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參觀新殿
陸羽卻是一笑:
“年內侍,即刻去庫中尋些大花土布,與林國師換上。”
好看的眉眼彎起來,瞧來竟有一絲脈脈溫情。
年內侍像是第一次看到陛下這樣笑,呆愣片刻:“庫里不知有沒有,小人這就去尋……”見了鬼一般撒丫子跑了。
不過,就在這時,林容自己卻發出一聲尖叫——
她從內殿看到后院一團灰白的影子。
林容沖過去,一把將那灰白團子抱到懷里。
這下,林容再也不愿收斂內心了。
她哈哈大笑,摟著那灰白團子又親又貼,大叫道:“這小家伙,微臣可是在獸藝大會上就看中了。”
獸藝大會上,麝狐言家的言侍郎呈上這“坑主犬”時,林容當即站起,前傾脖頸。
沒想到陸羽竟然捕捉到她那時的艷羨,將此事記住,把言侍郎送與自己的雪狼犬轉贈給她。
陸羽伸了廣袖,就著林容的懷抱,也在那灰白團子頭上摸了一把:“林國師一直想養寵獸,往后這就是林國師的寵獸了。”
這一摸,手上動作也透著十足溫柔和氣。
眾人也看傻了:“原來陛下也并不是不會對小獸親親抱抱舉高高啊。”
陸真公主明艷的面龐上寫滿嫉妒:“皇帝哥哥,我也一直想要一只雪狼犬當寵獸。”
若是往日,林容聽了這話,定然相讓。
可是,這可是寵獸。
林容選擇將雪狼犬緊緊摟在懷里,唯恐陸真公主將其奪走:
“陛下,這狗就取名‘哈世姬’罷,明日就可錄入寵獸名碟。”
萬獸國對寵獸管理嚴苛,所有寵獸一旦錄入名碟,就不得再更改主人或者棄養。
陸羽道:“名碟早為你錄好了,你自去隨意改名即可。”
陸真公主氣得只得小聲嘟囔:“取名也不多翻翻典籍,沒個典故就隨便亂取。到底是小地方出來的鄉巴佬。”
這時,年內侍已帶著宮人捧著大紅大綠顏色鮮艷的大花床帳簾幔前來。
便連年內侍,看到這些花花綠綠的土布,也覺得眼睛脹痛。
年內侍道:“陛下,換么?”
陸羽毫不猶豫:“即刻換上。”
于是,一室內殿,從溫馨典雅,立刻變了風格:土俗熱鬧。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林容鼓掌歡笑道:“太好了,微臣就喜歡周遭永遠熱熱鬧鬧、轟轟烈烈的。”
一片寂靜中,章懷太后開口道:
“林國師還想不想在這宮中游覽一番,哀家可為你向導。”心中盼著這“鄉巴佬”游覽時說出更多出洋相的話來,讓眾人看個樂子。
便聽得林容喜聲道:
“恰有一地讓微臣聞之如雷貫耳、慕名已久!”
章懷太后:“鈺兒的宮殿也已經布置妥當,林國師可去一觀。”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風雅,自慚形穢,早早從這皇宮自情撤出。
林容搖頭道:
“微臣想去的不是這里。微臣想去馱龜神殿瞧瞧。”
林容說出那四個字,便見宮中的人各個臉色一變。方才還在大笑的人們笑容都凝固了,看起來十分詭異。
章懷太后道:
“林國師為何……為何會想要去那個殿呢?那殿如今還鎖著未開,是聽說了什么,想要去看何物?”
林容心中了然,看來“馱龜神殿”四個字,如今在臨獸宮中仍然是禁忌之詞。
便連章懷太后,都無法直說這四個字,還得遮遮掩掩,用“那個殿“來替代。
林容心中輕輕一笑,便大聲道:
“微臣想去看看馱龜神殿中,那個傳說中的大王八!”
