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佛香縈繞的浮盛殿出來后，德貴妃的心神明顯有些不寧。
　　柳嬤嬤看在眼里，還記在心中。
　　在皇后那兒聽到的那個(gè)名字，怎的她從未聽旁人說起過，更何況她還是陪了貴妃十?dāng)?shù)年的老嬤嬤了……
　　不過也是。
　　柳嬤嬤轉(zhuǎn)而一想，當(dāng)初她被德貴妃的母家送入宮中時(shí)，德貴妃已然是被陛下盛寵著的昭儀娘娘，在這之前定然發(fā)生了許多，她不知曉這個(gè)“申招娣”的名兒倒也正常。
　　“嬤嬤。”
　　柳嬤嬤冷不丁地被人這么一聲喚，她如夢初醒般地抬起頭來，只瞧見德貴妃抬著那雙勾人的鳳眸，看似神情依舊如常：“方才在浮盛殿，嬤嬤都聽見了什么？”
　　德貴妃指尖掠過戴著金釵的髻邊，腔調(diào)神色都漫不經(jīng)心極了地問她。
　　可這話，卻是令柳嬤嬤聽得心里頭猛地一突，她下意識(shí)地便連連答道：“奴婢什么都未能聽見啊娘娘……”
　　不知怎的，柳嬤嬤突然地想起了，被貴妃娘娘派到永嘉公主身旁的喬嬤嬤，那日進(jìn)了宮后卻無端地消失了。
　　后來她聽專門處罰宮人的慎刑司里的太監(jiān)道，那批被貴妃下令杖責(zé)致死的宮女里頭，有人說起能令貴妃娘娘動(dòng)這么大的怒火的緣由，皆是因一個(gè)擅自闖入云康宮的嬤嬤而起的。
　　彼時(shí)柳嬤嬤便心生了這個(gè)念頭，覺得這流言并非是假，或許……喬嬤嬤的失蹤便就是與貴妃娘娘有關(guān)？
　　而眼下，她不過是在浮盛殿內(nèi)聽了一耳朵稀里糊涂的話，便被貴妃如此忌憚。
　　先前一切事情的苗頭，在這一刻仿佛都有了解釋。
　　心里頭在一瞬間緊繃起來，柳嬤嬤只覺得后背都在發(fā)涼，幾乎是絲毫未曾遲疑，她雙腿一軟就直直地跪在了德貴妃的跟前。
　　“砰砰”幾個(gè)響頭下去，再抬起頭來時(shí)，柳嬤嬤已然淚流滿面：“娘娘，奴婢待娘娘之心天地可鑒。若娘娘不愿奴婢說什么，奴婢定然會(huì)做到守口如瓶！還望娘娘開恩……”
　　德貴妃瞇著眸子看她，倏地她便又開顏而笑，聲音如同剛及笄的小姑娘那般甜絲絲的：“嬤嬤也說會(huì)閉緊自己的嘴，可什么法子才能讓人如你所言這般乖乖聽話呢？”
　　就是這甜膩的糖是顆要命的毒藥。
　　柳嬤嬤尤以為她還要像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喬嬤嬤那般殺掉自己，她已是絕望地跌坐在地，驚恐和憤恨的情緒充斥著頭腦，令她淚眼模糊著視線。她是想跑的，可雙腿卻猶如灌了鉛似的沉重。
　　她跑不掉的，她跑不掉的！
　　這里是云康宮，除非得了這宮殿主人的吩咐，誰也進(jìn)不來出不去！
　　柳嬤嬤無力地想要爬出去，卻只能看著那個(gè)美艷如毒蛇的婦人，一步步向她靠近，最后用力鉗著她的臉灌了什么惡臭的水……
　　不、不……
　　柳嬤嬤拼命地想要掙脫她的手，可對方卻一改平日里的柔媚的軟弱，力道之大令她不得不被迫咽下了那灼烈的毒藥。
　　“咳咳咳……”
　　她想咳出來，卻被德貴妃冷著臉一掌掀翻在地，打得柳嬤嬤只覺得耳根嗡嗡作響，她的意識(shí)尚且還停留在“德貴妃為何手勁如此之大”上頭，沒能聽見通往偏殿的門忽然開了。
　　…………
　　“怎么不殺了她？”
　　“還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男聲微啞，德貴妃卻沒看他，正要獨(dú)自起身，卻反被對方攔腰抱起往軟榻而去。
　　德貴妃眼中染上了怒意，想要掙脫卻被對方更甚的力道給壓制住，被他按在不算寬敞的軟榻上，還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帶著些許血腥味的氣息緊接著壓在她的唇上。
　　德貴妃別開頭推開人，聲色帶怒地喊人：“丁闡郅！”
　　被喚了名的男子動(dòng)作微頓，但下一秒他便開始解自己身上的佩刀，著的統(tǒng)一的深色護(hù)衛(wèi)衣袍被他層層撥開甩了地上。
　　見他當(dāng)真半點(diǎn)沒有停手的意思，德貴妃氣得胸脯起伏：“變態(tài)！柳氏待會(huì)便要醒了，難道你又要像上回那般——”
　　“有何不可？貴妃娘娘不喜歡，殺了便是。”
　　男子伏下身去剝德貴妃那繁復(fù)艷麗的衣裙，堵住了她的話，他接著道：“上回也是在此處，我們在那具新鮮的死尸跟前，娘娘難道不是分外激動(dòng)？”
　　湊近了婦人那白皙的耳廓，男子的聲音低低：“你同我一樣，也是變態(tài)。”
　　德貴妃愣了一瞬，隨即身上的衣裙便解落了大半，她回過神來，一面捂著剩下?lián)u搖欲墜的里衣，一面抬手就要給人一巴掌，卻是反被人攥住了手腕。
　　“都說娘娘入宮前，爹娘寵愛幼子嗟磨于你，什么苦活累活你都做過，這才使得你的勁兒比尋常的姑娘家的還要大……”丁闡郅就這么靠在德貴妃的肩側(cè)，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回來，殺人的血腥味直往德貴妃鼻間鉆，可莫名的，她卻覺得心安了不少。
　　只是這人的嘴越發(fā)地毒了，膽子也越發(fā)地大了，先前那一副宛如狼狗忠誠的模樣，在此時(shí)竟也不去偽裝了。
　　德貴妃冷冷看過去：“你這是要一心求死？”
　　丁闡郅的吻落在她的脖頸，看見德貴妃那雪白的肌膚上，因他的動(dòng)作而泛起的細(xì)小顫栗，他輕輕笑了起來：“屬下的命，是娘娘的。娘娘要我死時(shí)，我焉能活？”
　　說著話，男子的手不安分地從她大開的衣襟探了進(jìn)去。
　　聞言，德貴妃的長睫微顫。
　　被他揉捏得心神蕩漾，紅暈飛上臉頰時(shí)，她止不住地想。
　　如果說，乾元帝是她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媒介，那遇上丁闡郅，可能便是老天爺為了彌補(bǔ)她凄苦的從前，而給她的一點(diǎn)慰藉。
　　怎么會(huì)有一個(gè)人這般懂她，同她性子這般地相像？像是上輩子一根分離的肋骨找到了彼此，自此骨血相依。
　　德貴妃不止一次地在心底里頭這樣問自己，可這就是沒有答案的。
　　不遠(yuǎn)處，躺在地上的人影宛如冰涼的尸體，而晃動(dòng)的珠簾后，混雜著男女交雜的呻吟嬌媚，榻上交疊的影子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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