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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經年未見淚濕襟,不料風云已再起


  長安,安郡王府。

  家仆們爬上了木梯,摘下了郡王府的門匾。取下了掛了三個月的白色燈籠。

  鄭有娥帶著趙琳兒從府內出來,看見趙金玉換了紫色朝服,正站在門外,背著手靜靜地看著家仆們新換上了“安國公府”的匾額。

  “兄長。”十一歲的趙琳兒已有了高挑之姿,舉手投足間再也沒了四年前剛到安郡王府時那般活潑,取而代之的隱隱有了些端莊。

  “琳兒,夫人。”趙金玉朝二人點了點頭。鄭有娥嘆了聲氣,道:“再過十日便是中和節,咱們帶琳兒去香積寺還愿吧。“

  “娘子自去吧,我還有公文要寫。”趙金玉牽著琳兒的手,抬步入府,鄭氏跟在身后,不悅道:“玉郎,孝期已過,你答應過我,要納一房妾室延續香火,如今怎地又反悔了?莫不是敷衍我?”

  趙金玉停了下來,“娘子身體康健,未有身孕不一定非得納妾。阿爺方才辭世,我在靈前賭過誓,三年之內不納妾。還請娘子莫要再提此事,如今我承蔭供事御史臺,今年又逢官吏大考,臺省之中諸事繁雜,怕是照拂不到娘子的心情。”

  鄭氏被趙金玉懟得滿臉通紅,面露沮喪。琳兒見狀連忙道:“兄長,那你中和節休沐嗎?”

  “休沐一日。”

  “琳兒想,兄長這兩年日夜在書房苦讀,從未出過長安城。此時你已是安國公,又是憲臺中丞,往后除非兄長辭官,便一輩子辛苦勞碌。阿爺西游,兄長也難得有了這些時日歇息。可三月守孝,兄長也日日在靈堂跪守,眼見消瘦不少,便是琳兒也心疼。不如趁中和節休沐,琳兒帶兄長去禮佛蹬塔,去見見陽光,見見人……兄長,琳兒也三月未出過府了……”

  趙琳兒一邊說,一邊拉著趙金玉的胳膊,輕輕地搖。

  “琳兒……”趙金玉看著琳兒撒嬌的模樣,便猶豫了一番,鄭氏見他有了動搖,急忙道:“是啊是啊,聽說中和節香積寺外還有詩會。我家阿兄阿嫂也去,不如我們去湊湊熱鬧?”

  趙金玉笑著哼了一聲,拉起鄭氏的手,道:“娘子是嫌府中憋悶了吧,當初你嫁與我時,便知我是鄉野來的窮小子,沒見過世面,還是個悶葫蘆。這幾年可是苦了你了,你一個長安才女,想來也喜歡湊這風雅集會。也罷,便就去吧!”

  鄭氏聞言驚喜,面上不由笑起,露出兩個酒窩。卻聽門外一聲馬嘶,一人隔著府門高聲問道:“去哪啊?不如算我一個啊?”

  趙金玉聽這聲音竟是如此耳熟,心里頓時一跳,剛一轉頭,卻見門外一個身高約莫六尺,身穿粉色袍子,頭戴軟腳幞頭的人。再細看那臉,一雙柳眉鳳目,嵌在膚色黝黑、菱角分明的笑臉上。

  居然真是趙正趙元良。

  身邊的琳兒張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她抓著趙金玉衣袖的手,一時不能自已,顫抖了起來,眼神里充滿了驚喜,腳下已不自覺地邁步,飛也似地奔向門外。

  “元良哥哥!”那聲喊,嗓音尖銳,已是破聲。

  趙正記憶中,趙琳兒還是那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可這幾年沒見,已有了些亭亭玉立的感覺。心中掐指一算,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怎地突然之間便長大了那許多?想伸手去抱,卻忽然發現似乎再抱已是不合適。

  可趙琳兒眨眼間便到眼前,顧不得這幾年在王府受到的禮儀規矩教養,撒開腿就撲在了趙正的懷里。

  趙正被她擁了個滿懷,再一低頭,這女子居然已經掛在了身上,于是連忙伸手,托住了她的腿。

  “下下下來,這大街上,不好看!”

  趙琳兒哪里肯放,眼淚如決堤一般,嘩嘩直流,看得對面學堂里剛剛散學的童子們目瞪口呆。

  “乖,別哭。”趙正使勁把她拉扯下來,端著趙琳兒的臉,說:“兄長這不是來了么?”