噗——
無辜的玉真公主這次仍在喝茶,再次無辜地噴出茶湯來……
這下,連高冷的蔣鈺也漫出一絲微笑。
章懷太后扶額無奈搖頭,和陸羽形狀相類的薄唇翹起一個弧度。
三人一開始在宮門口嚴陣以待的敵意,此時已經消解好些。
林容心中也偷偷竊笑:
她自己一半愛熱鬧,一半也是在裝憨。
她知道讓旁人對自己消解敵意,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在自己面前升起優越感。
此法百試不爽。
不過,這辦法對那三人有用,對陸羽卻好像一點作用也沒有:
“不行。”
陸羽剛才便是林容說什么他便命人換什么,連眉毛也不皺一下。
現在卻斬釘截鐵,立刻回絕。
陸羽一頓,道:
“那殿仍然鎖著。臟亂污穢,恐有不便,將來掃撒完畢,改日再帶你前去參觀。”
陸羽漂亮的蜜糖色臉蛋閃過陰霾,一頓,道:
“今日林愛卿也累了,就此歇息了罷。”
說著便欲離去。
章懷太后看到皇兒對他的國師擺起臉色,這才感到一點滿意。鬧了一天,總算起到一絲效果,章懷太后點頭:“林國師歇了罷。”
帶著眾人離去。
他們走后,林容在廳中桌旁坐下。
心中回思方才陸羽神情。
他絕對不是因為自己出言莽撞粗俗,才掛臉的。
否則,從剛進入自己住處開始,他就有許多理由對自己掛臉了。
那會是什么原因?
林容心想:“說好了讓我查案,卻連案發現場都不讓我去看。”
突然林容身旁傳來咳嗽聲。
林容抬頭一看:一殿人撤得干干凈凈,唯有年內侍卻還聳肩立在殿中角落。
年內侍見陸羽一干人等已經走遠,連忙上前向林容行禮:
“林國師,您如果想進入馱龜神殿,小人卻有辦法。”
半個時辰后。
林容和年內侍一同站在馱龜神殿的墻角。
林容:“……”
林容:“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面對那墻角的洞,林容:“雖然我不大懂你們萬獸國的風俗,但這個洞,在任何一個地方,好像都是——狗洞。”
年內侍苦著臉,小心翼翼道:
“沒辦法,自從那樁事后,陛下出了殿,就把這里重新鎖上了。既不肯讓人進入清理,自己也決然不肯踏足此地半步。”
林容睜眼道:“陛下年少被囚之事,至今已經過去十年了,他仍然不肯開殿?”
年內侍眼中閃淚,道:“十年了,陛下心結始終難解。”
林容心中嘆了一口氣,躬身湊近狗洞中,便是頭方一湊近洞口,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草腥土氣。心想:上次姑奶奶我鉆進去的時候還是一只老虎呢。
林容便是一進馱龜神殿,便覺得雙眼一暗:
她不由自主喃喃道:“這個地方怎么變成這樣了?”
十五歲時,她附身金虎進到這里來時,印象中的神殿還是清爽闊大。
而今,卻是滿眼的青苔,從青石地磚的縫隙處一直蔓延到殿中碩大無比的神龜龜殼身上,房梁上爬滿蛛絲,斷壁殘垣,全然破敗荒蕪景象。
而且,因著臟污,便覺得這殿比先前憋悶好些。只覺鋪天蓋地皆是墨黑的青苔之色,望之心中越發生出黑暗困頓。
年內侍跟在林容身后,眼中對林容毫不猶豫舍身鉆狗洞的行徑滿是欽佩:
“少城主既不打算開殿,便也沒人敢來這里掃撒,殿門都還緊緊鎖著呢。旁邊栽種的百年松柏亦把這里的陽光擋得嚴嚴實實,陛下不叫咱們砍伐,這里終日不見天日,十數年的憋屈不得清掃化解,可不得這樣。”
說著,年內侍卻是噗通一下,突然跪倒在厚厚的青苔上。
林容不解其意,大驚道:
“年大人,你這是做什么?”
