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吹風(fēng)
團(tuán)練營雖然還在圖紙上,但好在平?jīng)鋈缃竦匚唤穹俏舯取7駝t趙正發(fā)往各縣與州府的公文,都要親自跑腿去送。
州府在平?jīng)鲈O(shè)置了驛站,驛卒、驛臣、馬匹都頂格配置。
秋收這些天,趙正每日都能接到各地來往的信件。走信的規(guī)模日益增加,便是青鳥、墨宣的其他公文,也都逐漸由平?jīng)鲋修D(zhuǎn)。甚至都督府發(fā)往河西邊軍各寨的軍文, 也由平?jīng)鲶A站轉(zhuǎn)發(fā)。
一時間,各地信使匯聚平?jīng)觯俚劳鶃肀M是背負(fù)令旗的各種加急。
秋收過后,趙正讓姜嬸子在村口大槐樹下擺了個茶攤,一開始只免費(fèi)給來往驛卒提供些茶水,后來做些糜餅、醋湯,幾文錢一份,薄利多銷, 深得人心。再后來連炙羊肉、羊雜湯也安排上了。偶爾有東西來往的客商經(jīng)過,還能打個尖,吃些炸果子、酥油糌粑,再花上幾十上百錢,喝上一斛平?jīng)鲎葬劦木扑?br />
平?jīng)鋈舜緲悖勚拙平^不摻假。客商們吃喝得高興,便口口相傳,西去河西之地,平?jīng)鍪莻好地方。錯過了平?jīng)觯偻鞅憔椭荒芎任鞅憋L(fēng),吃漫天黃沙了……
趙碩坐在大槐樹下,翻看著趙正給的賬簿。
平?jīng)龅倪@個村口茶攤,光賣茶水果子,日流水最高時居然已過十貫之多……
“你這是悶聲發(fā)大財啊!”趙碩驚嘆道,“河西之地還未開放商禁,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放開了商路, 你平?jīng)霾坏迷仄痫w?”
趙正嘿嘿嘿地笑,“殿下若是真的開了商路, 我平?jīng)龆ㄊ侨杖崭呦愎┓睢!?br />
“我說的頂什么用。”趙碩搖了搖頭, 嘆氣道:“大唐絲綢、瓷器、茶葉是重利,可安西還在打仗,這些東西送不出去,蕃人也不要。他們和回鶻人要的是鐵,要的是鹽,此兩樣就算朝廷敢開禁,我涼州敢放?”
趙正點(diǎn)點(diǎn)頭。
趙碩接著說。
禁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買賣。河西之地如今販運(yùn)來的大多都是些過冬的棉花、運(yùn)走的也都是一些不太值錢的大練。真要是涉及到國本的鐵礦、鹽等違禁物品,有一個抓一個,來一隊砍一隊。
資敵嘛,這個罪名無論唐蕃,除非走私的亡命徒,否則誰敢亂來。
不過話說回來,西域是個好地方,別看黃沙遍野,但那里其實(shí)不缺高純度的鐵,而且還產(chǎn)黃金。只不過西域人如今大小數(shù)十國,各種齷齪,空有冶煉技術(shù),鐵礦還得從大唐進(jìn)口。
若是能收復(fù)河西, 擺平安西,重新打通河西商路。建立與大食間的貿(mào)易走廊,大唐的經(jīng)濟(jì)便能迅速地起死回生,平?jīng)鲠绕穑驼娴牟皇亲鰤簟?br />
趙正喝了一口酒,“嘖嘖”有聲。
趙碩看出趙正有話,卻不愿意說,只道他有什么歪點(diǎn)子,一時興起,便問:“元良似乎有妙策?”
趙正笑了起來,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其實(shí)這年頭重開商路并不是個好事情,反而對于如今的大唐來說,商路看似美好,但卻是把雙刃劍。東西交互,帶來的貿(mào)易順逆差暫且不談。就說要維護(hù)商路暢通,便要花費(fèi)過多的軍費(fèi)、想象不到的人力、物力去維持一支龐大的邊軍力量。
國家實(shí)力凡強(qiáng)者,商路自通。
國家實(shí)力不濟(jì),勉強(qiáng)開通商路,也不過就是與人送菜上門,不是長久的買賣。
大唐二百余年,強(qiáng)時上錘匈奴,下笞西域諸國。看似窮兵黷武,實(shí)則軍事服務(wù)于政治,服務(wù)于民生,不打,不通。越打,越通。
一旦放棄擴(kuò)張,想要守成維系,卻是處處受制、處處挨打。
可是,國啊,凡興于強(qiáng),亦亡于強(qiáng)。
沒有誰能一直強(qiáng)盛,攤子碩大的大唐,尤是……
吐蕃與唐,建國二百年,爭戰(zhàn)二百年。此消彼長,此長彼消,便像是顆嵌入大唐胸口的竹釘,拔之,流血不止;不拔,發(fā)膿甕瘡。有它在,莫說重開商路,便是想要偏安,都是做夢……
趙正端著酒碗望著遠(yuǎn)方的祁連山,一字一頓,“得弄死它。”
趙碩坐在胡凳上,靜靜地聽趙正說完。此刻,深吸了一口冰涼的西北風(fēng),再從鼻腔里噴出兩道帶著濃烈酒味的熱風(fēng)。
興于強(qiáng),亦亡于強(qiáng)。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概括了大唐這風(fēng)雨二百載。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趙碩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元良,且干了這碗酒!”
趙正擺擺手,指著地上的幾只空攤子,吃吃地笑,“不喝了,喝得太多了。再喝下去,平?jīng)龅木凭筒粔蛄恕?br />
趙碩哼哼哼地也跟著笑了起來,自顧自地抽干了碗里的酒,而后“當(dāng)”一聲,把碗摔在了沙地上,站起身,舒展著四肢,通紅的臉上殺氣畢露。
他大聲道:“平?jīng)觯∪本茊幔亢与]如今七個州府,卿且看!誰如平?jīng)龈皇课掖筇莆鞅边呞铮羰怯惺畟平?jīng)觯闶峭罗購?qiáng),又奈我何!”
“謬贊了謬贊了!”趙正連忙去扶,趙碩一把甩開他,尋著路登上了平?jīng)龅拇u墻,迎面吹著西北刮來的冷風(fēng),遠(yuǎn)眺望不見的河西之地。
潸然淚下。
“我安西八千將士,斷絕音訊十六載!我大唐安西戰(zhàn)旗,何人招展,又是何人修補(bǔ)!大唐欠他們一條路……欠他們一條回家的路啊……元良!”
趙碩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王渠讓牽著馬站在磚墻下,被趙正攔住了去路。
“怎么了?”
“大內(nèi)邸報。”王渠讓說:“陛下恩準(zhǔn)了你的軍策,河隴擴(kuò)軍所需兵源可從各道各州招募,詔令不日便到。”
“各道!?”
“是!”王渠讓一臉的肯定,“全國各道!”
趙正聞言,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臉。
準(zhǔn)了,真的準(zhǔn)了。
不僅準(zhǔn)了,而且又加了碼。
趙正草擬這份軍策之時,也苦苦思慮過兵源問題。隴右不過六州,河西如今僅存涼州。七州合戶十一萬,口不過四十三萬。
太少了!
王渠讓探了探頭,問:“殿下怎么了?”
“喝醉了。”趙正往上指了指,“讓他吹會兒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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