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再聽見你罵我的小狐貍，信不信我把你丟進湖里喂魚？”

        銀發少年登時也來了氣，“怎么？罵你的小狐貍，就要丟我去喂魚，要是我把你的小狐貍弄死，你也要殺了我嗎？”

        小乞丐也不知這銀發少年，今兒個到底是發了什么瘋？

        他連見都沒見過自己的小狐貍，開口就是喊打喊殺的，聽上去還不像在開玩笑。

        “你要是敢殺我的小狐貍，我就敢把你丟進十八層地獄，讓你嘗嘗被油鍋炸了的滋味！”小乞丐氣鼓鼓的說道。

        銀發少年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勇氣，眉間一挑，忽的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丟我進十八層地獄？”

        “得你有這個本事才行。”

        小乞丐自是不覺得，這么個落草為寇的落魄少爺，能有個什么本事。

        她堂堂南疆圣女，無論是血脈還是修為，那可都是一等一的！

        雖說如今剛剛及笄，但在南疆里，能夠制裁她的人，卻不算太多。

        她倒也懶得與他逞這口舌之快，語氣呢喃的回出一句：“有沒這本事，你試試就知道了……”

        “小狐貍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剛剛降下去的酒勁，這會兒似乎又有些沖上了頭頂。

        她醉的發暈，就連自個兒的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

        好像銀發少爺，蠕動著嘴唇，和她說了些什么，她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有聽見。

        很久很久以后，當他再提起時，她才想起，這日在篝火前，他的最后一句，說了什么。

        他說，他才不會與一只死狐貍計較，但從今往后，她身邊的朋友，只能有他，只能是他。

        小乞丐醉了，許是醉的昏沉，許是不想醒來。

        許是她活的這十多年里，除了清醒的時候，躲在被窩里面，才敢和小狐貍，聊起自己的身世，心中的苦悶。

        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與旁人提起自己的過去。

        雖然隱藏了大部分身世，只簡單敘述了她的過往，她依舊覺得，這好像是一種解脫。

        是啊，是一種解脫。

        人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南疆圣女，哪怕是一顰一笑，都得優雅莊重，不能失了身份，拂了家族的面子。

        人后，阿爹時而對著她喊阿娘的名字，像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

        可只有她和阿爹知道，每當雨夜，阿爹醉酒，便會拿鞭子抽她、辱她、罵她。

        問她當年，阿娘跳下望月臺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為何不去阻攔？

        小的時候，她還會哭著解釋，說她覺得阿娘活的太苦，眼神空靈，早已沒了靈魂，魂飛魄散與她而言，那是一種解脫。

        她越是解釋，阿爹便打的越狠，情到激動，更是一口一個賤人，甚至質問，當年在望月臺上，跳崖而死的人，為何不是她？

        她不敢反駁，更不敢回答，有那么一次，要不是弟弟剛好破門進來，她甚至差點被她阿爹打死。

        她不知道，阿爹為何要將阿娘的死，全都怪在她的身上。

        她是想過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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