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傾兒,你不記得我了嗎?
“那個叫科科葛的,也喜歡至善你嗎?”夏至傾見至善毫不掩飾自己對科科葛的愛慕之情,真是喜歡她的坦蕩,不禁微笑著問。
“啊,那我倒不知,不過我是喜歡他的,堂姐,我從來沒見過那般沉穩如山的男子哪。”至善說著,眼睛里都閃出亮亮的光芒。
夏至傾也便不再言語,笑著看著自己越來越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堂妹,只希望她將來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必經受自己這般曲折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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煥帝這邊,當得知夏至傾有見自己孩兒之心時,便一口應了,承諾會派使者快馬加鞭去往安國,與耶龍億傳達這個好消息-----安國的大王與鄭國的公主,多么天造地設的一對。
有了夏至傾這個長樂公主北嫁,煥帝起碼可保邊疆十年太平無事,便是鄭國與鄰國開戰,他也深信,便是因了夏至傾的緣故,耶龍億也不會與別國聯手。
認了一個義妹,便換得這諸多益處,此事當真劃算。
在鄭國使者趕往安國時,安國內,耶龍誠也在力勸自己的大哥耶龍億,建國初始,一切都未穩固,此時離開,必會給一些族老落下口實,安國帝王只顧美色不顧江山,勢必令國民心生灰冷。
耶龍億卻一心惦記著傾兒,凝眉怒問:“那勛兒便這樣小小年紀不得見自己的阿媽?我們夫妻便這樣長此分離?”
耶龍誠沉吟片刻,“那便我代大哥去尋大嫂吧。”
“不行。”耶龍億微微怔了怔,傾兒失憶,見到陌生人必然會反抗,他實在是怕她會受傷,回想自己當初將她強擄后,她身上所遭受的皮肉之苦,真令他心疼不已,此番也惟有他出面,將過往的事慢慢道于傾兒聽,也許她會順從,也許會記起往事也說不定。
“那只能再過些時日,半年,一年,兩年,總得這個國家安穩了,大王才好離開。”耶龍誠也漸漸語氣強硬,他的性子不比耶龍寧,單純和善,凡事也有自己的主張,并且毫不退讓。
“我主意已定,無需再多言。”耶龍億也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不管耶龍誠如何說,他都已是做好了決定。
但在耶龍億啟程之時,耶龍誠卻帶著一干大臣跪在路上,阻擋耶龍億的去路,個個義正言辭,不想耶龍億剛登基便蒙上昏君的罵名。
雙方一時僵持不下,有大臣竟不惜以死相諫,惹得耶龍億勃然大怒,“本王只敬重有才學以德服人之人,若爾等與本王稍有歧義,便以死相逼,本王豈不要事事都要與爾等妥協?”
那些個大臣便氣勢弱了下去,說到底若不是耶龍誠鼓動他們,他們也絕不會來攔駕。
但耶龍誠依舊固執不讓,“若大王一意孤行,便從耶龍誠的尸首上踏過。”
又是以死相諫。
按以往耶龍億的性子,定是斷然離去的,而如今卻不同了,他是安國的大王,又失去耶龍寧不久,手足之情他不能不顧。
思量再三,也只好作罷,打馬回了雅舍,看到咿咿呀呀可愛至極的勛兒,情緒才稍稍緩和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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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鄭國使者到達安國,耶龍億在宮帳里接見了使者。
當得知煥帝竟有意將自己的妹妹許配與自己,耶龍億忙婉拒:“煩請使者回鄭國稟告皇兄,便說本王已有愛妻,無再娶之心。”
使者微微一笑,又忙道:“我皇料定大王定會如此說,特意讓在下捎來書信一封。”說著,使者從懷里取出書信,遞于侍從,呈給耶龍億。
耶龍億打開書信,細細讀了,當見到傾兒如今已是鄭國的長樂公主,一時倒不知是喜是悲了,世事變化太快,他也只能感嘆。
耶龍億應了這門親事,他欠傾兒一場隆重的大婚儀式,此番便是好好補償了。
使者離去后,耶龍億便有度日如年之感,他算著日子,等著傾兒被護送來安國,他的人生中竟是從未如此望眼欲穿過。
另一面,夏濟仁也接到了圣旨,長樂公主夏至傾即將嫁與安國大王耶龍億,請他與夏天誠,鄭婉儀一起去京都聚喜。
夏濟仁悶悶接了旨,除了一聲長嘆再無其他,他費盡心思將傾兒救回來,卻不料兜了一個圈,傾兒變成了長樂公主,竟是又要回到耶龍億身邊了。
這便是逃不開的姻緣與宿命罷!
