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女人啊,到底還是影響了我拔刀的速度…
刀尖刺破鼓皮,直遞兩尺。
那牛皮大鼓內一聲悶哼,趙正刀勢一阻,便雙手握柄,橫刃撩切,只聽“嚓、嚓”兩聲,蒙鼓牛皮被鋒利的橫刀切成了破碎皮片,沒了牛皮的遮掩,那鼓內所藏之人便往外滾出,趙正手起刀落,以有心算無心,刀刃帶風,籠著那鼓面橫七豎八一陣亂捅劈刺。剎那間血肉橫飛,一地殘肢。
鼓內刺客空間狹小,沒有騰挪之地,被趙正一柄橫刀掃過,頓時沾著即傷,挨者即死。
“趙正,你……”巴特一張臉頓時煞白,他沒料到趙正早已經洞悉了自己的陷阱和布置,先下手為強,亂刀砍死了藏在鼓內的兩個刺客。
這原本打算出其不意,趁其不備,以利刃劃開鼓面,想從趙正背后偷襲。不料他心狠手辣,搶先出手,出手便刀刀殺招,竟是趕盡殺絕,沒打算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汗叔!你的案子發了,還不乖乖束手就擒,興許可敦念你操持汗國內務,還能饒你性命!”趙正被濺了一身的鮮血,回身刀尖指向了巴特。
“你怎知這其中有人?”巴特一時蒙在了鼓里,他自覺做下的一切天衣無縫,更何況與約茹人的談妥的條件,也是經過了趙正的允許。這細皮嫩肉,一臉魅惑之相的大唐使臣,不應該是個喜愛談天說地,夸夸其談的繡花枕頭么?怎地今日突然發難?
不!
巴特看著那被濺了一臉血的趙正,那輕蔑的語氣,臉上帶著的睥睨的神色,那順著臉頰滴下來的血跡分明在說,這天使一直在示弱,一直在欺騙,一直在等待時機。
可今天,是他巴特的主場啊!
巴特反應過來了,反手抽出腰間的短刃,直上兩步,要去挾持乞力柔然,誰知乞力柔然反應也是極快,站起就往趙正懷里撲。
“你休走!”巴特追上前,短刃遞出,不料趙正橫刀更長,一手抱過乞力柔然,一手揮刀,“當”一聲,架開了一驚刺刀乞力柔然后背的短刃。巴特雖然沒有趙正年輕,但身手還算矯健,一擊不成,順著那勢轉身又是一刺。
巴特早年間跟隨老汗與安西軍四處征伐,臨敵經驗豐富,此時雖使短刃,但動作卻也一氣呵成,用的是戰陣搏殺經驗,取的是同歸于盡的架勢。他知道拉開距離,短刃不是橫刀對手,于是不顧一切,想要貼身肉搏。趙正接下乞力柔然,一時分心不顧,此時巴特殺到背后,“嘿”一聲,短刃便直往趙正背心捅去。
“趙郎當心!”乞力柔然被趙正單手抱著剛轉了半圈,就見一點寒芒已至。身前護著她的趙正嘴角一抿,眉頭緊皺,悶哼一聲。他一手扶住就要摔倒的乞力柔然,轉身一腳,踹在了巴特的胸口上。巴特畢竟年歲較長,已沒了年輕時的靈活,被趙正一腳踹開。
巴特本以為一著得手,趙正立時便要斃命于當場,誰知剛才那一匕首捅去,只覺阻力巨大,竟是不能穿透,他心中大駭,隱約感覺已是被趙正全方位算計,一時心虛,捂著胸口頓時咳嗽了幾聲。
“咳咳……小雜種!”
巴特倒在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罵道:“你居然也穿了甲!”
“老匹夫!”趙正啐了一口,呸了一聲,“既是有備而來,連甲都不穿,豈不是與送死無妨?自北天山出發前,開樂公主特賜軟甲一副,原本只是為了有備無患,沒想到今日卻派上了用場!”
“趙郎……”乞力柔然扶著趙正的手臂,她在趙正身后看得真切,那鮮血自他后背的粉色綢緞衣料中滲出,已然觸目驚心。
趙正回頭瞥了一眼,一手持刀,一手握住了乞力柔然因為緊張擔心而微微顫抖的柔荑:“可敦護好自己。”
乞力柔然鄭重地點頭,彎腰從地上撿起了此刻手里的短刃,護在胸前。
“你們這對狗男女……”巴特分明從二人的目光中察覺出了什么,一時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指著趙正道:“不料你也是個愛慕皮囊的庸人,只怪我察人不慎,才棋走險招!早知今日,我便再等上一等,讓你二人身敗名裂……咳咳……”
“我便傾慕趙郎又該如何!”乞力柔然毫不退讓,道:“今日之后,有誰還會信你的鬼話!汗國是阿明的,不是你的!”
