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怕是幾個月,耶龍億便會有新人在側了
且說夏至傾,科科葛將她送到醫館門外,見到“濟仁醫館”四字熟悉的牌匾,心里竟是百感交集,這一腳邁進去,便是回到家人身邊,與耶龍億的這段緣分簡直好似如夢前塵。
科科葛進到醫館,請出了夏至傾的爹爹夏濟仁,只說門外有位故人相見。
夏濟仁看那科科葛,雖生的高大壯實,又是異族人裝扮,但眉宇間的英氣凜然卻不似奸佞之人,便起身隨他出得門外。
這一見不打緊,門外卻正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夏至傾,夏濟仁快步向前,拉住夏至傾的手,激動地喊了聲“傾兒”。
這一句傾兒,令夏至傾又想到耶龍億,她熱淚滾滾,泣不成聲,直至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科科葛與親兵已經上馬離去,走了不多遠,科科葛又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眼便見到夏至傾軟軟倒下去的情景,他握著馬韁的手用了一下力,卻最終沒有再回去,咬了咬牙離開了。
待夏濟仁安頓好夏至傾再出來尋人,科科葛與親兵早已不見了蹤影。
夏濟仁便又返身醫館內,此時最重要的便是待夏至傾醒來,一切便會水落石出。
夏至傾于第二早醒來,整個人像丟了魂魄一般呆愣著,夏濟仁再三呼喚,夏至傾才撲入父親懷里,淚如雨下。
耶龍億陣亡了,從此這世間再無歡樂可言,那種錐心思念的滋味,簡直生不如死。
夏濟仁卻并不知女兒的所思所想,只以為夏至傾是受了太多委屈,忙安慰道:“待你身子好了,爹爹帶你回家。”
夏濟仁本想問問這段日子夏至傾的經歷,但見女兒神情凄楚,料定這段時間定是歷經許多痛事,未免令女兒再觸動傷痛回憶,便也忍住不問了。
“我不想回家。”夏至傾搖搖頭,她要等在幽州城里,等耶龍寧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何事。
“你可知你娘每日里想你,以淚洗面,你兄長,若不是康平城的醫館離不開他,他也會陪爹爹安札在這幽州城,還有那喬家公子,并未因你失蹤而退婚另娶,頻頻來信探聽有否你的下落,得此良婿,傾兒,你的來日依然是幸福的。”夏濟仁意味深長地說道。
幸福?失去了耶龍億,她此生還有幸福可言嗎?但想起母親,夏至傾才稍稍回過點心思,抬眼問道:“我娘現下可好嗎?”
“我已將尋到你的消息寫信回去,料定你娘見了一定會很開心,其他事,待你回家自己跟你娘說吧。”夏濟仁慈愛地看著夏至傾,
“可我不想回家。”夏至傾將這話又重復了一遍,而后眼淚又落了下來。
“傾兒,”夏濟仁長嘆一聲,“不管這段時間發生了何事,都忘記吧,就當做了一場噩夢吧。”
夏至傾的守宮砂沒了,夏濟仁一早就看到了,他只以為女兒是因為這段時日遭遇惡變,心緒依然動蕩,便低聲這樣安慰道。
夏至傾再度埋頭哭泣,這一場相遇,曾經以為是場噩夢,事到如今才曉得是一場美夢,而如今,竟要夢醒了嗎?
耶龍億,哦,耶龍億!夏至傾在心里念著他的名字,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一片片的盡數碎了。
夏濟仁愛女心切,見夏至傾一直哭,便命人熬了安神的湯藥,夏至傾喝了也便沉沉睡去。夏濟仁在床邊看著女兒一臉的淚痕,長嘆了一聲,便出去了。
在夏至傾昏睡之時,耶龍億一行人進入了幽州城,耶龍億命科科葛先帶著他去濟仁醫館,他騎在馬上,暮色四合里,望著醫館沉默著看了一會兒,只恨不能立刻沖進去見到夏至傾。
看了會兒,耶龍億掉轉了馬頭,去了韓府。
科科葛見統軍打馬離開,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統軍就這樣直直沖進去,到時,耶龍億必定與夏濟仁發生沖突,那夏至傾必會在父親與耶龍億之間左右為難,想到夏至傾會難過,科科葛心內便微微一痛。這一路他護送著夏至傾,心里竟是對她生起許多莫名的情愫。
耶龍億在韓府安頓下來。別院因有下人每日打掃,依舊潔凈明亮,只是長久沒有人住,空氣里有一股子荒涼的味道。
耶龍億簡單清洗了下自己,又用過晚餐,便躺到床上閉上眼睛,想起夏至傾曾在這張床上的種種,嘴角忍不住涌起了笑,心內滿滿全是溫柔。
