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a班的班長還是沈萊。

        雖說明德學院實行的是精英教育，但因為是直升的原因，沈萊這一屆的a班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和沈萊一樣，從小學部開始就是a班成員。

        雖然還有少部分是b班里奮發向上闖進a班的，以及極少部分是明德學院招收的特招生的學生。

        但高一a班里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純a班生”，這些學生也一直都是f4的忠實簇擁者。

        因此，從小學開始一直擔任a班班長的沈萊，在高一開學的班會上，再一次被選為了班長。

        除了沈萊外的其他三人，作為學生會會長的林司盛、作為副會長的許晝眠和晏卓，并沒有在班級里擔任班委。

        因為只有班長是投票制票選出來的，其他班委是由班主任直接任命的。

        或許是考慮到f4的四人在學生會的事務繁忙，除了沈萊不得不成為班長外，其他三人在班主任詢問他們是否有意愿擔任班委的時候，都選擇了拒絕。

        沈萊也通過班級成員名單了解到，開學那天撞到四人車前的女孩，其實是明德學院招收的特招生，她的名字叫姚杉杉。

        因為開學那天的事，沈萊不由得對姚杉杉多了一絲關注。她更沒想到，班主任會點了姚杉杉做學習委員。

        姚杉杉作為普通初中來的特招生，入學成績竟然只比沈萊差了一分，比晏卓的分數都還高上幾分。明德學院高中部的入學試題難度比普通高中要大多了。

        沈萊幾人從小就在明德學院接受精英教育，作為直升上a班的精英學生，他們對明德的考試風格很熟悉。尤其四人團里還有沈萊和晏卓這兩個學霸給其他兩人劃重點，四人的入學成績都很不錯。沈萊更是直接榮登年級第一，延續了她以往的神話。

        “她是特招生，我怕她融入不了我們班，所以我希望，沈萊同學作為班長，能夠稍微關照她一點，拜托啦！”這位剛上任的年輕班主任眼里還帶著信念的光芒。

        沈萊點點頭，微微笑道：“老師您放心，我會盡好班長的職責的。”

        正好，f4的位置還是在教室最里面靠窗的最后兩排，次序也沒變，沈萊右邊是許晝眠，許晝眠后面是晏卓，晏卓左邊是林司盛。

        而姚杉杉的位置就和晏卓隔了一個過道。

        姚杉杉這個位置在a班可以算得上是“寶座”。相比于坐在f4前方的同組人員和隔了一個過道坐在許晝眠那一排也就是姚杉杉前排的同學，姚杉杉不需要回頭也不需要側頭，只需要稍稍，往左邊一撇，就能把四張美顏盡收眼底。

        因此，班里很多人對班主任安排的這個座位感到不高興，對姚杉杉更是暗自不爽。

        按理說，姚杉杉作為學習委員，本應該和班長沈萊交流頗多。但對姚杉杉而言，只要她在a班里看到自己在校門口撞到的四個人，就會回想起自己說得那段話，瞬間就會感到百分之二百的尷尬從天靈蓋竄到腳趾，驅使她腳趾抓地摳出一片芭比夢幻城堡。

        因此，從發現自己和那四人同班以后，姚杉杉就一句話都沒和他們搭過。為了防止和他們四人有眼神交匯，上課她便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板，下課她就垂下眼睛看書，絕不往左瞟一眼。

        “我們能加個微信好友嗎？以后班里有什么事需要商量的，我們也好聯系。”下課后，沈萊拿著手機來到姚杉杉桌前，露出屏幕上的二維碼，“順便拉你進班群。”

        姚杉杉從書里抬起頭，沉默片刻，冷淡的嗓音小聲響起：“我沒帶手機。”

