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啊啊啊啊啊�。。。。。。。。。。 币桓咭话珒蓚�小黑點在宿舍區前的路上狂奔，一個身上亮著火光、一個拽著那個燃燒的朋友——或者被那位拽著——跑在前頭，速度尤其的快。
“啊啊啊啊啊�。。。。。。。。。。 币粓F亂七八糟張牙舞爪遠看完全看不出是個什么玩意兒的東西尖叫翻滾著在他們后頭追趕。
此刻，雙方的聲音都嘹亮極了，在雨后天也沒晴的空蕩校園里顯得頗具穿透力。但實話說，在冷雨這個位置，她不應該能聽見那點兒聲音。
對自己那長期戴耳機聽歌的耳朵敏銳度，冷雨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樂魂]’增強了她的聽力，并自然平衡了她的各項聽覺，讓她不至于被自己的腳步聲震到耳膜破裂腦出血而死。
……以前看小說主角能力都是什么聲光效果超強的屬性，怎么到她這里就是這種東西辣��！翻版六指琴魔嗎是？！
冷雨眉頭緊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因為她意識到了，那兩個人的聲音似乎驚醒了其它什么東西……而她遠遠看去，竟看到隔壁桃園有一棟樓亮起了溫暖昏黃的燈光，從底層開始，轉瞬間亮到了最高處，甚至連樓頂天臺的指示燈同樣如此。
那光看起來如此溫柔寧靜，就好像‘家’一樣——可當她看向那棟樓時，一種昏昏柔柔的誘惑感悄然來襲，致使她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間渙散，她有些茫然的往前伸手，就好像她想要從那道窗口爬出去，走一條最短的路——
——下一刻，冷風撲面的感覺讓她猛地清醒過來，她有那么一個恍惚竟以為自己面前的窗戶是藍色的……當然，下一秒她就意識到那只是一個幻象，而且她面前的窗戶不知何時已經大開向外，使得她明明半個身子都已經探了出去，感知中卻完全沒有殘留來自玻璃的冰涼。
“……草！”她暗罵一聲，飛速縮身回來，也不冒著風險去關大開的窗戶，而是二話不說快步后退，并最后掃了一眼遠處的路上。
那兩道疑似另兩個玩家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前往桃園的路上。
冷雨嘴角一抽，決定還是按照原計劃行動。
鑒于在這樣的外部條件下室內也不一定安全……或者說它甚至可能是‘一定不安全’，而室內又比室外更難跑路，她準備先找個不那么閉塞的地方試試自己的能力，然后再考慮制定不同情況下使用的不同戰術。
此后，在下樓路上她并沒有遭遇什么阻礙，這讓她感到了一絲慰藉。
……直到她發現，她已經至少下了五層樓，窗外卻還是能……看見昏黑的樹冠。
那是屬于四樓的風景，此刻卻與平常不盡相同。
它比往常更加昏黑，樹影更是無風自動，掙扎著搖曳起來，發出沙沙響聲，還有古怪如慘叫的呼嘯。
在那呼嘯中，原本明亮的窗框開始晦暗下去，斑駁銹跡漸生如斑痕覆上老人的手指，還有暗紅銹痕順著窗口流淌下來，潔凈的玻璃就漸漸變得臟污……
墻皮剝落，涂層老化，填充水泥的磚石層顯露出來，泛著晦暗的血光。
血光之災的血光。
“……”冷雨沉默了。
她看著窗玻璃的反光畫面，然后緩緩轉身，一邊在腦內緊急搜尋自己渾身上下除聽力外可能出現的其它異常，一邊看向樓梯拐角。
片刻之后，拐角旁轉出了一道纖細的女孩身影。
乍一看那女孩面容柔美，皮膚卻算不上白嫩干凈，細瘦的身子骨撐著條洗到泛白的布裙，一頭令當代禿頭大學生心中滿懷羨慕的厚厚黑發扎成了一條長長的馬尾辮，在她走動時流淌出柔軟的鵝黃反光。
在走廊上悄然亮起的昏黃燈光下，那女孩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冷雨，眼中透出期待與惴惴不安。
“你，你好，同學……”她囁嚅道，“請問你知道……這棟樓該怎么出去嗎？”
或許是冷雨的目光太過平靜冷淡，女孩看上去甚至不敢隨便靠近她。
“我忘記出去的路了……”她小聲說，“我還要去上課……”
多可憐，多柔弱，多符合一般人的憐憫對象。
冷雨的目光下移了一瞬間。果不其然，她看到了那女孩脖頸上有一道紅線似的痕跡。
——很好，看來就連這棟樓，她都不一定能活著出去了呢……
冷雨笑了起來。
五分鐘后，自稱名叫‘陸露’的女孩走在冷雨身邊，看上去不再那么緊張，反而帶上了一絲溫柔笑意。
“冷雪，我是農業系的學生，你是哪個系？”陸露柔聲問道，“我看你背包上掛著鏟子和鎬子……你是地質系的嗎？還是考古系？”
“不是，”化了個名的冷雨搖頭，給自己整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來歷，“我是美術系的。”
“……”陸露都謎了一下，“美……美術系是要帶這么多工具的嗎……？”