年內侍道:
“林國師,您救救陛下吧,他現在這幅樣子,便跟這腐朽破爛的神殿毫無二致啊。”
林容道:“年大人,你快起來慢慢說。”
說著伸手去扶年內侍,那年內侍卻向后退縮,哭道:
“小人知道,陛下邀請您來宮中探訪真相,這件事真真拜托林國師上心了。林國師,您不知道,先皇陸輝究竟有多寵愛陛下。先皇死后,陛下心內坍塌了大半,他此生若是不能得知真相,便猶如爛瘡自腐,是一輩子都好不了的。”
林容連忙道:“你放心,即便你不說,我也定然全力查訪先帝吐血亡故的真相。”
林容心道:我也要為我自己的師父平冤!
說著四處踱步,極力在殿中搜尋線索。
便是一抬頭,就見到那巨大有如一間房屋的幽深龜殼。
龜殼上平平整整,砌著一座基座,基座上立著青石碑。
龜殼四邊都以鐵鎖鏈層層絞住。
林容不由想起一件一直壓在心底許久未解的疑惑來,便指指那神龜:
“這大王八當真死了?”
話音未落,林容早不知何時瞬移到了龜殼旁邊。
林容和蔣仲摯交多年,不知不覺將蔣仲那事事好奇好問的精神頭染了許多。
林容兩只手趴著龜殼上黑黢黢的洞眼,伸長脖子朝里張望。
年內侍擔心地看著林容,一邊記掛著提醒她道:“林國師,神龜乃是圣物……那個,千萬不要留下手印在上面啊。”一邊回答林容道:
“其實林國師的疑問,旁人也早想到過。咱們那時都想,會不會是這只神龜沒有死透,咬了先帝,或者撞死了先帝?畢竟當年先帝死時,這馱龜神殿,只有太子侍讀和這神龜兩個可能的活物。可是,這神龜死得透透的。為了驗證這神龜是否還活著,咱們也是用盡了法子,煙熏、鑼鼓吵鬧,乃至一群銀盔衛圍著用銀槍戳它背殼,可無論怎么折騰,這龜殼始終是個空殼子,沒有半分動靜。再者,無論神龜如何冬眠,總是得吃東西吧?放在這里五百多年,可是沒有誰來喂過一天吃食,即使一時沒死,這么多年,餓也餓死了。”
林容轉過頭來,雙手互拍,拍掉泥土青苔道:
“這洞里確然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心中不以為然,并不順著年內侍的話將“神龜已死”的事做成定論。
林容想:“哪天晚上,我自己過來,總要試試附身這只神龜看看。”
兩人出殿后,年內侍仿佛生怕林容將查訪真相之事拋到腦后,便不住提醒林容道:
“林國師,這馱龜神殿,您總要想辦法打開的呀。現如今,皇宮中,太后和陛下始終存著芥蒂。太后如今對您多有不滿,可如果您有辦法讓陛下打開神殿甚至親身踏入神殿,太后定會對您改觀的!”
從馱龜神殿回來,女管家崔喜已經將林容的所有行李妥當安置。
崔喜見林容回殿,笑著迎上來。
崔喜是個和林容同齡的女孩子,性格卻遠比林容潑辣伶俐,她生性不喜讀書,在學谷四年成績并不出眾,出谷后就不再走仕途,乃是走了管事之路。
此次林容進宮,她作為國師府管家也跟著入內隨侍,并升任四品國師首侍。
眼下她穿著一色簇新的宮裝,襯得她面容嬌俏。
再加上她發髻兩側垂下的紅絲綢發帶,更顯俏麗。
因是升了女官的緣故,崔喜的臉看起來喜氣洋洋:
“您可回來了呢,方才章懷太夫人派人來送口信,問您去不去參加今日進宮晚宴?說是前日給蔣家大小姐準備下的宴席,陛下因去驛站接您缺席了,今日補上的。”
林容呵呵一笑:“太后這般說,是想讓我去的意思嗎?”
崔喜也了然一笑,手中攙住林容,嘴上伶伶俐俐:
“不去也好。現在皇城中誰不知道,太后心目中的皇后人選是蔣姑娘。”
說著崔喜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左右無人,便上前去握著嘴嘻嘻笑道:
“我聽年內侍說,太后今日可是著意布置了的,晚上時機一到,太后自己就要拉著陸真公主退席,只留陛下和蔣姑娘二人獨處。您不去也好,否則,打擾了陛下和蔣姑娘的良宵,太后更不待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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