  “元良哥哥,你騙了我四年!說好了你跟著我們就來,可我與兄長竟是等了你四年!”趙琳兒顧不上抹淚,一雙拳頭往趙正胸前猛錘。趙正便就站著,讓她打得開心。

  “嫂嫂!”趙金玉站在面前,笑吟吟地,與達念兩人互相行了禮,“怎地就來了阿念嫂嫂?”

  “大阿姐和二阿姐在平涼照拂瑞兒與玲瓏,元郎說長途跋涉,二位阿姐太過勞累。”達念也欣喜,看向了鄭氏。趙金玉介紹道:“這是內子。有娥,見過嫂嫂,還有元良兄長。”

  原本趙正一行臘月就要到長安,可誰知與涼王殿下路過洮州時,恰逢匪患,怕路上橫生意外,便駐留了一月。趙正手癢,在涼王的授意下帶著洮州府軍順手滅了兩股勢力,平定了吐蕃與洮州之間的山地匪巢。這才重新動身上路,昨日才到得長安。

  鄭有娥早便聽說趙金玉的家事,知道趙正的身份。又見達念粉鬢黛額,長相不似漢人,便知道她是趙正的三夫人,是趙侯在吐谷渾的救命恩人,于是盈盈施禮,矮身道:“弟媳見過阿念嫂嫂,見過元良兄長。”

  “你們就別寒暄了。”趙正拉著琳兒的手,“外面人多,進屋說話!”

  趙金玉笑笑,便引著趙正和達念進了院子。趙正先去拜了安郡王的靈牌,他點了三炷香,看到靈堂內空蕩蕩的,只留了那一排毫無生氣的木牌,心中便想起了安郡王的容貌,仿佛便就在眼前。想起在河西第一回見到這個耄耋老人時,便被他狠狠擺了一道,想起剛興建團練營時,又被這老頭子狠狠擺了一道,導致平涼被他牢牢掌握,讓趙正不得輕舉妄動,投鼠忌器。

  此時,這老人已去三月,趙正心中本該松口氣才是。可不知怎地,這口氣剛落肚,又提了起來。

  涼王說,有安郡王在,朝中便無掣肘。若是沒了安郡王,就算林仲辭了首相之職,河隴亦不得安生。太子一黨如今式微,逐漸蟄伏。但以涼王對太子的了解,他是不甘心被河隴壓這一頭的。日后如何使壞尚不能知曉,可涼王覺得,沒了安郡王與林仲,太子可能更加偏激。

  此話怎么說起趙正還需看朝堂形勢判斷,但他知道,正是因為安郡王,他才能有一個明確的思路和方向。河隴的今天,安郡王功不可沒。

  于是收斂僥幸的心思,趙正捧著香,真心實意地扣了三個響頭。

  “你老人家一路走好,也多謝你照顧平涼子侄這數年。如今金玉已貴為國公,琳兒亦是縣主,身份顯貴已不是常人可比,便就算元良,正式場合都要向他們行禮。他們有今日,元良高興。”

  趙金玉虛扶著趙正起身,插好香火,兩人相視,莞爾一笑。

  “后日朝會,圣人定有圣意。元良你可知此次,圣人有何重任交予你?”趙金玉賣了一手好關子,問。

  趙正搖頭,“路上風言風語甚多。有說讓我替涼王領河隴節度使的,有說留用長安,領南衙十六衛的。還有說圣人嫌大興宮夏日太過燥熱,想要興修興慶宮,讓我領銜籌建……這前兩個還有跡可循,可這讓我修興慶宮,又是怎么個章程?”

  趙金玉嘆了口氣,與趙正出了祠堂,道:“圣人的心思,我亦不懂。不過還真讓元良說對了,我岳丈鄭相親口與我說,圣人打算讓元良留在長安,修興慶宮。”

  趙正氣樂了,“這是從何說起?修興慶宮是工部的事,我一個武將,修得哪門子宮殿?工部那一票尚書、侍郎呢?死絕了?”

  “并不讓你動手,只是讓你主持。”趙金玉道:“要怪,就怪你當初留下了筑城圖。”

  “可那是平涼的筑城圖,與大內怎能相提并論?”