“哈哈哈哈……阿明!?”巴特笑出了聲來,“阿明此時在鐵蘭軍自身難保,我已調西洲三千大軍,匯合庭州兩千人馬,趕往鐵蘭軍,只要此處塵埃落地,他們立時攻城。區區一千右武衛,她趙瑤林拿什么替你擋刀?可敦,你莫要再執迷不悟,放下你手里的短刃,離開你身邊這挑撥離間的臭男人,他不過是長得好一些,在北庭,在安西,能護你左右的,是我回鶻勇士!”
“我呸!”乞力柔然不為所動,“你野心昭然,我早已洞悉。只怪可汗,識人不明,我屢次上諫,他不僅不聽,還嗤之以鼻,污我離間你叔侄之情。他有今日之禍,怪不得旁人。”
“嘖嘖嘖嘖……”巴特一臉幸災樂禍,舉手望天,“汗侄!你看見了么汗侄,這便是你不顧阿史那舉族反對,要娶回來的女人!你待她如神,她卻對你嗤之以鼻!如今還勾結外人,要毀我汗國于一旦啊,汗侄!!你們等著,我定要將你們這對狗男女碎尸萬段!來人啊!!”
巴特眼淚橫流,那聲音凄厲無比。聽得人頭皮發炸。
“你少惺惺作態,白日發夢了。”趙正冷笑一聲,“你且豎起耳朵,聽!”
巴特不知趙正意欲何為,他側耳一聽,只聽門外也響起了金鐵交鳴之聲。再一細聽,似乎墻下關前大營也陷入了一陣雞飛狗跳,有人高呼著什么,只是隔著鼓樓的墻,他聽不真切……
胡三大忐忑地離開了一樓,掛著紅燈籠回到了鼓樓的三層。
這一路上,他悄悄地掛了弓弦,抽出了精心挑選的箭矢。
他不須等待趙正的命令,他上樓來,就只是為了發令。
他便是趙正的發令人。
樓上關城軍不過五人,胡三大端著弓,一箭一個射倒了兩個,隨后丟下弓,抄起弩,射倒了第三人,然后扯出橫刀,劈翻了第四個、第五個……
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他爬出了閣樓,爬上了屋檐,卻感覺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腿,隨后腿上一疼、
胡三大回頭,那不過是一箭沒有射死的關成軍軍卒,一刀砍在了他的大腿沒有覆甲之處。胡三大回身一刀,砍在了那人的脖子上,鮮血迸射而出,噴了兩尺高。胡三大看也沒看一眼,忍著疼痛站起身來,而后聽見一層有人摔碎了酒杯……
胡三大掛上了紅色的燈籠,高高地掛在了鼓樓三層的木檐上。
然后轉身看去,只見關前大營外,那一處不起眼的山腰間,數點紅色的光芒緊接著亮起。耳邊呼呼刮來的風里,似乎也聽見了營內傳來了馬蹄“隆隆”的聲響……
動起來了,都動起來了。
罕拿被右武衛從營帳中攜起,也不知要去何處。出得帳來,只見面前的右武衛已是全副武裝,戰馬也披上了戰甲。額朗多吵吵嚷嚷,被右武衛的隊長一刀把子磕在了嘴上,腫得老高。
“不是蒼宣侯不信任罕拿王子,只是茲事體大,有些事,王子知道的越少,對王子越好!此時大計將成,王子請隨我等登城!”
罕拿一臉茫然,轉而滿臉興奮:“怎地是今日?我便知道,趙元良要對付這狗賊巴特,可我就沒想到居然會是今日!快,給我一匹馬,我要去助陣!”
右武衛面面相覷,當下便有兩個軍士將他摁在了馬背上,“王子只管跟著我等,勿要擅自行動,再過一時,便是兵荒馬亂!”
額朗多摸著臉,流了一臉的淚,眼神憤恨,卻不敢造次,他托著罕拿,甕聲甕氣道:“這蒼宣侯也沒把我們當做自己人,哪有這般對盟友的!”
“想來,他也并不完全信任我們。額朗多你省些力氣,只要我們賣力殺敵,豈容趙元良不信!”
兩人在右武衛營前,被人七手八腳地穿上了鎧甲。罕拿還未摸清方向,便聽右武衛有人道:“隊正,掛紅燈了!”
“好!”那隊正持起了長槍,“帶著我大唐戰旗,隨我搶城!”