        站在桌邊的沈萊眨了眨眼，從她的角度看去，能清楚看到女孩低垂的睫毛正不安地顫動著，像胡亂撲騰著翅膀卻飛不起來的小鴿子。

        沈萊沉吟片刻，轉過身去，從許晝眠桌子上撕了一張作業本紙，彎腰在紙上“唰唰唰”寫了一串數字。她把紙放在姚杉杉桌上，微微俯身，溫和地對姚杉杉說：“這是我的手機號，我的微信號也是這個，麻煩你回家以后加我一下了。”

        姚杉杉愣了愣，有些訥訥地點頭，她胡亂地把那張紙塞進桌洞里，又低下頭看書了。

        沈萊見狀，只好回自己座位坐下了。

        “你竟然撕我的作業本。”許晝眠把頭湊過來，一臉不爽地抱怨。

        “怎么，我還撕不得你一張作業本紙啦？”沈萊比他更理直氣壯。

        “我才不是那個意思。”許晝眠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垮下了肩。沈萊拿出下節課要用書來翻看，他就把下巴墊在沈萊肩膀上，用那張精致漂亮的臉擺出可憐的表情，放軟了聲音：“你干嘛對那個人那么溫柔。”

        沈萊轉過頭去看他，他實在生得太漂亮了，不管是誰，都不會忍心那張臉蛋上出現那么失落的表情。誰會舍得讓這么一個大美人不開心呢？

        ——沈萊舍得。

        “哪個啦？”

        “就是那個花癡女！”許晝眠撅嘴，眨巴眨巴眼，抱著沈萊的手臂，身子扭啊扭地抱怨，或者說是撒嬌，“她還罵我們呢！”

        “人家有名字，叫姚杉杉。”沈萊一巴掌呼在許晝眠巴掌大的小臉上，把人推開了。

        “況且，是你先說人家花癡的。”

        許晝眠不滿地想繼續纏上去：“她直接朝著阿盛撲過去了！還不叫花癡嗎。”

        “那只是個意外！”沈萊微微皺起眉頭。同為女孩，不管怎么樣，她實在不想聽到自己的好兄弟去貶低另外一個女孩。

        “她是特招生，以前是二中的，她以前根本沒來過明德，也不可能認識我們，開學那天的事只是一個意外，人群太擁擠了所以她被才會推倒了，你不要這樣說她……”沈萊嘆了口氣試圖向許晝眠解釋。

        許晝眠卻瞪大了眼，根本沒聽清她說了些什么，他只是不可置信地對沈萊叫道：“你竟然兇我？你為了一個外人兇我？”

        沈萊解釋的話一下子卡殼，“我不是兇你……”

        “你就是！你剛才好大聲！”許晝眠一臉“受傷”地指責到。

        “我沒有！你不要無理取鬧好吧，論聲音大，你的聲音不是比我大多了嗎？”

        許晝眠突然大叫把后排的晏卓和林司盛驚到了，兩人抬起頭，對面前“兄弟鬩墻”的情況二臉茫然。他倆對視一眼，晏卓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調笑道：“你倆這次準備絕交幾分鐘？”

        許晝眠卻沒有搭腔，只是擰緊了眉頭，這下他是真的不爽了。他難以置信地再次質問：“你竟然說我無理取鬧？你因為那個花癡女這么說我，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沈萊錯愕地睜大眼，直接氣得口不擇言：“你以為我是你？想給每個少女一個家？”

        許晝眠愣住，似是不敢相信沈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蹭”地站起來，氣得跳腳，大吼一聲：“絕交！”

        兩個人這下都吵出真火來了。

        沈萊也站起來，比他更大聲地吼回去：“絕交就絕交！”

        許晝眠直接扭頭跑出了教室。

        教室里靜悄悄的。實際上，從許晝眠大叫著“你竟然兇我”的時候，教室里的其他人都不敢再說話了，紛紛垂下頭當鵪鶉，只一雙雙耳朵悄悄地豎起。

        f4的殿下們吵架，豈是他等凡人能插手的？

        ——但可以在論壇瘋狂發貼討論。

        關于眠殿和沈殿為什么吵架的帖子刷了快一千多樓，消息瞬間傳遍整個明德。后援團里更是一片哀嚎。

        眠殿和沈殿吵架不是一回兩回了，因為眠殿性子跳脫，時常和f4其他三人拌嘴，后援團剛聽說許晝眠和沈萊吵架的消息是，都以為是像往常一樣的小打小鬧，只是一臉姨母笑地討論著：“哎呀，兩位殿下又拌嘴啦？感情真好呀，男孩子間打打鬧鬧也是增進感情的方式嘛！”

