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身運動結束。

        “我討厭爆漿眼珠。”旺達甩著手。

        “那么我們的品味一樣的好。”克洛伊遞給她濕巾，自己也簡單擦了擦。

        提姆收集了一些小觸手和汁水，“我們走吧。”他把小巧的容器塞進腰帶里。

        他們立刻動身。甬道繼續往下。

        有點太下了。克洛伊想。就像在進入什么核心，比如腐爛水果的果核。

        提姆最先察覺到了光。不是他和克洛伊的探照燈光，也不是緋紅女巫時有時無的緋色流光，而是另一種，給人以詭異之感的微光。

        提姆關掉探照燈，隨后克洛伊也關上了。

        確實有光。

        旺達首先看清了自己的手，沒有魔法，只是看見——然后注意到甬道變寬了許多。她們所在的弧形空間很大，可能跟復仇者們的游泳池加上訓練室，再加上會客大廳一樣大。不，應該更大。

        他們抬頭仰望天花板，大約有十五米高，由肋骨狀的石拱支撐著，拱柱之間長滿了骯臟的蜘蛛網。她們腳下也變成鋪石地面，但積了太多陳年灰塵，踩在上面感覺和剛才沒有差別。兩側的弧墻相隔至少也有十五米。

        “好極了。”克洛伊說，“至少我們知道水利局的經費都去哪兒了。”

        “有點像哥譚大教堂。”提姆說，只不過是更加邪惡和骯臟的版本，他在心里補充。

        光線是從哪兒來的？幾乎是這樣想的同時，旺達聽見了一聲沙啞的鳥鳴，“小心。”羅賓提醒她，不過她的魔法從未在關鍵時刻出過差錯。

        她將拍打翅膀的巨鳥束縛住。

        “它少了一只眼睛，”提姆做出判斷：“剛才的索倫之眼也是它。”

        “分眼行動？”克洛伊對旺達比了個手勢，“走吧，看看接下來會不會有分頭行動。”

        旺達隔空扭斷了鳥脖子，又讓石板地面翹起一角，死鳥被塞了進去。

        他們繼續前進。

        光線愈來愈亮，甬道愈來愈寬，不斷向地底深入，天花板愈來愈高，最后幾乎看不見了。

        感覺不像是甬道，而是巨大的地下中庭，通向獨眼巨人的城堡。

        “沒路了。”克洛伊說，“前面是堵墻。”

        來自墻面的光線變成閃爍跳躍的青黃色火光，空氣中隱隱有什么味道，幾乎能透過防毒面具。

        等到她們走近了，卻發現一堵墻并不意味著無路可走，只要墻中有門。

        墻面有兩百米高，門卻非常小，不超過一米，用堅固的橡木板做成，釘著兩條交叉成x形的鐵條。

        “有誰聽過杰克和豌豆的故事嗎？”克洛伊問，狀似不經意地拂過門。

        “或者格列佛游記，”提姆沒讓這話掉地上，“你懂的，巨人國。”不過他把一些別的東西放在了地上。

        旺達扒開這兩個疑心病，長靴狠狠一踹，小門顫顫巍巍地開了。

        惡心的青黃色光芒從門后傾瀉而出，動物園的味道迎面撲來，濃烈得不可思議。

        旺達彎著腰鉆了進去，克洛伊和提姆緊隨其后。

        ——————

        他們來了。

        盡管一切都和它預料得差不多……卻還是有一件過去曾發生的事它沒預料到，那就是令人抓狂難受的恐懼……“另一位”存在的感覺。它痛恨這份恐懼，真希望把它煮來吃了……但卻抓不到它，只能看著它在它面前手舞足蹈，嘲弄它。唯有殺了她們，才能殺死這份恐懼。

        ——————

        它從輕飄飄的網上直撲而下。夢魘般的蜘蛛。超越時間與空間，就算住在第十八層地獄的惡徒也無法想象的蜘蛛。

        旺達下意識說了個f打頭的單詞，立刻回頭瞪住克洛伊：“不許學隊長！不許說注意言辭！”

        克洛伊舉手投降：“被你預判了呃不是，我當然不會說。”

        它大約五米高，身體和無月之夜一樣黑，足和健美先生大腿一樣粗，眼睛有如發亮的紅寶石，充滿惡意，突出在滴著鉻色黏液的眼窩外，鋸齒狀的下顎開開合合，流出一條條泡沫。

        不是蜘蛛。提姆冷靜地想。按照緋紅女巫之前的說法，它來自宇宙，那么這很可能只是一種擬態，或者是人類貧乏的想象里最接近它本來面目的東西。

        它動了。

        它的影子有如圓蛋，在它巢穴的古老石壁上快速移動，身體覆著粗毛。

        但是它突然被……另一個沖出來的圓蛋撞倒了？

        不對，不是另“一”個。

        他們往后退了一點，又往后退了一點，給三個它讓出充分的球球大作戰的空間。

        克洛伊低聲問：“我們就這么看著？”

        旺達同樣低聲回答：“不然呢，這種噸位，我們目前能運用的物理手段對它們傷害性不大。”

        提姆觀察著戰況，“不止。看看它們的下腹，我覺得很有可能一切物理手段都是無效的，連它們自己都只能傷害它們的形體殼子。”

        它們仰起身子揮舞前腳，彼此巨大的身影重重疊疊。叫聲充滿饑渴，紅眼永恒邪惡。

        ……下腹，旺達盯著其中一個它的下腹，那兒破了一大塊。

        她直視著那個窟窿眼，忽然看見了它形體下的形體，看見光，看見完全由光組成、毛茸茸的怪物。橘色的光，幻化成嘲弄生物的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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