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航最近有點不順心，他在幼兒園時最討厭的娘娘腔不僅和他上了同一所小學，班級還在a班！

        死對頭在a班，自己在b班，這證明什么？證明死對頭成績比自己好啊！這能忍？當然不能！

        殷航還沒來得及去找死對頭的麻煩，沒成想就在油畫課上碰見了娘娘腔。好啊，得來全不費工夫！

        第一節課的時候，殷航沒有出手。殷航身邊圍著幾個幼兒園時認識的朋友，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也算是世交。殷航看見娘娘腔身邊也有幾個男生，殷航決定再觀察一下。

        已經上過幾節油畫課了，沈萊依然只會畫火柴人。

        這節課，老師要大家畫一只小鳥。左看看，晏卓畫了一只憨態可掬的小麻雀，雖然不夠精細但是大體還是很像的，看來這幾節課有好好在聽課。右看看，林司盛畫了一只黃色的鳥，明暗對比掌握的很好，沈萊本以為林司盛是以前學過油畫，問了才知道人家是有天賦。同樣是一樣的起跑線，怎么人與人的差距就這么大呢。

        沈萊嘆了口氣，看向身旁的許晝眠，目光憐愛，“眠眠，還好有你陪著我。”

        許晝眠正皺著眉，屏息凝神地給自己的畫添上最后一筆，聽見沈萊的話，他嘿嘿一笑放下畫筆，拉過沈萊的手去看自己的畫：“看看！我這最后一筆是不是很傳神！”

        沈萊湊過頭去認真觀賞片刻，豎起了大拇指：“點睛之筆啊！你看看我的，我倆想到一塊兒去了。”

        晏卓和林司盛對視一眼，看了看許晝眠的話，對他倆的畫充滿好奇。兩人默默轉頭看了看許晝眠的大作。

        黃色的顏料勾畫了一只簡筆小雞，看得出畫畫的人下手很不穩，下筆時輕時重顯得線條粗細不均，旁邊還有白色顏料點的幾個小點點。

        林司盛疑惑：“這幾個小點是什么，不小心濺上去的嗎？”

        沈萊一臉驚異，搶先回答：“你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嗎！這是大米啊！點睛之筆，多傳神啊。”

        林司盛沉默片刻，向來沒什么表情的臉透露出幾分無語，晏卓表情也奇奇怪怪，想笑又不好意思。

        他倆又去看沈萊的畫，和許晝眠的構圖差不多，只是雞畫的比較大，顏色也用的雜。

        林司盛指著沈萊畫下面的一條扭曲的綠色線條，再次虛心求教：“你是想畫草地嗎？怎么只畫了一點兒。”

        許晝眠恨鐵不成鋼，抬手搭上沈萊的肩，率先替她回答，“那是一條毛毛蟲！我畫的小雞啄米，小雞吃不了那么大的蟲，只能吃米，沈萊畫的是老母雞，成年雞當然就吃蟲了！這你都不明白，你的美術修養還不夠啊！”

        許晝眠和沈萊勾肩搭背對視片刻，同時搖頭嘆氣，“唉，果然還是只有小萊/眠眠最懂我啊！”

        晏卓和林司盛：……打擾了，是我們不配。

        四人正玩鬧著，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嘲諷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雞啄米，笑死我了，這不就是一坨黃不拉幾的屎嗎！”

        四人回過頭，看見幾個小男孩兒圍在許晝眠旁邊，正中央那個小胖子就是剛才出聲諷刺的人，小胖子看著濃眉大眼，虎頭虎腦，就是笑得極其欠揍。

        許晝眠沒想到，自己會在油畫課碰見幼兒園時一直欺負自己的小胖子殷航。他抿緊了唇，有點不爽，抬頭看見兄弟們都在自己身邊，他突然又不緊張了。怕什么，殷航以前欺負自己不就是仗著人多，現在自己也有好朋友了，沈萊說了他會罩著自己的！

        許晝眠對沈萊有一股迷之自信。

        懷著這種迷之自信，眠眠小公主鼻孔懟上天，翻了個白眼語氣涼涼：“是啊，這可是我專門為你畫的肖像畫，感動吧？”

        殷航氣得跳腳，大步沖上前想來揪許晝眠的衣領，林司盛閃身擋在許晝眠面前，垂著頭面無表情看向突然僵住的殷航。

        林司盛是四人組里最高的那個，也是年齡最大的那個。林司盛七歲，其余三人都是六歲。林家是軍方背景，林司盛從小就被送到部隊磨礪，遠超同人的身板極具壓迫力。

        殷航雖然也是個壯實的小胖子，比起許晝眠來說大了一圈，但放在林司盛面前就不夠看了。

        許晝眠從林司盛背后探出頭，沖殷航得意地笑：“殷小胖，我知道你很感動很榮幸，但你也不用這么激動吧？這幅畫就送給你了，不用客氣！”

