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聽
十年后
林容穿越到此,二十五歲了。
陸羽由太子登位皇帝,和她同齡,也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的年輕帝君,該有皇后和妃子了。
可陸羽的后宮中,一個女人的身影都沒有……
陸羽的親生母親也由皇后變為太后。
太后見兒子自從被囚禁馱龜神殿那樁慘禍后,性情越來越古怪,急了。
不日便是萬獸國中的盛會:獸藝大會。
國中百大高門貴族,皆會攜族中親眷,進入皇宮廣德殿中參會。
太后提出:趁此盛會,讓陸羽在會上相看高門貴女,就此定下妃嬪人選。
讓盛會和選妃,一舉兩得。
太后命人提前繪制了百族貴女的美人小象。
要求陸羽,提前閱覽親觀,以便篩選。
但現在離獸藝大會只有四個時辰不到了。
陸羽,一本秀女小象,也沒看。
……
……
……
深夜,年內侍抱著那厚厚一摞美人小象,出發了。
來到陸羽日常起居最頻繁的宮殿:書房。
年內侍懷中抱著沉甸甸的美人小象堆子,站在門檻處,憂愁看著書房中的小皇帝:
此刻,書房的地龍燒得極暖。
陸羽身著一件半新不舊深緋紅繡虎頭暗紋常服,端坐臨窗熱炕上。
背脊筆挺、百般專注地批閱奏折。
在他四周,是他不準旁人動手、親自摞放得整整齊齊、連對角線都不差毫厘對齊的奏折書堆。
奏折堆堆得太高,幾乎要將他埋了。
但埋不掉陸羽燭火照耀下格外誘人的俊眉修目。
年內侍嘆一口氣:
“長得這模樣,怎么就是不開竅呢?”
把裝美人小象的金虎銅盆再抱起來,來到陸羽身邊,將數百本美人小象放在他面前的案幾上。
年內侍:“陛下,奏折后日再看吧?這里三百多份美人小象,您再不過一眼,明日可來不及了。”
陸羽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年內侍:“明日獸藝大會是在廣德殿的廣場中舉行。各大家族所攜女眷皆在階下展藝。小人想,隔得那么遠,容易瞧不清相貌。”
陸羽于是極為勉強地,瞥了年內侍一眼。
上身一動不動,結合他的神情,年內侍感到陛下在說:
沒有興趣。
年內侍心想:得,沒興趣也正常。誰叫陛下在十五歲時經歷了那樁慘禍。
先帝在馱龜神殿瘋狂吐血,倒地身亡。人人說,兇手是那個把陸羽當親生兒子陪伴的太子侍讀。先帝身上沒有傷口,人們又傳,太子侍讀是用“咒術”殺害先帝的。
人們還傳,陸羽身中咒術,不挨餓,無法解咒。不解咒,就禍害整個萬獸國。
陛下于是在無人伸手的絕境中,生生熬了七七四十九日。
這事擱誰身上不“變態”?
何況陛下當時還是十五歲孩子呢。
年內侍想讓陛下對姑娘感興趣。
年內侍看多了才子佳人風月話本子,心想:
得一位活潑開朗些的姑娘,來陪伴陛下。
這樣,陛下的“變態”就會得到緩解。
年內侍靈機一動,另從袖中摸出三本美人小象:
“這是林國師事前替您篩選好的。您若不看那些,便只看這三本也行。”
陛下于二十二歲時親封了國師。
國師上可諫言雜務,下可祝禱祈福,是萬獸國一個既圣神又繁瑣的席位。
關于選妃,雖是陛下私事,但國師也可置喙。
而陛下對這位新封的國師,頗為倚重。
果然,聽了這話,陸羽薄薄的眼皮一跳。
總算有了反應。
陸羽接過年內侍遞上的三本國師人選。
一一翻開,一一合上。
最后,陸羽將三本國師親選美人小象,倒扣在案幾上。
倒扣的聲響,有點大。
半晌,陸羽道:“國師近日忙些什么?”
