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指導
夜風順著門縫溜進來,墨洇摟緊雙臂,抬頭望見門廊下輕晃的花燈,她想到了答案。
叫來寒酥準備紙筆,在上面寫寫畫畫好一陣,這才停下,抽出其中一張道:“明日清早,幫我準備好這上面的東西,辛苦啦。”
“是,姑娘。”寒酥看著紙上寫的內容,有幾分疑惑。
想起什么的她又叮囑道:“寒酥,這幾樣東西極為重要,明日晚飯后我就要用,尤其是熏香,你先把它們分開熏著。今日你就快去歇息吧,換蘭時來值守就行。”
寒酥應下,將紙收在袖內離去。
乍暖還寒的早晨,墨洇踩著點一路狂奔,終于搶在晨課鐘的前一瞬落座,匆匆拿出書本,靠在墻邊喘氣。
夏融側身探頭,很是神秘地捂住左邊嘴角:“阿洇,我昨天拜訪過景明哥了,后日申時我們就去請教他!”
沒想到他都提前準備好了,看來今夜不管多晚,都得做好那些東西,自己可不能是拖后腿的那個。
“好,后日我定準時到郁府。”墨洇也學著他,伸長脖子用氣音回復。
跟著響起的鐘聲坐好,眾人探究的眼神讓她不寒而栗,尤其是那道極為銳利的目光主人——蘇綰。
她這才記起,昨日自己是如何從鬧劇中脫身的。當時被夏融用那樣親密的方式解救,而剛剛的舉動更是不言自明。
看來她這回是徹底得罪了蘇綰,也成了眾人的話題中心,沒想到做個小透明這么難。
不給她機會苦惱,先生走進學堂,開始了今日的“念經”課堂。
平淡的語氣和著晦澀難懂的句子,墨洇強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記下重點,努力吸收知識,她可不想再次被抽問。
整個白天,她都小心翼翼,盡量縮在座位上不動,企圖減少他人的注意,短短的一天簡直比返工后連續加班還要漫長。
好不容易挨到散學,她按捺住想跑的沖動,等人都走完了,慢吞吞地起身,在門口又張望了好一陣,這才猛地沖出院門,爬上馬車回府。
匆忙扒完晚飯,跟墨老爺和夫人問安后,她竄進房中準備明天求人的用東西。
看著桌上整齊擺放的一眾物品,墨洇感嘆:寒酥辦事果然靠譜,真是治好了她的強迫癥啊!
忙碌了大半晚,總算是完成了,她抖開三個頸枕,又試了試柔軟度,點點頭:“寒酥,你手巧,幫我把這些按照畫的圖裝飾一下吧。”
她打了幾個呵欠,撐著頭在桌邊等待。
“姑娘,你先去睡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墨洇搖搖頭,堅持等到她弄完,又在每個包裝外寫上名字,這才安心上床。臨睡前又特意吩咐寒酥,明早不用叫她,若是過了午時還未起,則一定要弄醒她。
一夜好眠后,許久未睡得如此踏實的墨洇伸伸懶腰,窩在被子里發呆。
陽光從門窗的鏤空花紋里偷溜進來,被框成了各式模樣映在地上。難能得閑,墨洇就這么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那些金色印子。
“姑娘,你醒啦,餓不餓?我這就把早飯端來。”蘭時正苦惱如何才能把愛賴床的姑娘弄醒,沒想到她已經醒來,很是高興,蹦蹦跳跳地去廚房拿飯了。
被她這一叫,墨洇想起下午還得去郁府,瞬間沒了閑情雅致,飛快吃完早飯,思量著如何求人幫忙。
申時,墨洇來到郁府門外,本想提前把頸枕給夏融,但并未見他,只得作罷,跟著管家簫辰去了書房。
還沒走近,就聽見夏融抱怨出聲:“景明哥,這次你可一定要幫我們,要是再被院長批評,不知大哥會怎么處罰我呢!”
墨洇想到他在夏縝面前搖尾乞憐的樣子,臉上露出笑容,之前的緊張也一掃而光,有他在的場面,總是能讓人輕松不少。
她踏進書房,接著夏融的話道:“是啊,景明哥,我們這次課業,可全仰仗你了。”
“蓁蓁,坐。”郁離清冽的聲音傳來,彎彎的眼角藏著愛意,將手中的茶水遞來。
指尖觸及他微涼的手指,她往回縮了些,微笑答謝:“多謝景明哥。”
將茶杯放下,墨洇拿出之前的花燈,面帶歉意道:“景明哥,上次是我大意,還好這花燈被耀靈收著,沒丟。我將它的燈芯進行了改裝,以后它就是個香薰花燈,將它送你,希望你能原諒我。”
郁離以為她是因自己生病才多日不來府上,急忙解釋:“蓁蓁,我真的沒有因此怪你,只是擔心你醉酒遇見歹人,那日才多說了幾句,沒想到讓你誤會了。”
墨洇連忙掏出頸枕遞給他,眼神真摯:“景明哥,你原諒我就好。這頸枕送你,平日里累了可以用它小憩,里面特意裝了安神的薰衣草,能緩解疲勞,權當是今日的指導費了。”
郁離見她這般著急,伸手接過,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將這東西打開,可瞧了個遍也沒想出怎么用,很是詫異。
坐在一旁的夏融看出他的疑惑,直接將枕頭套在他脖子上:“景明哥,像這樣套上就行。若是困了又沒地方躺,這個枕頭剛好可以墊著,可舒服了。”
“多謝世子。”
枕頭上的桂花香撲鼻而來,郁離看著她淡青色的眼皮,心疼道:“蓁蓁,這桂花香附著布料頗費功夫,以后有事不用這般客氣,我說過,你可直接來找我。”
墨洇抿唇,沒接這話,躲開他的視線,看著茶杯里自己的倒影。
“阿洇,你偏心。”夏融在郁離的身邊不停轉悠,抓著那頸枕賭氣道,“明明是我先跟你討的這枕頭,你卻先給景明哥做好了,哼!”
