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堯：“今天，我們大家歡聚一堂，是為了慶祝，我們英姿颯爽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裴衣恒裴同學，十八歲成人了！”

        眾人：“好！”

        周旭堯：“祝福的話總是說不完，關懷的愛總是用不盡，朋友，就讓我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里，獻上我對你最真摯的祝福和最貼心的關懷！”1

        眾人：“是什么！”

        周旭堯：“祝你，二十早脫單，早點談戀愛，三十發大財，身體壯如虎，金錢不勝數，干活不辛苦，所有的快樂非你莫屬！”2

        眾人：“說得好！”

        程萱：“鼓掌！”

        大家一起鼓掌：啪啪啪啪啪！

        裴衣恒：“……”

        裴衣恒：過完這個生日我就跟他們恩斷義絕！

        衛燃在旁邊幫忙拿著手機拍攝，一邊笑一邊舉著手機：“裴哥，表情不要那么僵硬嘛，大喜的日子咱就不能快樂一點嗎？”

        裴衣恒虛弱地拿起飲料，對著鏡頭友好道：“我真是謝謝你們的十八輩祖宗了。”

        周旭堯還沒結束，因為緊接著他又拿出了一份稿子，將目光對向了衛燃。

        他抑揚頓挫道：“另外，我們尤其要隆重歡迎，我們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翩翩年少的衛燃衛同學，加入了我們這個團結友愛的大家庭！”

        衛燃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裴衣恒一改之前的頹容，刷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上橫幅！”

        周旭堯：“熱烈慶祝衛燃同學百忙之中，撥冗光臨寒舍，不勝榮幸，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容光煥發！”3

        橫幅上還橫著一行字:“熱烈慶祝衛燃同學脫離自閉，這是巨大的進步，來跟我們一起走向和諧美好有愛的社會！”

        衛燃：“……”

        衛燃誠懇道：“您這語文水平，一看就是網絡上抄下來的吧？”

        周旭堯理直氣壯:“這大喜的日子，我抄點下來撐排面怎么了！”

        衛燃扶額嘆息。

        裴衣恒拍手狂笑，笑完了跟程萱一起把橫幅疊好，然后鄭重地塞進衛燃的手里：“我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速速把這個橫幅收藏起來不然我必哭給你看。”

        衛燃：“嗻，臣遵旨。”

        裴衣恒立馬摟著他脖子調侃他：“大膽！前段時間還自稱臣妾呢，這會就想后宮干政了？”

        耳尖的周旭堯一聽立刻三兩步跨到兩人中間，硬生生擠開了他們之后，露出了一張笑臉：“皇上，該切蛋糕了呀，在這杵著干什么呢？”

        裴衣恒一腳踢上他的屁股，“你早就被打入冷宮了，在我面前晃什么呢！爬！”

        周旭堯笑嘻嘻地跑遠，半晌后從門外推來一個蛋糕車，推進來之后他就吆喝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大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就得等下一年，壽星的臉蛋下一次可不會這么無條件的對各位開放啊！”

        裴衣恒這次是真的一腳踹過去，差點把周旭堯一腳踹了個人仰馬翻：“你他娘的把我描述成這么人了靠！會不會說話！”

        周旭堯被踹的嗷嗷亂叫，旁邊臉上一直擺著淡定表情的程萱突然一個箭步，一個手掌挖了一大勺奶油，啪的一下就拍在了裴衣恒臉上。

        裴衣恒：？

        “咔嚓”一聲，在裴哥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寧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手速拍下了這張堪稱黑歷史的照片，裴衣恒就頂著這么一張大花臉，用迷茫的表情在寧紅的相機里留下了相當濃墨重彩的一筆。

        隨即嚴浩宇搶占先機，砰的一下，貫徹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理念，給裴衣恒來了個狗血淋頭，不是，奶油淋頭，成功讓裴衣恒變成了一只炸了白毛的哈士奇，然后一群人蜂擁而上，把裴衣恒圍了那叫一個水泄不通，讓裴衣恒充分意識到交友不慎的下場是怎么樣的。

        裴衣恒：給爺爬開！

        之后他被迫去飯店的廁所把他頭發跟腦袋從頭到尾沖了一遍，一路上客人們和服務員看他這個死樣子都十分詫異，他只好裝出一副嘚瑟的樣子：“嚯，沒見過帥哥過生日受歡迎嗎？”