語氣不善。
年內侍心頭一跳:“快到年下,國師幫著各大家族一同處理舊賬,連日忙碌,很是辛苦。”
陸羽:“嗯,是有舊賬未清。”
年內侍偷偷窺看陛下神色,心想:
看來國師選的人,陛下不滿意啊。
陸羽抬手將窗格一按,窗戶漏出縫隙,倒灌刺骨寒風。
陸羽看向窗外,沉思。
片刻,回過頭來。
說了一句:”去套車。“
這話不著邊際,沒頭沒尾。
年內侍詫異:”這多晚,去哪?“
陸羽:”拜訪國師。“
尾音未落,一只長腿落地,踩入靴中。
陸羽一幅立時便要動身的架勢。
年內侍傻了,結巴了:
“拜、拜訪國師做甚?已經很晚了啊陛下。”
陸羽:“問事。”
萬獸國,皇帝日常有惑,可以問事國師。
但現在陸羽那張泛著輕微蜜糖色光澤的俊臉上,沒有半分平日問事國師的誠懇。
反倒像是,要去找茬。
年內侍哪里敢去套車?
“陛下要問,問什么事?夜深了,想必國師已然睡下,明日再問也是一樣的……”
問什么事?
陸羽不答。
他見年內侍站著不動,也不上前服侍,并不理會。
長臂一撈,將搭在炕邊的灰鼠裘皮,隨手披在身上。
年內侍跪下了:
“陛下若嫌棄國師選的秀女,那咱們不采納也就是了。您這大晚上的,突然拜訪國師府,明日傳遍朝野可怎么好?畢竟,您和國師,也需避忌么不是。”
陸羽斜過臉來:“避忌?”
長眉一皺,那困惑表情好像生平第一次聽到他和國師之間存在這樣的問題。
年內侍忙擺道理:
“當然要避忌,咱們本朝國師,林容,林國師,她是女子啊!“
萬獸國國小地偏,民風開放。
女子少有約束,可讀書,可出相入仕。
萬獸國本朝新任國師是個女子,本不算駭人驚聞。
可這位女國師是個外鄉人。
她來自小攤小販聚集地,那里無族無界,其上居民世代以做過往商販的衣食住行小生意為生。
林國師來北地萬獸國讀書前,從未受過萬獸國的獸業專訓。
像她這樣一個毫無根基的人登位本朝國師,簡直是奇跡!
而國師一職,圣神無染、不可褻瀆,連皇帝也要尊著幾分。
于是,從林容當上國師開始,陸羽和她之間,生出一道隔閡,
以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陸羽經由年內侍提醒,終于意識到這層不便。
陸羽頭微微一垂,鴉青的長睫覆住眼中波瀾,最后重新抬頭:
“既是國師,便身擔要責。深夜向國師垂詢職事,有何可避忌?“
眼神很正直。
語氣卻有一絲遮不住的,自欺欺人。
……
……
……
國師府在皇城城郊。
一個時辰后,馬車才到。
此時,已近午夜。
國師府四周靜悄悄的。
年內侍的心頭卻波濤翻涌:
是不是林國師選了無鹽丑夜叉?
否則陛下何至于如此大動干戈,深夜跨過半個城池去找茬?
門口的侍衛見陸羽來此,亦是大驚。
連忙向內通報。
陸羽進入門廳時,國師府女管家聽聞趕來。
女管家身后,下人手中托盤托著酒壺、油炸花生米。
花生米是新炸的,熱騰騰冒香氣。
年內侍心道:“這待客的酒食,準備得這樣快呢?”
嘴上道:“把國師請來,陛下有要事相商。”
女管家行禮:“林國師此刻正在后院和副手對飲。下酒的花生米剛炸好,小人正要送去。小人這就去把國師請來。”
說著,扭身就要走。
被陸羽的沉聲打斷。
“不用通報,帶路即可。”
陸羽說。
萬獸國的新君最憎屬下飲酒作樂、不思進取。
陸羽的語氣已近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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