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書記，現在這天寒地凍的，你硬是給我們塞幾個人，這不純純吃閑飯的嗎，再說了我們屯子今年收成本來就不好，家家戶戶的糧食也不夠吃，你讓我那什么養活這幫城里娃。”
“就是啊，耿書記若是春耕開始了，來幾個人也就算了，可現在這個時節，馬上就要過年了，哪個屯子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你們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都把嘴巴閉上，你們以為我不知道現在啥情況啊，到縣里開會的時候我也爭取過，但上面的決定縣里也沒辦法，讓你們來不是聽你們發牢騷的，是讓你們解決問題的。”
“這次上面分給我們鄉一百二十個知識青年，林場和農場各分三十個，剩下六十個你們十一個村子分。”
清河鄉人民公社，一間煙霧繚繞的屋子里面，清河鄉書記，鄉長，還有十幾個村長知情辦公室主任，農場林場負責人，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大聲爭吵，就為了少分給自己幾個知情。
“耿書記我們林場支持你的工作，不讓鄉里為難，但我們林場不要女工，不是我看不起女同志，主要是我們林場的工作太艱苦太危險，一般女同志適應不了那么艱苦的工作。”
“我們農場也……”
看到林場負責人開口提條件，農場負責人也立馬開口說道。
“二十個男的十個女的，就這么定了。剩下的那些你們幾個村長說說吧。”
耿書記大手一揮，不容質疑的做出了決定，農場和林場吸收了大部分知情，稍微給他們一點優待也無可厚非，他相信那些村長也不敢有意見，誰有意見誰多領回去幾個人。
“楊大壯你什么意思，別的村子都分了好幾個，就給你四個人你還不愿意。”
“耿書記不是我不愿意，我們屯子一共就七十多戶，還包括好幾戶孤寡老人光棍漢，你一下子讓我領回去四個人，今年的收成你又不是不知道……”
靠山屯的村長楊大壯苦著一張臉，表示他們屯子沒有能力接收知情。
耿書記對于靠山屯的情況也算是了解，知道他們那里今年鬧了一場山洪，大多數糧田都被沖毀了，略加思索了片刻。
“你們屯子情況確實有些特殊，這樣兩個女的一個男的，若你還不答應，那就按照剛才說的辦。”
……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家的情況，不應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沒想到你后媽那么壞，不過弟弟你放心，等到了鄉下姐姐保護你，有什么困難你就找蘭姐。”
兩個女孩聽到蘇塵父母雙亡，后媽更是背著替他報名下鄉，心中那股泛濫的母愛忍不住都要溢出來了，這還是蘇塵沒有說其他的事情，如果說了估計兩人能把蘇塵摟在懷里，用溫暖的懷抱溫暖他那顆受傷的心。
“弟弟別吃那干巴巴的烙餅了，姐姐這有面包，有午餐肉罐頭”
臨近中午，蘇塵感覺肚子有些餓了，從挎包里拿出王主任給自己烙的大餅，還沒等開口問白佩瑤馮蘭吃不吃，就被馮蘭一手奪過去重新塞進了他的挎包里。
好家伙，面包、午餐肉罐頭，這是一把家庭能拿出來的東西嗎，馮蘭拿出來的東西讓蘇塵感到十分意外，再看兩個人嶄新的棉服，臉蛋光潔紅潤，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可是他們這樣的人也需要下鄉嗎？
“其實是瑤瑤主動去下鄉的，做為好姐妹的我當然不能拋棄她，所以也就跟著報名了，為了祖國建設添磚加瓦，為了祖國貢獻自己的力量。”
看出蘇塵的疑惑，馮蘭把一個夾好午餐肉的面包塞到他的手里，然后笑著解釋了一下。
原來是兩個沒有經受過社會毒打的少女啊，真希望你們到了鄉下還有這樣一腔熱情。
火車走走停停，經歷了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終于在第二天十一點多到達了松山縣，也是這一次他們這批知情的目的地。
在車站廣場上稍微休息了一會之后，蘇塵他們又登上了四輛大卡車。
“怎么還沒到，這還是路嗎，司機師傅你能不能開慢點，快把我們晃散架了。”
行駛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沒一會就有人受不了了，對著前面開車的司機大聲叫嚷了起來。
“在堅持一會就到了，如果路上耽擱了時間，你們晚上就到不了地方了，天寒地凍的在野外可是很危險的……”
負責護送他們的人員只好大聲安慰著眾人，在眾人聲聲抱怨下，終于來到了清河鄉。
“這地方是人待的嗎，怎么這么破。”
“早就聽說鄉下窮，沒想到這么窮，還有這破路簡直了。”
“就是，這一路上我感覺屁股都被顛成兩半了，以后打死我我也不坐著破卡車了。”
看著四周低矮破舊的民房，許多人還沒下車就后悔了，一個個不斷地抱怨，哀嚎著。
眾人的抱怨，牢騷讓前來迎接他們的幾個村長不由皺了皺眉頭，又是一批城里的少爺，前面一批剛剛適應了農村生活，這又來一批。
“同學們，你們中有沒有相識相熟的，可以組成一個隊伍，到時候會考慮把你們分到一起，沒有熟人也沒關系，到時候聽從安排就是了。”
等到眾人都從車上下來之后，知情辦的工作人員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先不要說話。
很快眾人就三五成群的湊到了一起，也有原本是一個學校，或者是一個胡同的，也有是在火車上聊得來的。當然也有一些獨行俠，就靜靜地站著，仿佛一切跟他無關一樣，你愛怎么分怎么分，反正都是這個破樣子了。
“弟弟，你跟著我和瑤瑤姐，到時候我們會照顧你的。”
馮蘭把蘇塵的包裹和自己的放到了一塊，然后就左顧右盼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胡主任就他們三個了，給他們登記吧。”
楊大壯從牛車上下來，走到知情辦胡主任身邊，隨手指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蘇塵三人。
“楊村長不再等等了，這么快就做決定了。”
“有什么好等的，還不都一個樣，你看他們的樣子，一個個好像誰欠他們似的，快點登記吧，晚了我們還得趕夜路。”
知道楊大壯他們心里不樂意，但胡主任也沒辦法，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讓人把蘇塵他們三個人的信息登記了一下，然后示意三人跟著楊大壯走。
靠山屯一共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村長楊大壯，另一個是二十多歲的憨厚男子，看到蘇塵他們提著包裹過來，男子急忙走過來，幫著他們把包裹放在了牛車上。
“我們屯子離這里還有很遠一段路程，你們可以坐在車上，臨來之前村長特意囑咐我把車上……”
“二林子好好趕你的車，哪來的那么多廢話，我們鄉下比不得城里，整個屯子就這一輛牛車，要不就是靠兩條腿走路。”
不等楊二林把話說完，楊大壯冷著臉說了一句，說完之后坐在了車轅的另一旁，從小口袋里拿出來一根煙斗，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大叔我們也是窮苦出身，城里人怎么了，往上倒三代誰還不是農村人，瑤瑤姐小蘭姐你們先上去，我坐后邊就行了。”
蘇塵已經看出來，這個楊村長是一個面冷心熱之人，剛才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就這輛牛車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干草，其余的車上啥都沒準備。
楊大壯沒有說話，只是抬起眼皮看了蘇塵一眼，然后就低著頭繼續抽起了自己的煙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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