四十余騎人馬沖出了營區,一路上馬蹄陣陣,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關城軍各營原本接了密令,整裝待發,等待汗叔軍令,圍殺右武衛與宿衛軍,誰知人來人往,厲兵秣馬之時,卻見一隊明黃色鎧甲的大唐騎軍,臉覆面甲,手持利刃,大馬橫沖直撞,刀槍亂砍一氣,率先動起了手,當即便有人高呼,“唐軍沖營了,唐軍沖營了!”
可這喊聲并未持續多久,因為很快,營內各處忽然起火。宿衛軍同時發難,火箭蓋天而起,覆地而落。箭矢點燃了帳篷和糧草,木車在漸漸燃起的大火中也跟著熊熊燃燒起來,不一時,火光沖天,各營皆炸。
放完了火的宿衛軍便丟下了營寨,眼看唐軍沖到了城下,于是一起殺出,移開城下擋路的拒馬鹿砦,指示溝壑、攔馬索。右武衛挾帶狂風卷過,一路暢通,直撲關墻。等到得墻下,只見通往墻上的墻階廝殺成片,朗多秦帶頭,身后十名右武衛腳下,躺了一地的關城軍守墻軍士。
墻階上擠滿了人,朗多秦刺斷了長矛,便抄起大斧,橫掃千軍。尸體自石階滾落,被掀翻的人自關墻上慘嚎噗噗摔下。身后跟著的右武衛長槍四處遞出,捅腳捅肚子,戰陣不斷前移,眼看已是殺到了墻頭。
“朗多秦將軍!增援到了!”那隊正騎在馬上,高聲喊道。
朗多秦正自奮力向上,聽聲回頭道:“此處已無虞,你從別處繞上,靠近鼓樓!”
隊正二話不說,大手一揮,“縱馬踐踏,不留活口!”
營內五十右武衛,早已對鐵門關關前大營、關墻等各處要點熟記在心,演練嫻熟。深知何處緊要,如何牽制,如何破城。此時按趙正計劃,分頭行進。
右武衛常年與吐蕃下勇武軍交戰于河西,攻城拔寨、野地野戰無不精通,戰陣嫻熟天下無雙。他們甲堅兵銳,士氣高昂,吐蕃人尚且不放在眼里,區區關城軍,又算老幾?
當即兩匹大馬自城門右側蹬墻,身后數十名右武衛甲士持銳跟緊。戰馬沖散了要沖下來抄朗多秦后路的關城軍陣,馬上騎士長槍跌出,頓時殺得人仰馬翻……
“你可聽見了!?可聽得清楚?”趙正指著門外,對巴特道:“汗叔你大勢已去,束手就擒吧!”
巴特早已聽見了廝殺之聲,但他豈會坐以待斃?他手里有四千人!就算關城軍再廢物,右武衛與宿衛軍再能打,他們能打得過四千人?一人一口唾沫,他也要淹死這幫不知好歹的亡命之徒。
更何況,城外還有約茹人。只可惜,還沒有到約定的時辰,否則只要大門敞開,約茹人趁亂而入,就面前的趙正與乞力柔然,他們拿什么抵擋?
巴特哈哈大笑,“天使好算計啊!那你還在等什么?你殺了我啊!你來啊!再過半個時辰,約茹人就要攻城了,我看你能笑到何時?你來殺我啊!?你能殺我嗎?”
趙正皺了皺眉頭,若不是不敢動,他早已經將眼前這個老匹夫大卸八塊。只是背后中的這一刀,雖然有軟甲護體,但仍被刀尖捅穿了寸許。他能感覺到血流如注,身體漸漸有些發冷。
他不能主動上前,也企盼這這老匹夫沒有看出他的傷勢。一切等門外結束,打開大門之時,誰的人先進來,誰便贏了。
乞力柔然聰慧,她也明白趙正受傷,正自強撐。此時不動聲色,死死地捂著趙正的后背,但她顯然已是捂不住那越滲越多的鮮血。鮮紅粘稠的血液自指縫間,順著她如白脂般的手指流淌進了袖口,再順著手臂,流向了腋下、胸前。一滴一滴的鮮血低落,摔得粉碎,四濺。
“你受傷了?”巴特抓住了這細節,都市笑出了聲來,“什么軟甲護體,還不是吃不住我這一刺?”
“受傷了也不怕你!”趙正也跟著笑,“不信試試?”
巴特往前試探地邁了一步,趙正不出意料地護著乞力柔然退了一步。巴特于是再往前去了一步,趙正再退一步,可乞力柔然的后背已經貼在了大柱上,再沒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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