“哪有,昨晚我把你的和阿鳶的都一起做好了。”墨洇趕忙起身,將枕頭塞在他手里催促道,“你快試試吧。”
夏融火急火燎地撕開包裝,看得墨洇一陣心疼,早知道就不費力氣包裝了,寒酥也能輕松些。
“嗯,很舒服,謝謝阿洇!還有這香味,真好聞。”頸枕被他直接套在脖子上不停揉搓,很是稀奇。
“那就好。”墨洇響想起正事,轉身對郁離說,“景明哥,這次的宣講內容是治國、經商二選一,能否給我們點提示,比如從哪里切入比較好?”
“這就說來話長了。”郁離命簫辰收好禮物,鋪開紙墨詳細分析起來。
意料之外的好懂,加上他甘醇如泉的聲音,原本發怵的墨洇聽得漸漸入迷,將重點記錄在紙上,不時點頭附和。
郁離見她如此認真,不顧夏融也在身旁,流露出只對她才有的溫柔眼神,感覺一切好似回到從前,他多希望希望時光能就此停駐。
“景明哥,我們能吃了飯再繼續嗎?天都黑了。”
夏融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天真地哀求道:“阿洇,你也別想了,再想,我可就要餓扁了。”
墨洇被他打斷,覺得是有些餓,收拾著紙張道:“啊,對不起,景明哥講得比先生有趣多了,我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這就好。”
三人來到飯廳,郁離恭請夏融上座,卻被他以請教之名拒絕,故意把墨洇拉來,坐在主位右邊。
夏融順勢坐在墨洇左側,絲毫不讓。
郁離只得坐在主位,左右為難的墨洇尬笑:“那個,其實坐哪都一樣,能吃著菜就行,嘿嘿。”
“蓁蓁說得對,”郁離待菜上齊了,對著他們說,“世子,蓁蓁,請。”
夏融兩眼發直,抄起筷子就夾:“謝謝景明哥!好多我愛吃的菜!”
“蓁蓁,你愛吃的魚肉藕夾,看看我郁府的廚房做得如何?”郁離挑起一塊放在她碗中。
“多謝景明哥。”墨洇不想拂了好意,在他灼灼目光下,輕咬一口道,“好吃。”
主位上的人聽她回答,笑意爬上眼角,又夾了好多別的菜式,邀她品嘗。
“景明哥,你也快吃吧,菜涼了就不好了。”墨洇擠出笑容,關心道。
郁離點點頭,這才自己吃起飯來。
一旁的夏融使勁扒拉著飯,心中卻有了判斷,看來之前的猜測沒錯,景明哥以父母做借口拒親,實則是在等阿洇。
他狀似無意地瞟向墨洇的碗,發現很多菜她只勉力咬了一口,就這么混著飯囫圇下咽,好像并沒有景明哥說的那般愛吃。
回到書房,簡單梳理下午的信息后,墨洇心中有了大致思路,又在郁離的指導下改了改細節,將宣講內容大致完成,二人隨即向郁離致謝辭別。
出了郁府,墨洇開口道:“耀靈,宣講內容完成,這上臺當眾講解可得靠你了。”即使以前當眾做了不少匯報總結,但她每次還是會緊張發抖。
“沒問題。阿洇你放心吧,除了我哥,從小到大,和別人爭辯我就沒輸過!”
“宣講比爭辯可復雜多了,里面有好多門道呢!不如每日散學后,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練習,你看同春樓怎么樣?”
夏融搖頭拒絕:“不行,同春樓人多嘴雜,萬一被人聽了去,我可不想給別人做嫁衣。不如你到我府里來,保證沒人偷聽。”
目前確實只有夏府最為安全方便,想到比他嚴肅許多的夏縝,她有些猶豫:“可是,上次見你大哥,他好像不喜外人打擾,還是換個地方吧。”
“放心吧,這幾日大哥出巡去了,不會說什么的。”夏融拍著胸脯保證。
雖說有些不禮貌,但實在沒轍的墨洇只好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三日后的宣講上,沒想到平日練習里總是差點勁的夏融,表現得比之前都好,引得院長連連夸贊。
難道這就是上臺自帶氣場的天賦?真是讓她羨慕。
評比結果下來,雖沒得第一,墨洇卻很是開心,不僅獲得夸贊,還打敗了蘇綰,這就夠了。
她自信抬頭,迎上身側蘇綰嫉妒的目光,學著之前的語氣回敬:“蘇小姐,那日當著眾人搶走阿鳶,又有盧小姐同組,怎地這次反而排在我后面?不過沒關系,不就是差了幾個名次嘛,我入學考核可是差了你十幾名呢。”
沒給她機會回答,她轉身將包內的頸枕拿給林菁苒,安慰道:“阿鳶,這枕頭我早就做好了,怕蘇小姐誤會,拖到現在才給你,你別生氣啊。”
“哼!”蘇綰重重跺腳,繞過她離開了學堂。
盧藝本就很不滿這次的結果,聽墨洇這么說,故意撞向她肩膀,輕蔑又不甘:“倒是我小瞧了你。”
說完,她像往常那般瀟灑離去,只是腳步不再輕快。
墨洇目送她離開,心中詫異:原來學霸也并非表面那樣謙虛持重,希望她不會因此記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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