睡到月上柳梢,耶龍億便起了身,騎上馬悄悄出了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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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龍億來到濟仁醫館后巷,徒手攀住木檐,幾下功夫便翻進二樓的閨房里,耶龍億輕輕掀開床簾,定睛細看,果真是他日思夜想的傾兒,臥于床榻之上。
耶龍億坐在床邊,伸手輕輕撫在夏至傾的臉上,動作輕柔的仿佛床上躺著的嬌人是個瓷娃娃,一個不小心便碎了一般。
饒是如此細微的動作,夏至傾仍是皺了皺眉,而后用細微的哭腔喚了句:“耶龍億……”聲音剛落,耶龍億的手上便染了一滴溫熱的淚。
耶龍億的心,已綿軟得不成樣子,他俯身將夏至傾擁入懷里,一遍遍撫著她的長發,低聲道:“傾兒,別哭,我在這里。”
因了安神湯藥的緣故,夏至傾仍舊在睡夢中,卻好似聽到呼喚一般,將眉頭舒展了開,一只纖手輕輕撫在耶龍億的胸口,睡得安穩了。
耶龍億又低聲喚了幾聲“傾兒”,夏至傾都沒有再應答,耶龍億便不再喚了,只安靜地擁著傾兒,于這夜深人靜時,靜享與傾兒相聚的好時光。
本來,耶龍億是打算來帶走夏至傾的,現在見傾兒一臉病容,便打消了念頭,讓傾兒在阿爸身邊將養幾日也好,傾兒的阿爸醫術應該很了得的。
耶龍億擁著夏至傾睡到天色破曉前,終是戀戀不舍地幫傾兒蓋好了被子,從窗口輕輕躍下,騎馬回了韓府。
夏至傾第二日醒來,只覺得這一覺睡得無比踏實,她睜開眼睛,分明覺得自己在睡夢中恍惚聽見耶龍億的聲音,還有他厚實溫暖的懷抱,若是場夢,這夢也實在太真實。
甚至,她側身在枕上,還能聞到屬于耶龍億身上的獨有的青草一般潔凈的氣息。夏至傾呆呆地躺了會兒,以為自己因為太過想念,而出現了幻覺。
直到爹爹夏濟仁在門外敲門喊道“傾兒”,夏至傾才回過神,赤腳下地開了門,對爹爹笑笑。
夏濟仁端了食物來,“這兩日都未曾好好用餐,爹爹特意命人做了你平素愛吃的,快嘗嘗。”
夏至傾這一夜睡得踏實,此時倒真有些餓,便坐下吃了起來。
夏濟仁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目光里卻又有些黯然與愧疚。
夏至傾用晚餐,才發現爹爹手中握著一個瓷瓶,“這是何物?”
夏濟仁愣怔片刻,才沉聲道:“這里面是艾葉酒,傾兒,你把她喝了吧。”
“艾葉酒?”夏至傾喃喃重復了遍,目光倏地驚懼起來,“爹爹,為何要我喝它?”
夏濟仁也心痛難當,他一生磊落無悔,惟有夏至傾被擄之事,令他如鯁在喉,只責怪自己未盡到作為一個父親的守護之責,以至于現下,夏至傾遭受侮辱,竟然懷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我有身孕了?”夏至傾下意識地用手護住小腹,淚水猝不及防地滴落下來,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倒令她不知是喜是悲了。
“爹爹,您先出去,這酒給我吧。”楞了會兒,夏至傾輕聲道。
這種事如何說都是難堪,夏濟仁也只得嘆了聲,轉身出了門去。
夏至傾緊緊握著瓷瓶,呆呆坐著,她有了身孕,有了她和耶龍億的孩兒,這是耶龍億留于這世上唯一的孩兒,她無論如何都不舍得將他殘忍除去。
但現下耶龍億不在了,她孤身一人又該如何生養這個孩兒?思及此,夏至傾心痛不已,眼淚滾滾而下。
此時,她又猛然記起韓府里的耶龍誠,耶龍億的二弟,自己是否該去求救于他?但很快夏至傾便否定此念頭,她找了耶龍誠又如何,莫非要告訴他:我懷了你大哥的孩兒,但你大哥卻不在了,你要幫我……夏至傾自嘲地搖了搖頭,自己絕不能如此乞憐。
現下能求的只有爹爹了,但轉念一想,此路也是不通的,若爹爹想要留下這個孩兒,他便不會拿這流胎用的艾葉酒了。
又或者自己可以在這醫館里等著耶龍寧?但他真的會來嗎?便是真的會來,爹爹既給了自己艾葉酒,又怎能容她等到那多時候……此路又是不通。
一時間,似乎世上所有的門都關閉了,夏至傾呆坐在床上,進退兩難。
直到夜了,夏至傾仍舊將自己獨自關在屋內,夏濟仁來了幾次都被夏至傾拒之門外。一個月的身孕,喝下艾葉酒,而后只會如來了月事般,痛苦不大,故而,夏濟仁便沒有執意要進的屋內看一眼女兒,他只當女兒心里難過,在門外寬慰幾句,也終是別無他法,哀哀而去。
三更天時,悲傷了一日了的夏至傾已然昏昏睡去,耶龍億再度躍進房內時,便見到床上的夏至傾手里握著一個瓷瓶子,滿面憂傷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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