的眼神,竟然渾身發(fā)抖起來。
他察覺到鐘磬竹的殺意,兩人懸殊的修為令他底氣不足,狼狽后退:
“鐘磬竹,你還是不是個人!師尊是你親爹,你竟然為了自己,吞食師尊的金丹和血肉,你……”
袁訣的脖頸驀地被一只突然出現(xiàn)的漆黑利爪狠狠掐住,提至半空。
“你算個什么東西?”鐘罄竹抬眼,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敢對我大呼小叫?”
袁訣掙扎,臉漲得通紅:“你要……做什么......”
下一秒,“嗤拉”一聲,又一只漆黑的利爪穿胸而過,那暴露在背后的利爪中,赫然便是一枚金燦燦的修士金丹。
袁訣絕望,知道自己已無生路,用盡力氣大喊一聲:“斬荒!”
原本隨著主人的隕落而被困混沌之力中的靈劍斬荒驀地飛起,渾身迸發(fā)出強烈的青光。
“清理門......”
一個戶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袁訣便被那利爪生生撕成了兩半。
斬荒劍被鐘罄竹用混沌之力困在原地,錚鳴哀嚎不已,直至混沌之力絲絲縷縷侵入劍中,才慢慢安靜下來。
“不過螻蟻而已,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鐘罄竹握住斬荒,冷笑了一聲,正欲去尋遲夙決一死戰(zhàn),忽然又似察覺到什么,腳步一頓。
他蒼白的面容上驀地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已被混沌之力浸染成黑色的唇不帶感情地吐出兩個字:
“云霓。”
鐘罄竹望向萬仞山外那一片波光如鏡的鏡湖。
“我何必要與他那般的強者硬碰硬?讓他嘗嘗痛失所愛的味道也不錯。”
鐘罄竹抬手,指尖逸出一縷濃重的混沌之息,輕輕一吹。
混沌之息便悄無聲息地飄進了夜空中。
與此同時,那些先前飲了血酒,或被混沌之力沾染的修士,如被神秘的力量擊中,驀地站了起來。
遲夙正站在山巔之上展開神識到處巡視,尋找鐘罄竹的下落,沒想到,身邊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了數(shù)十道黑影。
這些黑影殺氣騰騰,雙眼無神,竟都是各大仙門宗派的掌門長老。
遲夙忙著找鐘罄竹,自然是理也不理他們。
可他們窮追不舍,大有不殺了他就不停下來的趨勢。
遲夙輕蹙眉頭,他倒不是覺得這些修士難以對付,而是覺得殺他們浪費時間。
他一把抓過漂浮在空中的白澤劍,正準備花點時間料理掉這幫惱人的蒼蠅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弟弟,這群雜魚讓哥哥來料理吧!”
遲夙看向為首的那名黑衣青年,目光頗為不善,但也沒說什么,隨即抽身離去。
“嘖,還真是不客氣,都一百年了,連聲哥哥都不喊。”
劍無淵氣得差點心梗。
一人道:“屬下早就提醒過劍君,不要給陛下送美人,您偏不聽……”
“閉嘴!干活!”
*
鏡湖是萬劍宗的圣地,也是禁地。
這片湖泊是萬年前仙魔大戰(zhàn)時形成的,其形狀像一塊圓鏡,晚晚在接近這里時,便感受到儲物戒指中另外兩片虛空鏡碎片的震動。
當她到達鏡湖時,玄武君正與人對峙,說是對峙,也不太像,不過是兩人一站一坐,隔著結(jié)界,遙遙相望。
而湖邊,布滿了萬劍宗弟子和長老的尸體,看來,在他們到來之前這里曾有一場惡戰(zhàn)發(fā)生。
站在岸邊的是玄武君與妖界的幾位長老。
坐在湖中央的正是前妖王淵爍離。
玄武君看到晚晚從空中躍下,當即上前,將他到來時所見的一幕告知晚晚。
晚晚淡淡地看過去,輕聲問:“你說是他殺了這些萬劍宗長老和弟子?”
玄武君點頭。
晚晚又問:“他為何要這樣做?”
玄武君回道:“他不肯說,只說要等您來履行承諾。”
晚晚明白了。
她走到這倒映著血月的湖水前,猶豫了片刻,看了一眼坐在湖中央的男人,抬腳便走了上去。
沐沐站在晚晚肩膀上,拍了拍翅膀。
玄武君正想伸手阻攔,沒想到晚晚竟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驹诹撕嬷希凶咧g如履平地,連裙角都未沾濕。
玄武君一愣,帶領(lǐng)手下也踏入了鏡湖。
鏡湖竟真的是鏡湖。
幾位妖修好奇,用武器去戳那水面,竟戳到了厚厚的堅冰。
一行人如同走在虛空之上,頭頂是一輪微紅的彎月,腳下則像鏡中另一個奇異的世界,虛虛實實讓人分不出真假。
晚晚走到淵爍離不遠處停了下來。
淵爍離的目光很冷,臉上有幾處細小的傷口,他緊抿著唇,盯著晚晚,片刻后冷聲道:“碎片帶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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