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雇傭女殺手×瘸腿小王爺(5)
然而,他的自信,再一次被洞穴里繚繞的煙霧摧垮。
在經歷又一次的失敗之后,容衍灰溜溜地蹲在角落,抱著膝蓋自閉。
楊挽沒說什么,只是盯著那幾串黑糊糊,默默別開了眼。
畢竟是孩子的一番好意,總不能拒絕,大不了半夜起來給自己開個小灶。
和容衍分著吃完了黑暗料理,她從不遠處的泉水接了幾壺水回來,一壺丟給小王爺喝,一壺自己留著喝。
剩下的,都是洗臉用的。
畢竟是個美少年,還是自己的任務對象,整天灰頭土臉的像什么樣。
這是楊挽給自己的理由。
只有糯糯知道,唯有干凈的美少年,才能讓主人在他做黑暗料理的時候,不至于揍他一頓。
這一次,楊挽并沒有跑出洞穴洗臉,而是默默摘下了自己的黑色面紗,把水倒在掌心,輕輕拍上去。
容衍又怎么會注意不到她的動作呢?自打被救了一次之后,他的眼珠子,十里面有八成的時間都在偷看她。
之前楊挽還疑惑地查了一下好感度,發現進度還是沒過半,停留在47%,也就是普通朋友的程度。
不至于啊。
“你,不出去洗臉嗎?”容衍憋不住了。
楊挽睨了他一眼:“怎么,覺得我很丑?”
“啊?不丑不丑,怎么會丑呢,明明很好——”
“看”這個字,在楊挽把正臉朝向容衍的瞬間戛然而止。
正如容衍所說,她剛剛露出的那半張臉堪稱絕色,連輝月驕陽也也無法與之比肩。
憂郁中帶著疏離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纖長的睫毛如她本人一般,冷靜自持,從不顫動。
除此之外,她的薄唇并無血色。父王曾說,這類人通常冷血無情,可容衍總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
可就是這樣一張顛倒眾人的皮囊,在另外半張臉上,卻有一條粉褐色的刀疤,從眉尾一直蔓延到嘴角旁,看起來很是怖人。
就好像一幅世間少有的完美畫卷,被人惡意劃了一刀,在支零破碎下,只有無盡的惋惜。
容衍嘴唇微張,卻是什么話都安慰不出。
“被嚇到了?”
楊挽從容不迫地洗臉,不甚在意地撫上這條疤,眼中波瀾不驚,甚至有些淡薄。
“確實是丑了點,但你不覺得,它很特別嗎?”
楊挽在接收身份的時候,還挺為自己感到驕傲的。
從被人踩到腳底肆意欺凌的小螻蟻,一步步成長為令人聞風喪膽的狠角色,單憑這股勁,她就特別欣賞。
“你……”
容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眉頭微蹙,嘴唇輕抿,絞盡腦汁地組織語言。
明明平日里口齒伶俐的很,但此刻,他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才會好一些。
女孩子不都最看重自己的容貌嗎,更何況還是臭女人那樣的絕色。
誰那么狠,把她傷成這樣?
太不是東西了。
看他一副糾結又有點心疼惋惜的樣子,楊挽聳肩,語氣隨意。
“啞巴了?好吧,這張臉的確很嚇人,那我下次還是在外面洗臉……”
話音未落,容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那個,你還疼嗎?”
疼嗎?
這個答案是楊挽從未想到過的,因此她有些詫異地凝視著他。
而心中淡淡的感動,則被她完全忽視。
想不到這孩子,還挺疼人。
也算沒白喂這么久。
“不疼,早就過去了。”楊挽想跳過這個話題,不想讓這位單純的家伙過早接觸黑暗面。
也許是年紀大了,她也有了很多的惻隱之心。
“那……那就好。”
他干巴巴地說了一句。
隨后想起了什么,容衍又緊跟著說道:“它還挺有男……女人味的。”
說完之后,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刀疤對于男人來說是男人味的象征,對于女人,就是女人味?
“撲哧。”
楊挽沒忍住笑了出來,自覺說錯話的容衍本來還有些尷尬,但看她笑了,自己也就不自覺地咧嘴。
怪傻的。
一笑過后,氣氛沒那么緊繃了。楊挽見他還偷偷瞄著自己的疤,主動開口問。
“你對它很好奇?”
容衍下意識點頭,又猛地搖頭。
“是還是不是?”
“當然不是,”他下意識大聲反駁,隨后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口是心非道,“反正,你若想說,我也不攔你。”
明明一副好奇到死的樣子,還在這嘴硬。
楊挽發笑。
既然如此,那我也勉為其難的,同你好好說道說道。
“血嗜盟的歷史你應該知道吧?”
