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的祭樓是呼延覺羅的祠堂，但出乎意料的是，盡管機關重疊繁瑣，異能纏繞懸浮，樓梯蜿蜒曲折，景色卻非幽深反而顯得堂皇。

        繪著蓮花云紋的燈籠泛著瑩潤古老的光，曲和商安靜走過，目光所及，除了海洋般的書冊外仍是書冊，從龜甲獸骨、黃銅竹簡，到絲綢絹帛、玉片白紙……厚重的歷史襲面而來，未必不如它古老的玄陽御君也不由放輕了呼吸。

        直至到了一間掛著風獸銜環的小閣門前，商才恍惚想起，這一路而來，以明月樓過分遵循規蹈矩的傳統，祭樓里竟未曾立下牌位。

        她心頭一跳，突然想起什么，不由抓住呼延曲用以施加異能開門的指尖。挑起眉來以一種玩笑的口吻：“里面不會擺了一連串的魂燈吧！？”

        曲有些無語：“少看點仙俠修真的小說吧！”

        又說：“不過也差不多。”他掙出手，五指扣住風環推門。“這里是呼延覺羅歷代族子的陵寢。”

        聲音悅耳動聽卻顯得非常的輕，和閣樓間傳來的輕泠風聲一襯，呼嘯而過心間仿佛一片荒蕪的映滿沙地的明月。

        “你的！？”這是商的第一反應。“那什么，雖然我們談了好幾年戀愛，但我們純魔族種都非常單純的，玄陽一脈也沒有領愛人去看以前轉世的身體的癖好欸欸欸……？”她看著驀然放大的標致臉龐，有那么一瞬間忘了自己在說什么。“……曲？”

        “沒有。”呼延曲歪頭退后。“呼延覺羅的族子從來就不是一個人。或者說，可以證明輪回存在的，只有丹青臺玄陽明曌。和呼延覺羅沒什么關系。”

        “所以你不要再一天在心里頭嘀咕自己殺了我多少次，又被我殺了多少次，感覺趁我沒記憶和我在一起對不起我什么的——神風可是認主過不止一對夫妻連同他們的孩子的，倘若是一個人，我愛我我生我，會瘋的吧？”

        “那也只是你的推測。”商看著小閣樓里懸浮的各式風鈴的海洋小聲喃喃道。

        蘭因之果總是像只蚌一樣吞噬掉獻祭的原位異能行者，留下幾顆無法消化的“粗糙的沙礪”在善惡之海沉浮，而每代明月樓族子十五歲第一次去蘭因開啟元原位異能時，都會花些時間將這些“珍珠”帶回，制做風鈴以便留存。積年而往，便有了眼前一閣樓的奇葩。

        “而且你又沒有什么證據。”

        他沉默了一下，手指拂過一串火紅的風鈴，那是一位火原位異能行者的遺存。“可是我能看見。像看電影一樣。一萬五千七百零一。先輩們輝煌的人生，這祭樓中風鈴的往事。”

        他收回手，輕聲：“這才是我討厭明月樓的原因。”

        “那不是更能證明，”這是你的轉世？

        “世界之外，仍有世界。”他打斷她，逆光面容模糊不清。“神風的主人就來自世界之外，祂所屬的種族沒有靈魂，是純粹的靈源生物。”

        “商，我沒有靈魂嗎？”

        “神風認主，認的只是元原位異能。”

        “那是……祂的一部分。”猶如撥開掩面的柳葉，丹青臺的御君在宿敵最莊嚴肅穆的凈土之上睜開御世的銀白瞳眸，玄陽明曌望見泰山。“但為什么……？”

        ‘蘭因。’曲還未回答，商便知道了答案。“神風鎮守善惡之海。即使祂來自世界之外，為了本身的穩定，世界接納了祂。”

        “從來不是因為神風匹克被追求力量的異能行者帶離善惡之海導致蘭因暴動，而是十二時空中與火焰使者并列的神風使者尚且缺位。”想起那日曲與鐵時空灸拾盟主的謀算，商若有所思。“所以你和灸亣镸荖·拾說你有辦法終止蘭因之果。”

        “你打算怎么做？往上一步讓神風真正認主？”

        “我們先結個婚契？”他遲疑說。“異能界和魔界都有效那種？”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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