  “這不過只是個借口,圣人不在意你是要修平涼還是什么宮城。他要的是個由頭。”

  “怎么講?”趙正一時迷了,這操作怎么看怎么也像是在打壓他。趙金玉端著手,“嘖”了一聲,“這是皇后的意思。林相上元節便已知會了我,要彈劾你在安西六大罪狀。御史臺首當其沖,后日朝會我亦會上表彈劾。元良,你做好準備。”

  “六大罪狀?”趙正頓時驚了,竟不知自己在安西如此罪大惡極。他看著趙金玉,想從他臉上弄明白是怎么個情況。趙金玉卻搖了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元良你也千萬莫要怪我。等你入了朝堂,便能漸知其中分曉。阿爺臨走前也囑咐與我,大局為重。你我不能意氣用事。眼下莫看朝堂中鄭相一人把持,但其實暗地里風起云涌,不好相與。元良,屬于你我的大戰才剛剛開始。”

  趙正信任趙金玉,便如同他信任趙吉利趙大柱。只是這經年未見,面前的趙金玉似乎已是換了一個人般,比之在平涼時的單純,眉眼間隱隱已有了一絲穩重,還有一些……陰鷙。

  如同看見了年輕時的安郡王趙末。

  大概也是因為莫須有的六大罪狀,朝廷才遲遲沒有給趙正下授實職。內里的黑幕趙正如今看不明白,趙金玉也并未明說。但趙正知道,這大概又是安郡王留下的遺策。他出手,走的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套路,讓人防不勝防。

  算算日子,安郡王病逝之時,恰好便是趙正回到涼州不到半月。

  當真有這個可能。

  趙正搖了搖頭,方才在靈堂內才升起的好感,頓時煙消云散。

  “走,朝堂事,朝堂議。此時做兄弟的,該是為兄長接風洗塵。無論怎么說,元良到了長安,便是金玉的貴客。喝酒去!”趙金玉收起了臉上的神色,拉著趙正去往了后院。

  達念是女眷,入不得祠堂。于是便在鄭氏的招待下,在內院等候。趙琳兒去喊平涼子侄,他們如今都在國子監里日夜攻讀,女娘們則有專門的別院伺候,已是開始學宮中禮儀,琴棋書畫、女紅刺繡。安郡王以宗室子侄待之,對他們寄予厚望。

  趙金玉陪著趙正才喝了幾碗酒,便見一群少年男女,烏鴉一般嘰嘰喳喳聒噪地涌了進來。當先一個少年郎,面如冠玉,美目清秀,見著趙正匆忙施禮,便撲了上來。

  “元良兄長!”

  趙正仔細打量,便想起從前帶著平涼鄉親下河撈魚之時,有這么一個羸弱的身影,流著鼻涕,穿著草鞋,與伙伴們合力抬著一筐魚,奮力地往堤壩上爬的情景。

  “慫娃?”

  那少年便連連點頭,“兄長記得我?”

  “那當然!”趙正摸著他的頭,比劃了一下,“你兒時矮小,不料來了長安,竟是長得如此高了?若不是相貌未變多少,我是真認不出了!”

  趙金玉哈哈大笑,“他如今改名叫趙端了。阿爺還賜了他字,叫平昱。還有東旺,如今叫趙吉趙平樞,狗蛋,趙樊趙平曠。都是平字輩。”

  “甚好!甚好!”趙正欣喜,轉頭問:“那你呢?平什么?”

  “取了元良的一個字,趙平良。”趙金玉道:“阿爺念我們平涼出生,到底還是給我們留了這懷念故土的名字。還愣著干甚,行禮啊!”

  眾少年便收斂笑容,齊齊朝二人行禮,“見過元良兄長,見過平良兄長!”

  “阿念!”趙正呶了呶嘴,達念便會意,從包袱內取了幾串銅錢,每人一串,當做是喜錢。眾人開開心心地收了,又向達念與鄭氏行禮。

  “多謝嫂嫂。”

  慫娃道:“阿念嫂嫂給了喜錢,有娥嫂嫂不也得給一些么?我們在國子監,日日清苦,連上街買個糖葫蘆都要掂量掂量……”

  趙金玉氣笑了:“多大人了,怎還惦記著糖葫蘆?你們每月有一貫錢的貼補,何來買個兩文錢的糖葫蘆還要掂量之說?元良有喜錢給你們,我卻沒有。莫難為你們嫂嫂。”

  “貼補是貼補,喜錢是喜錢,兄長莫要混為一談!”琳兒據理力爭,似是為了這幾十個錢爭取到底。

  鄭氏便笑,“玉郎自是兩袖清風,但家中余錢還是有一些的。今日玉郎兄弟姊妹團聚,實乃喜慶之事,發賞一些又如何?翠竹!”

  “在,夫人。”

  “去庫房里領些銅錢,每人發賞二十個。”

  “是!”

  “等等,回來!”鄭氏道:“記得用紅繩穿了!”

  “是,夫人!”

  趙正看了一眼達念,達念臉上笑著,點了點頭。

  她每一串喜錢是二十五個,不料這鄭氏出身名門,卻心思細膩,親和良善。在趙正與達念面前,甘愿做小,每人只派二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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