        但隨著a班學生發來的“現場報道”里的情況越來越激烈，大家都意識到，這次好像不太一樣。

        “眠殿跑去哪里了啊？不會偷偷躲起來哭了吧？”

        “小王子那么溫柔的性格也會和眠殿吵得這么兇嗎？感覺好難以置信啊喂，到底是因為什么吵架的，有沒有人知道啊？”

        “嗚嗚嗚，我的許沈cp不會要掰了吧？”

        “不要瞎說！！！殿下們十年的友情怎么會因為這就破裂了呢！！！”

        “……”

        論壇里的回貼數量不斷增加，a班的學生都悄無聲息地埋頭，在桌洞里瘋狂摁手機。

        晏卓和林司盛都愣住了，他倆都沒想到，兩個人會因為那么小的話頭吵這么兇的架。

        沈萊一屁股坐回座位，沉著臉翻書，預習下堂課的內容。林司盛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教室門口，語氣猶疑：“眠眠跑出去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他掉眼淚了。”

        說完這話，他看到沈萊端正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沈萊沒回頭，但林司盛聽到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哭包。”

        晏卓推推眼鏡，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我去找他，小萊記得幫我們請假，就說去醫務室了。”

        林司盛看了看兩個空座位，聳聳肩，把旁邊的窗戶打開了，微風從窗口灌進來，揚起淺色的窗簾，窗簾像帆一樣鼓起，把沈萊裹了起來。

        米白色的輕紗里，少年仰起脖頸，清風撩繞著撥起幾縷柔軟的碎發。陽光透過樹蔭的縫隙，灑在少年白皙的臉頰上，映出幾個可愛的光斑，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在足夠明亮的光線中更顯得清淺透亮。連窗簾被風吹得飄在身邊的樣子，都像是微風對她偏愛的纏綿。

        沈萊皺起眉拍開纏住自己的窗簾，轉過身問他：“你干嘛？”

        林司盛冷靜地回答：“吹吹風，讓你的腦子冷靜一下。”

        沈萊：“……”

        她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愿再搭理林司盛，任由他用手指頭在后背輕輕戳戳摳摳也不回頭，只是挺直了背，離后排更遠了些。

        林司盛盯著她的后腦勺靜靜地發了一會兒呆，回過神來，無聲地嘆了口氣，低聲呢喃的聲音微不可聞，根本就沒傳到沈萊耳朵里：“你真是……老是關注無關緊要的人，不止他們，我也會生氣啊，為什么你就不能只看著我們……或是，只看著我呢……”

        林司盛根本沒注意到，坐在旁邊那組的，也是這場爭吵的起因的某個少女，桌上攤開的書本已經很久都沒翻頁過了。

        位子和四人挨得極緊的姚杉杉清楚聽到了吵架的前因后果。從兩人爭吵開始，她就僵住了，直到許晝眠跑出教室，她的手已經把書頁捏出了指印。

        風從窗邊吹過來，姚杉杉回過神，試著把書頁的褶皺撫平。她想起被她隨意放在課桌桌洞里的那張紙，上面有那個在開學時試圖扶起狼狽的她卻被她拍紅了手，在之后仍不計前嫌向她釋放善意的少年，親手寫下的聯系方式。

        少年把是否建立聯系的選擇權交給了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強硬。

        姚杉杉摁著書頁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那又怎樣……姚杉杉，不要相信這些人，也不要去妄想你不該想的，你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少女垂下頭，嘴角無聲地勾起一個帶著自嘲意味的淡笑，眼神卻毫無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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