        就非常的奇恥大辱。

        他剛把腦袋沖干凈，一抬頭就看見衛燃出現在衛生間的鏡子里，他靠在墻上，笑著問裴衣恒：“你要不要換件衣服？”

        裴衣恒關上水龍頭，把自己額前濕了的頭發攏了起來，他甩了甩手，回頭走到衛燃面前，似笑非笑著掐了一下他的臉：“死小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丟臉，你就在旁邊幸災樂禍，一點也不上來幫我？”

        冰涼的手指掐在他的臉上，衛燃的眼神一下子變了。

        他用幽幽的目光看著裴衣恒，抿唇，隨即他垂下眼，收回了這種目光。

        裴衣恒沒注意，只當是水太涼了，他低下頭，掏出了紙巾，把自己手指上的水珠擦干凈了。

        衛燃向后靠在墻上，從裴衣恒骨節分明的手指往上看去，略過他沾了奶油的衣服，停在他的嘴上，有沒擦干凈的水珠。

        他心平氣和地站直身體，走過去，伸手用指尖捻過他的嘴唇。

        裴衣恒一愣，轉眼看他。

        衛燃垂下眼，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把他衣服上的奶油用手刮掉。

        “你衣服臟了，”他說，“真的不需要換件衣服嗎？”

        包間內，眾人正熱鬧地干飯，周旭堯回顧了一圈發現他裴哥人不見了，剛要發消息問壽星大人跑去哪里，就見到咔嚓一聲，門打開了。

        裴衣恒一臉異色地走了進來，在他后面，衛燃也跟著進來了，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但是周旭堯有那么一剎那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那么一點微妙。

        不過他那個腦瓜子想不明白這些事，于是奇怪地喊了一聲：“裴哥，干什么呢？趕緊過來吃飯啊。”

        裴衣恒恍若如夢初醒一般，應了兩聲：“哦哦，來了。”

        衛燃路過他的座位，順手給他椅子帶了出來，好讓他坐下。

        裴衣恒下意識摸摸自己鼻子，默了默，坐下了。

        全程目睹的程萱握著水杯，一臉若有所思。

        周旭堯作為充當生日會的主持人，大義凜然地站了起來，毫不客氣地搶走裴衣恒的風頭，舉著酒杯大聲道：“來，讓我們舉起酒杯，一起干杯！慶祝我們中出現了一個成年人！”

        大家紛紛舉起酒杯，對周旭堯發出了贊美：“牛逼啊周哥，你就是傳說中的社交達人吧？”

        周旭堯笑嘻嘻道：“哪里哪里，過獎過獎，哪里比得上我們今天的壽星啊是不是？咱裴哥以前在年級里可是呼風喚雨的風云人物啊！”

        裴衣恒機械地伸出手：“不敢當。”

        大家的杯子碰在一起，碰出了清脆的聲響，期間服務員上了幾道大鍋菜，熱騰騰的蒸汽從鍋里涌出來，程萱幫忙切了蛋糕，分給了桌上的人。

        裴衣恒嘗了嘗切好的蛋糕，覺得不夠甜，好像沒有之前衛燃給他買的蛋糕好吃。

        桌上傳來觥籌交錯的聲音，而裴衣恒的思緒慢慢又飄遠了。

        “下雪了！”

        包間的樓下似乎有人喊出了這么一句，熱騰的飯桌上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坐在窗戶口的白君開了窗戶，外面的寒風就攸地吹進來。

        窗外一片白茫茫，雪下的很大，來勢洶洶的雪花沒過多久就下滿了整個世界，一瞬間，天地之間都變成了清冽冷淡的白色。

        房間里的小學雞們立刻蜂擁出房，歡樂地奔向外面的雪地，裴衣恒剛踏出飯店，一個雪團就迎面砸來，在他剛洗好的腦袋上砸了一個大開花。

        冰涼的雪鉆進他的衣服里，讓他猛地打了個寒顫，瞬間清醒過來。

        他看著天上飄著的雪花，半晌后憋出一個字：“……靠。”

