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放手
擇后日吉時，自平?jīng)鲎孀谂莆磺胺傧闳隣t。斬豬羊牛，殺雞鴨魚，大小三牲供于案前。平?jīng)鲒w氏男女凡二百七十六人，以酒食祭祖，位前三跪九叩。
“繼嗣宗禮！跪！”
趙正身著緋色朝服，展卷宣讀。
“平?jīng)鲒w氏, 起于太原，興于河隴，今分?jǐn)?shù)支，興旺昌繁。溯源追根，凡三百年，百血千脈，宗清典明。尊皇忠節(jié)，源宗同本，不服昭穆, 不分疏親。趙安郡王，公諱名末，耄壽高齡，七十有二。沙場征伐，五十余載，體國克忍，膝下凋疲。平?jīng)鲇凶樱稍唤鹩瘢盼柘螅w健貌揚。諱公恩求，平?jīng)鲋t授，宗本一體，可承嗣業(yè)。列祖列宗，曉情以達，惟愿玉郎, 錦服榮華。承繼家祠，掛記平?jīng)觥?br />
“畢！起！”趙正合上卷軸，接過點燃的香火, 鄭重其事地交到了趙末與趙金玉的手中。
安郡王能屈能伸，面對平?jīng)鲒w氏宗位，手里奉香，毫不猶豫地跪在了蒲團上，恭恭敬敬地虛扣三個頭。
一旁站著觀禮的趙碩，也深深一躬。以示皇家趙氏的尊重。
雙方交換了籍冊繼書，孟氏抱著趙金玉，兩人哭得像個淚人一般。
安郡王送了一對玉如意，一箱五十兩黃金。外加綢二十四匹，錦二十四匹。
趙碩把趙正拉到一旁，笑著問，“這文你寫的？”
趙正點頭，“寫不來駢文，讓殿下笑話了。”
“你這也敢叫駢文？”趙碩差點笑出聲來了，“我看也是該讓你去好好學(xué)學(xué)怎么寫文章了！”
“殿下莫要說笑，臣不是寫文章的材料。”趙正倒不是謙虛，這種嚴(yán)肅的文字, 真是學(xué)不來。
兩人看著趙金玉一家似生離死別般，一時唏噓不已。趙碩用胳膊肘捅了捅趙正，問, “你們平?jīng)龉鎻奶瓉淼模俊?br />
趙正一臉震驚，“族譜在此，還能造假？”
“倒不是造假。”趙碩若有所思，“安郡王老謀深算，一早就把你平?jīng)龅牡准毑榈靡磺宥Ｋf三百年前是一家，那便是一家。”
“二百八十七年，不到三百。”趙正糾正說道，“弄半天，平?jīng)鲞�是望族后裔。臣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趙碩笑笑，“你也別怪他，我堂叔這人，就喜歡先斬后奏，這事我也是昨日才知曉得。渠讓起初還尋思是太子殿下從中作梗，繞一圈下來，又是安郡王。不過這樣挺好，以后你平?jīng)鲆菜闶浅杏腥肆耍 ?br />
趙正搖頭，“朝中有沒有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趙金玉一走，我平?jīng)雠c團練營的爛賬誰來擺平！”
“我給你補糧！”
“臣要的是人！”
“補！”
“補三個！”
“我給你補十個！”
趙正眼前一亮，“殿下說話當(dāng)真？”
趙碩“吃”一聲，“你想得美！我手里能算賬的都沒十個，你才只有平?jīng)雠c團練營的賬，我呢？本王的河隴何嘗不是一筆爛賬？年中與吐蕃一戰(zhàn)，陣亡將士的撫恤都還沒算清。更何況還有各州秋收之后的稅賬。渠讓還要督辦招戶的事，手底下沒人，各司曹還缺了兩個，這回安郡王讓我明里奪了你團練守捉之職，你眼下是閑人一個，不如來州府幫幫我？”
趙正嘿嘿嘿地笑，“行啊，團練營我不管了！我去幫殿下挖渠啊！”
“差不多得了啊！”趙碩斜著眼睛道，“免了你這事，是做給朝里看的，免得有人覺得你我太滋潤了，橫生風(fēng)波。雖然我不太同意安郡王的做法，但他說的沒錯，如今河隴，需要低調(diào)！”
趙正心說信了你的邪，橫生風(fēng)波？安郡王這不叫橫生風(fēng)波？抓了我平?jīng)銎甙藗�童男童女，拐走了我平?jīng)鲑~房當(dāng)嗣子，他這不叫橫生風(fēng)波？管這叫低調(diào)？
趙碩知道趙正仍舊心中不快，便轉(zhuǎn)移了話題，“你這也幫我看著點。我翔鸞閣如今，門庭凋敝，你有可用之人，別藏著。”
趙正點頭，“殿下說的是，臣別的沒有，就一條命。要的話，你拿去！我平?jīng)鰶]招誰，沒惹誰，求殿下，就此放過吧！好不容易吃了幾天飽飯，禁不住折騰了！”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趙碩忽然收起了笑容，認(rèn)真地說。
趙正就受不了趙碩這面目，貴為親王，節(jié)度一方，從不談爭權(quán)奪位，還就偏偏國家大義，一套一套。
吃不消。
也不知是真的還是裝的。
兩人交流了一番，趙正本想追問個明白。新軍日后到底是個怎樣的終極方向？打完了吐蕃，是揮師東進呢還是馬放南山？
若是馬放南山倒好說，留下百戰(zhàn)精銳，充實河西安西。其余人發(fā)錢解散，他趙正落個安邊攘內(nèi)的美名。若是要揮師東進，掙個前程，那又是另外一個章程。
只是話到嘴邊，趙正還是忍住了，這話明著問出來，讓人怕不是以為這是個傻子？
而且趙碩也是裝得一手好糊涂，話鋒不對便立即轉(zhuǎn)移話題。
兩人越聊越?jīng)]有營養(yǎng)，趙正要人要不到，要錢也要不到。干脆什么也不說了，看著趙金玉一步三回頭，跟著安郡王出了平?jīng)鲒w氏祠堂。
眾弟兄送了趙金玉最后一程，站在平?jīng)龅拇蹇冢艽罕е諆郝耦^痛苦。琳兒一雙眼睛哭腫了，嘴里不住地喊著“元良哥哥！”
趙正抱過她，在她稚嫩的臉上親了一口，道，“琳兒，你且與慫娃他們先去長安。為元良哥哥尋個好住處。等過段時間，哥哥便帶你嫂嫂們?nèi)ヅc你匯合！”
“我不要！我不要！”琳兒根本不依，扯著趙正的耳朵，“元良哥哥說過的，誰也不能把琳兒趕走！元良哥哥，琳兒不走，琳兒要留在平?jīng)觥?br />
這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趙正心里堵得慌，他看了一眼安郡王，趙末背對著村口，站在車邊，閉著眼睛。
這老狐貍真的擅長打蛇打七寸，趙正不得不服！
有那么一瞬間，趙正在心里賭咒，讓這老妖怪早死早超生！
侍女們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等。直待琳兒哭累了，趴在趙正的肩頭熟睡過去，這才伸出手，“伯爺！時辰不早了！”
趙碩走了過來，拍了拍趙正的肩膀，深吸一口氣，道：“元良，放手吧！”
……
(https://www.dzxsw.cc/book/13157531/70674236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