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衍少見的做了一個夢。

夢里是幼年的聞聽聽，怯生生的路過他家附近的那條巷子。

她很瘦小，看上去比路邊的流氓貓還可憐。

陳知衍不是會對人有惻隱之心的人，而且也不喜歡沾染上這些麻煩。

可是卻在看到聞聽聽被嚇的瑟瑟發抖的時候，莫名的心里有些不忍，直接把她從那群人里拉了出來。

后來他算準了她經過的時間，每一次都能給自己找到不一樣的借口，故意等在那里。

就為了把她送出去。

那會，陳知衍只是覺得，他不想看見聞聽聽哭。

幼年的聞聽聽，又瘦又小，哭起來也沒什么美感。

只有那雙干凈的眼睛，裝著一包眼淚，委屈的不行。

那個時候的聞聽聽，還不叫聞聽聽。

就叫聽聽。

陳知衍心里反復的想著這兩個字，夢境里幼年的聞聽聽和現在的聞聽聽重合。

一樣干凈的眼睛，一樣的委屈。

像是又被人欺負了一樣。

陳知衍再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五點。

他病房里沒有開燈，昏暗一片。

可是他卻再沒了睡意。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可這些事情幾乎都和聞聽聽有關。

從十歲到如今，聞聽聽就像是他的一個尾巴。

他在哪里，聞聽聽就會在哪里。

好像永遠都甩不掉。

好像只要他一回頭，就一定能看見她。

-

聞聽聽說到做到，她加上她曾經做護士的習慣，確實把陳知衍照顧的很好。

飯菜都是她每天做好以后再送到醫院。

陸麒在家里罵了好幾次陳知衍卑鄙，聞聽聽說：“也是最后一次了。”

等這次陳知衍出院以后。她就什么都不欠他的了。

陸麒就問，“姐，你真的不考慮和我回A國嗎？其實你想做志愿者之類的，也可以和媽媽他們一起的。”

“我不是想做志愿者。”聞聽聽和他解釋，“我是想找到屬于我自己的東西。”

她不知道該怎么和陸麒解釋，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想要的東西，不是別人能給她的。

周四晚上，聞聽聽去給陳知衍送飯的時候。遲疑著開口：“我明天有事來不了，我一會兒會和林阿姨說一下，讓她過來。”

陳知衍看著她，像是能看穿她內心似的：“你明天有事？”

聞聽聽嗯了聲，“我要送陸麒去機場，他明天回A國。”

陸麒畢竟是學生，也不可能一直請假。

淳小蕓和聞聽聽商量以后，還是決定先讓他回去。

然而陳知衍在聽到機場兩個字的時候，眼里明顯蘊起了風暴。

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

他又問：“可以不讓林女士過來，我等你回來就好。”

聞聽聽說，“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因為陸麒的航班在下午，她得先陪著陸麒去機場，然后再把他昨天加急買的零食全部都走國際物流寄出去。

陳知衍平靜道，“真的連什么時候回來都不知道嗎？”

聞聽聽點點頭，陳知衍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因為忙著送陸麒回去的事情，所以聞聽聽也沒有多想陳知衍的反應是否不對勁。

她忙著回去幫陸麒收拾行李。

可是睡到半夜的時候，卻突然接到醫院的電話，說陳知衍發高燒了，需要她趕緊過去。

聞聽聽到醫院的時候，陳知衍才剛掛上水，他燒的有些嚴重。

聞聽聽問醫生，“怎么會突然發高燒呢，我下午走的時候不是都沒事嗎？”

“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推測可能是傷口感染。”

一整夜，陳知衍的高燒都是反反復復的。

聞聽聽就不停的給他進行物理降溫。

一直忙到清晨，陳知衍的狀況才稍微有所好轉。

而聞聽聽困的不行，趴在陳知衍的床邊睡了過去。

直到手機鈴聲將她吵醒。

陸麒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姐，我要上飛機了，哎，以后我不在你身邊，你可怎么辦？”

“陳知衍那個綠茶又怎么辦，煩死了！我能不能把他打包帶回A國啊！”

陸麒一提起陳知衍就煩心，聞聽聽有些愧疚，“對不起，本來答應今天送你離開的。”

陸麒說，“那你今年必須來A國看我，否則我就真的生氣了。”

他說完，又絮絮叨叨的囑咐了很多，大多都是聞聽聽小心陳知衍和聞征的。

聞聽聽也讓他路上小心，然后才掛了電話。

一轉頭，才發現陳知衍已經醒了，正看著她。

他問：“你說的今天有事，就是去送陸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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