        殷航冷笑，“許晝眠你個娘娘腔膽小鬼，只會躲在別人背后，真丟人！有膽子出來單挑。”

        沈萊默默握住了許晝眠的手，對這種小學生菜雞互啄的畫面很無語。她呵呵一笑，出言嘲諷：“我們眠眠那么尊貴，你不配做他的對手，我們剩下三個隨便一個就能做掉你。”

        沈萊感覺許晝眠拉著她的手攥緊了。

        正巧下課鈴響了，殷航呵呵一笑，面露不屑，“行，今晚放學，小樹林，不見不散。”說完，他憤憤地瞪了一眼許晝眠，冷哼一聲帶著他的兄弟們走了。

        同在上油畫課的a班同學們也呼啦啦圍過來，跟沈班長八卦。

        經過a班同學的科普，沈萊知道了，剛才挑釁的小胖子叫殷航，是一年級b班的新生，跟在他身邊的是他幼兒園里就認識的兄弟，大家一起上了明德學院小學部。

        “聽說他現在是一年級的級霸呢，班長你們要小心啊！”一個a班的同學憂心忡忡。

        什什么霸？沈萊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看著同學們天真無邪的眼睛，沈萊羞愧地低下了頭。

        明德學院是個很神奇的學校，它有小學部，初中部，高中部。學校里每個年級都有一個小頭目，不同的分部又有一個大頭目，大頭目同時也是學院的學生會干部。

        明德是個很民主的學院，畢竟學生的身份都非富即貴，學校也不好多加干涉，學生會就是學院里很有發言權的一股勢力，能直接和校董會談條件。

        學生會會長是由同學們投票選出的，大多都是學院的風云人物。能進入學生會的學生，無疑是優秀的，學生會會長更是明德學生會的領頭人物，一般是由高中部的學生擔任。

        初中部和小學部沒有會長，但是有部長分管各院的事。初中部部長和小學部部長都是各分部最有勢力的大頭目。初中部和小學部的部長只需要聽學生會長的指令，算是學生會的二把手，能和副會長平起平坐。

        可不要覺得小學生也能當部長未免可笑，能進入明德學院的學生，哪個不是在家族里千錘百煉出來的。

        而不同學部里的各年級中最亮眼的人物，也就是大家會俗稱的沈萊想歪了的“級霸”，是各部長的重點關注對象，只要通過考核，就能進入學生會。

        這一屆的一年級新生還沒有通過考核的，大家都在打賭，猜測是a班的四人組還是b班以殷航為首的小團體。

        聽完a班同學的八卦，晏卓若有所思。

        興趣課結束，四人回教室上課。

        下午上課的時候，許晝眠一直有些心神不寧，欲言又止。他好幾次轉頭望向沈萊，吞吞吐吐想說什么的樣子，在沈萊疑惑回望時又垂頭不語。

        很快到了下課時間，小學部放學時間是最早的，四人收拾好書包準備去小樹林赴約。

        許晝眠慢吞吞地收拾著書包，在沈萊起身時突然拉住她的手，面色猶豫，“那……那個……”

        沈萊以為他是害怕，爽朗地伸手一把把他精致乖巧的發型揉亂，“別怕，有我們在呢。”

        林司盛背著書包酷酷地站在教室門口等他倆，沒有說話。晏卓站在他身邊，笑瞇瞇地搭上林司盛的肩，說道：“別擔心，有司盛在，我們不會輸。”

        許晝眠呆了片刻，這是第一次有人讓他不要害怕，對他說“有他在”。

        他突然覺得自己思索了一下午沈萊他們會不會覺得自己煩，覺得自己給他們添麻煩的擔憂完全是沒必要的。他們是朋友啊，朋友怎么會覺得對方麻煩呢？

        在六歲這一年，許晝眠小朋友領悟了朋友的真諦，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前六年沒能感受過的友情。

        沈萊看著許晝眠的眼睛里仿佛升起了小星星，越來越亮。他緊緊牽住沈萊的手，用力點點頭，拉著沈萊雄赳赳氣昂昂地向小樹林出發。

        沈萊被許晝眠拉著，有點疑惑，她覺得許晝眠身上突然有什么發生了改變，卻不明白是什么。沈萊疑惑的撓了撓頭，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后，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教殷小胖做人！