“那當然,血嗜盟可是全鄔國最強大的殺手組織,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只要給的錢多,它什么單子都接。
我記得在鄔國的歷史上,它還幫鄔□□從他的暴君兄長那里奪回了皇位,從此地位水漲船高,沒什么人敢惹它。”
楊挽點點頭,擦拭著劍柄道:
“你說的不錯,血嗜盟因實力強大,受到眾人高官權臣的推崇,但它也同樣是大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備受忌憚。畢竟只要給了錢,誰都能殺了誰,也可能被誰殺。
所以,別看血嗜盟兇名在外,它的處境也是十分危險的。”
男孩子總是對這種事情格外感興趣。
容衍托著下巴認真聽著,不由得追問:“然后呢然后呢?”
“但有一句話,被血嗜盟奉為圭臬,那就是——強者為尊。只要血嗜盟足夠強大,那就沒什么好怕的。
因此,血嗜盟在挑選部下方面十分嚴格,每五年便要重新測驗進行排位,以資歷經驗和強項絕技分為天地玄黃四部,從強到弱分為一至十二。”
“等等等等,這種機密是我能聽的嗎?會不會聽完之后我就被滅口了?”
容衍死死捂住耳朵,警惕地盯著楊挽。
“放心吧,我也只能說些血嗜盟能讓我說的,機密的東西,沒人能說出來。”楊挽知道他聽得見,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那就好。”容衍裝作自然地湊了過來,繼續提問,“也就是說,你們核心成員只有四十八人?”
“五十二人,還有左右護法和盟主。”
“那也就五十一人啊。”
“的確還有一人,但從未露面。據說是當年創立血嗜盟的護盟長老,實力高深莫測,只有在血嗜盟的危急關頭,他才有可能出山。”
容衍忍不住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有什么比快意恩仇的江湖更能讓一個男人熱血沸騰的呢!
此刻,他完全忘了自己才十五歲的事實。
“你呢,你的排名是?”
“地部十二。”
“天地玄……排名第二的地部?!厲害啊!”
“嗯哼,所以才有的這條疤。”
容衍立馬消音,絞盡腦汁想轉移這個沉重的話題。
小小少年,暫且還做不到從容自如地照顧彼此的情緒。
楊挽看出了這一點,自然也不再讓他為難,她隨口道:
“不說這些了,雖然我們核心成員少,但我們的線人和其他部下的數量絕對超乎你的想象,甚至有些達官貴族也是我們血嗜盟的。”
“比如說?”
“那你可聽不得。”
容衍吃癟,哀怨地望著她。
啊啊啊啊!
怎么會有這種人,故意挑起興趣又不說。
“那,你有什么名字或者外號嗎?比如什么血拳冷面、寒夜閻王之類的。”他眼含期待地問。
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楊挽一臉黑線,嚴重懷疑老王爺給他看了好多不入流的江湖話本。
“那些花里胡哨的名號還不如地部十二來的震懾。
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些天地玄黃的分類,但凡接觸過血嗜盟的人都知道,所以他們也應該知道地部十二的分量。”
血嗜盟的地部專門負責暗殺,毫無疑問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就算排名十二,也絕對不容小覷。
本來一到十二之間的實力差距就不大,只要能成為核心,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哦~這樣啊。”容衍點頭,仿佛重新認識了她一樣,什么都好奇。
“那你之前刺殺過誰?有沒有比較厲害的那種?”
“想聽?叫姐姐。”
“……別這么死板,你就說說唄?你放心,我聽過就忘。”
“我是想說啊,但你得叫一聲姐姐。”
“……”
容衍陷入了糾結,眉頭間擠出了一條小溝壑。
“沒得商量?”
“沒的商量。”
“那我……”
容衍的腦海里進行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好奇與自尊反復拉扯。
他的牙都快咬碎了,糾結了很久,最后在楊挽的期待中終于微張嘴唇。
“做夢吧,絕對不可能叫的,絕對不可能!”
容衍咬牙切齒地吼出聲,狠心推開了充滿江湖誘惑的答案。
男人,誓死不屈!
……
第二天清早。
按照原定計劃,容衍和楊挽終于重新啟程,繼續開始他們的逃亡之路。
把一切生活過的痕跡通通清除,再三確認之后,兩人這才離開。
鬼哭森很大,更別說是要橫跨整個森林往南邊走。在提前探過路的情況下,楊挽預估,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平安離開。
剛開始還是非常順利的,不僅沒有遇到猛獸刺客,就連天氣也好的不得了。
碧空如洗,芳草氣息,樹影斑駁,難得一見的陽光灑在身上,頗有春日出游的意味。
但越往深處就越不對勁,最明顯的是,視野能見度正肉眼可見地下滑。
約摸一個時辰之后,毫無預兆的烏云蓋頂,緊接著,憑空一聲驚雷,嚇的容衍一哆嗦。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瓢潑大雨便轟然而下。
兩人狼狽躲雨,靜待時機。
然而在大自然的咆哮聲中,楊挽依稀聽出了其中夾雜著的某個不太一樣的聲音。
難道說……
“匕首給你防身,躲在這里不要動,我去去就回!”
楊挽的臉色猛地嚴肅,頭也不回地沖入雨中,只留下一臉懵的容衍。
什么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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