“美術系也要雕塑啊�！崩溆昝娌桓纳�，“我這包里還有錘子、鑿子和刻刀呢，這會兒就是去給我導師送工具的�！�
此刻，兩人正在一起下樓。每下一層樓，鵝黃燈光的暖意就更添一成。每時每刻，它都向冷雨釋放著溫柔的引誘力，使得她渾身上下都變得有些懶洋洋的。
但冷雨沒再因此而失神過了。因為一扇冷漠的藍窗總在她腦海里晃悠。它盯著她，在她腦海里下著一場冰冷昏黑的大雨。
按理來說冷雨應該撒腿就跑，但她很清楚：既然一時半會兒跑不出這棟樓去，那她必須解決面前的問題，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于是，冷雨就給自己編了一套九真一假的過往生活痕跡，并刻意模糊了一些現代化描述與關乎具體課程的細節，抱著試探自己教科書上的‘怪物’是否就是這游戲里‘詭異’的心態，開始與這位大概隨時可以分頭行動的陸同學進行起了親切交流。
交流的結果讓她感到了一絲慰藉：陸露還是有點兒理智的，是個可交流對象。
雖然冷雨看不出她自己覺不覺得自己是個詭異、這份理智又有幾分來自‘思維能力’，但她的確表現出了一個非現代人類學生應有的樣子。
除卻‘不知道怎么下樓’這個大問題外，她大概只剩下一個毛病，就是脖子上紅線似的紅痕了。
“我們平時還要繃畫布呢，釘畫架的時候，好家伙，那叫一個費勁兒�！崩溆険]手，“一天到晚搬木架子搬泥桶子搬石頭塊子，我來學美術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一天天運動量跟工地搬磚似的……”
陸露被她給逗笑了：“怪不得你這么有力氣哈哈哈哈哈……”
冷雨：？
有力氣……好家伙，她最近一次展露力氣就是一手杖把那飛頭蠻給隔山打牛了一波，順便還表演了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么看來，這幫分頭行動人之間，難不成還是有聯系的？
她一剎那的沉默讓陸露也意識到了自己說話的不對，她下意識停下話頭，目光閃爍，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周圍昏黃蒙昧的燈光閃爍起來，一絲猩紅自光源內泛出，就像她脖子上開始變得更加鮮艷的紅線一般——
陸露的步伐慢了下去，就在冷雨背后，她低下頭翻起了白眼，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被遮蔽在陰影下，帶著可怖的怨毒、惡意、殺意、恨意……盯向背影高挑挺拔的冷雨。
“對了，陸同學！”冷雨突然喊她，姿態平穩的轉回身來。
“……嗯？啊？”陸露被那亮到有點過分的嗓門兒驚了一下。面對這個稱呼，她下意識仰頭應了應聲，鵝黃燈光中的血色也悄然消弭。
剛在自己的能力使用方面找到一點竅門的冷雨自己也被那動靜嚇了一跳。她忍著嗡嗡耳鳴與劇烈頭痛，悄悄引導一股匯聚在她喉間的奇異力量離開，表面卻毫無異狀，只是瞇眼和陸露那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對視，笑道：“你說你是農業系的，好厲害��！”
“厲……厲害……？”陸露復述著這個詞。
“對啊，厲害！”冷雨點頭，“你不覺得嗎？你做的事，可是能讓人有飯吃的事啊！”
陸露呆滯了。
“有……有飯吃？”
“是��！”冷雨點頭。
這次她倒是真心實意的。如果不是這個自稱叫‘陸露’的家伙其實是個怪物，她會非常尊重對方。
這份尊重也讓陸露感覺到了。于是，她的惡意短暫平息了下去。而冷雨和她的交談，也漸漸變得更加熱烈了起來。
——雖然冷雨通常自稱是個社恐……但，社恐這個詞，也是有不同釋義的。
社交恐懼癥？錯。
熱情到讓社交對象感到恐懼的人，對！
“只可惜我這次出來沒帶自己做的小玩意兒�！崩溆昕粗阱氤叩乃奚嵋粯谴箝T，嘆氣道，“跟你聊的還挺開心的�！�
——她暗示了一些東西，但事實上，她卻沒有說什么更多的。無論是承諾還是其它。因為面對這些東西，加以承諾是最不該做的事之一。
隨后，她們終于來到了一樓。
“你看，陸露，”冷雨語氣輕快的喊那偽裝成人樣的怪物，“這不就是門嗎？接下來你要去哪兒？”
“……”
陸露目光呆滯的看著那扇老式推拉鐵門。
“門……”她喃喃著，雙眼死死盯著那扇門，抬步與冷雨擦身而過，伸手觸向了那扇門。
隨著她的靠近，門周圍的一切都迅速開始腐朽老化，就像一次次翻新的老建筑開始回退時間，轉眼就是無數日夜消磨。
在那纖瘦少女背后，冷雨目光平靜。
她悄然從背包邊取下了輕型鎬與鏟子，無聲跟去了那名為‘陸露’的怪物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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