        明德占地面積極其大，學院里有好幾個小樹林，每個分部都有。小學部的小樹林在操場旁邊，林子中央圍了一圈空地，常有小學部的學生在這里玩。

        沈萊四人肩并肩走進小樹林，一排四人，林司盛和沈萊在最中間，兩邊分別是晏卓和許晝眠。四人步伐一致，抬腿落地的角度相同，只有四個人，硬是走出了一股四十個人來勢洶洶的感覺。

        殷航一行人早已等在小樹林。遠處還圍了一圈小學部的學生，各個年級都有，都在竊竊私語，目光興奮，全是聽說了下午約戰的事，來看熱鬧的。

        殷航單手插兜，語氣高傲：“還行，不是臨陣脫逃的孬種。那就讓你們選吧，文斗還是武斗？”

        小胖子拽拽的樣子和略顯成熟的用詞逗樂了沈萊，她覺得殷航比自己更像是身體里住了一個成熟的靈魂。但現在是打架，笑出聲未免太欠揍，沈萊憋得很辛苦。

        晏卓輕輕笑了笑，很是謙虛的樣子，“什么是文斗，什么是武斗？”

        一個站在殷航旁邊，擺著同樣高傲表情的小男孩出聲解釋道：“這文斗嘛，就是一個一個的單挑，武斗，就是一起上。”

        晏卓看向林司盛，讓他表態，主要戰力說了算。

        林司盛撇了撇嘴，書包往地上一扔就握著拳頭沖了過去，語氣冷漠又不屑，“打架就打架，還搞那么多名堂。”

        殷航幾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眨眼的功夫，林司盛就踹翻兩個。沈萊三人被他這能動手就不逼逼的態度所震驚，三人對視一眼也跟著沖了上去。

        小孩子打架沒套路，掐臉抓頭發的不在少數。殷航的小團體以前也不過是仗著自己長的高高胖胖且人數多，這才在同齡人中稱王稱霸。

        面對經受過系統訓練的林司盛，就像羊遇上了狼，毫無還手之力。林司盛大開大合，一拳一個小朋友。

        沈萊有上輩子的經驗，知道打哪兒疼，可勁兒下黑手，也摁翻了好幾個。

        許晝眠瘦瘦弱弱，殺傷力不行，但有一腔和兄弟并肩作戰的熱血，手指甲撓，張嘴咬，什么手段都使上。

        對面的人在幼兒園的時候常欺負許晝眠，眼下看著一直被自己欺負的人露出獠牙，都被驚住了，氣勢上便先弱了三分。

        晏卓則很冷靜，觀察三人誰有些顧不上的死角就上去搭把手，這里揍一拳，那里踹一腳，走位靈活。

        不過幾分鐘，戰斗就結束了，還站著的只剩沈萊四人。殷航灰頭土臉的躺倒在地，神色難以置信。小團體的其他成員，有幾個還嗚嗚哭出了聲。

        遠遠圍觀的一群人嘩然，看著沈萊四人的目光熱切。

        沈萊拉著許晝眠，蹲在殷航面前，“道歉。”

        小胖子紅了眼圈，咬牙沒讓自己哭出聲，林司盛還在一旁虎視眈眈。殷航瞪大眼不讓眼淚流出來，語氣兇狠卻無力，“對不起，行了吧。”

        沈萊扭頭看向許晝眠。許晝眠愣了愣，反應過來后攥緊沈萊的手，仰起下巴高傲道：“手下敗將，我才不稀罕。”

        沈萊點點頭，撿起書包招呼三人回家，各家來接人的司機應該在校門口等挺久了。

        晏卓拍了拍書包上的灰塵，對殷航笑了笑，語氣輕柔卻隱含譏誚：“你該不會是那種打輸了就回家告狀的三歲小孩吧？”

        殷航被激將法氣得滿臉漲紅，“誰告狀誰是小狗！！！”他還轉頭叮囑身邊的伙伴：“你們也是，回家說是自己摔的，聽見了嗎？別給我丟人！”

        晏卓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大步追上沈萊三人。四個人又按來時那樣肩并肩走回去。

        首戰告捷。沈萊余光瞥見興奮散場的圍觀群眾還在交頭接耳，她眼尖在其中看見了好幾個八卦能手，有一個還是a班的百事通。

        大概明天，這場單方面碾壓的戰斗就會傳遍整個明德小學部。

        應該就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來招惹我們了吧。沈萊默默思索，暗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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