        衛燃站在樓上的窗戶旁，后邊有幾個女生嫌冷，也沒跟著下去，而程萱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在跟白君聊得不亦樂乎的寧紅，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融不進這兩人的聊天氛圍里，只好站在了衛燃旁邊，客氣地對他打了聲招呼：“你好。”

        衛燃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裴衣恒的妹妹，對著她點了點頭。

        程萱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他一會，半晌后她客觀地評價道：“確實挺帥的。”

        孰料衛燃聽到這話眼神驟然變得警惕，緊接著他后退了一步，離程萱遠點之后他誠懇地說：“以前的時候聽到這句話我會很開心，但是現在對不起，我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程萱：？

        程萱：為什么長得帥的人腦子都有點問題？

        程萱高冷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句：“你不配。”

        衛燃：“客氣了。”

        兩人雙雙陷入沉默，過了一會程萱才淡淡地開口：“我哥對我挺好的。”

        衛燃默默地聽著。

        程萱：“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衛燃靜靜地等待下文。

        程萱：“你們倆之間要是沒什么貓膩，我現在就從樓上跳下去。”

        衛燃立刻向外望了一眼：“現在雪下的挺厚，二樓跳下去應該不會有事，你跳吧，我喊你哥在下面接你。”

        程萱：？？

        程萱：就你倆這清奇的腦回路，不湊到一起真的對不起你們的這種想法！

        程萱從來不是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的人，加之她之前在外地上學，大城市內包容度更高，她也見過很多，見衛燃保持著一種不承認也不反駁的態度，她了然地點點頭：“也是，現在確實是該好好學習的時候，馬上有一場很重要的考試了。”

        衛燃點頭，突然轉過臉說：“聽說你之前談了戀愛？”

        程萱：？

        程萱正色道：“我已經有個煩人的愛管來管去的哥哥了，不想再多出另一個，這會讓我覺得壓力很大，很容易對學習產生消極情緒的，這不好。”

        衛燃看了下日歷，臉上露出了風和日麗的表情：“現在還在過年的時候，我突然就想給你發紅包你也不會介意的吧？”

        程萱：？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程萱當即翻出自己手機的付款碼，謙虛地遞上前去，然而等她收回手機看到轉賬的金額時，一瞬間凝固了。

        程萱：這人是不是多打了一個零？

        衛燃笑了笑，笑得溫文爾雅，“紅包當然是要挑貴的給。”

        程萱一下子在這人身上看到了有錢人的光環一閃一閃，頓時覺得被刺瞎了狗眼，但是拿人手短，程萱立馬就屈服在金錢的銅臭味里，狗腿地說：“哥，以后您有什么吩咐盡管跟我說。”

        然后程萱就覺得不對勁：嗯？事情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一開始過來是要干什么來著的？

        還在底下撒歡的裴衣恒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一人已經被衛少爺不動聲色的金錢策略給策反了，在雪地里滾了兩圈，已經覺得自己處于了一種心無旁騖的境界。

        旁邊周旭堯猛地一個雪團子從天而降砸到他臉上，然后猛地一個猛躥，四處走位預防裴衣恒暴起傷人，一邊跑還一邊笑得嘎吱嘎吱響：“裴哥，咱最近比較窮，送你個雪仗就當是生日禮物咯，你不會生氣吧？生日快樂哦！”

        裴衣恒：“……”

        明明場景完全不一樣，但他又募地回想起三十分鐘前的那一幕。

        明明外面人聲鼎沸，可在那個時間點，在那個地方，竟然如此巧合的連一個人都沒有進來。

        安靜得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因為靠得太近了。

        衛燃的手指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摩挲著，衣服摩擦的布料聲如此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里，他們靠的很近，近到裴衣恒覺得下一秒就會發生一些很不理智的事情，他甚至覺得如果真的發生了，像他這樣年輕氣盛的人可能也控制不住他自己，于是整個人都繃緊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對方的唇上。

        他喉嚨動了動。

        最終，衛燃還是輕輕笑了笑。

        他抬起手來，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耳朵，然后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子。

        “生日快樂。”他在他耳邊低聲說。

        裴衣恒一個鯉魚打挺，從雪地里蹦起來，抄起一個雪團就要去暴揍周旭堯：“呔！你給小爺等著！爺必把你揍得爹媽都不認識！”

        裴衣恒：靠！我還沒做好準備！還是起來再打幾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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