夏天誠也是哭笑不得,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費盡心機拆散這二人?
感嘆歸感嘆,一家人可不敢抗旨,忙收拾了行囊,即刻啟程往京都去了。
在京都,夏濟仁一家被安排住在煥帝從前居住的煥王府,見了傾兒,夏濟仁自是感概不已,倒不知說些何話了。
但摸著良心,雖從前夏濟仁一直說耶龍億是蠻夷,但他此時也不得不承認,傾兒能嫁與耶龍億這般蓋世英偉的人物,也不算辜負了。
事情既已到了此般地步,夏濟仁便也將他如何逼迫耶龍億放棄傾兒的往事一一道了出來,夏至傾聽了,不覺淚流滿面。
“要怪便怪爹爹罷,我終是沒料到,你竟還會與那人有此奇緣。”夏濟仁看了看傾兒,嘆道:“而后,你便與那人好生過日子,爹爹也便放下心了,那人終是疼愛于你的。”
“安國雖遠,卻也可以相見,爹爹盡可以放心罷。”夏至傾輕聲安慰爹爹道。
夏夫人也陪著一道兒流了好多的淚,她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兒,這一路走來實在是苦了她了,她拉著傾兒的手,輕聲囑咐道:“如今你們身份都不比從前,日后還需謹慎言行。”
夏至傾默默應了,想起來日,卻也是有些心虛,她不記得自己與那男人之間的事,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但為了自己的孩兒,她必須回到那男人身邊。耶龍億……夏至傾每每在心里念起這個名字,心里都是一派傷感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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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日,身穿大紅嫁衣的夏至傾從王府出發,拜別自己的父母,兄嫂,帶著至善與冬梅,與一隊送親隊伍一道兒踏上往西北的路。
與夏至傾對前路未卜的忐忑不同,至善倒是歡喜的很,坐在大紅馬車里興奮地東張西望,與冬梅嘻嘻笑著聊天。
冬梅也不甚開心,畢竟她打小便在康平城長大,如今要隨著夏至傾去到全然陌生之地,每天面對一些全然陌生的人,她的心真是慌慌的。
“冬梅,安國有好多大好男兒,你去了便讓我堂姐幫你找個好男人嫁了罷。”至善笑著跟冬梅道。
冬梅臉一紅,“堂小姐,可不許胡說,冬梅是要一輩子服侍傾小姐的。”
“我堂姐到了安國便是王后了,伺候她的人多著哪,不差你一個。”
“那不行,伺候傾小姐的人再多,貼心的卻未必有幾個,將傾小姐交給別人,冬梅可是放心不想的。”
冬梅一臉正色,說的至善也感到慚愧了,“我堂姐有如你忠仆,也是難得。”
至善與冬梅一路說說笑笑,夏至傾卻只是獨自在自己的轎攆里發著呆,頭上霞冠沉的令她難以忍受,左右無人見到,不出轎攆時,她便將霞冠摘下,捧在懷里,不安地猜測著自己到達安國時,會見到一張什么樣的臉。
離安國越近,夏至傾的不安便越是濃重。
本來耶龍億只消等在宮帳之中,遣部下去邊境將夏至傾迎回便可,但他實在無法安心等待,得知傾兒的送親隊伍已然接近安國國境時,便翻身上馬,帶領自己的一眾親兵前去迎親。
耶龍億在前,科科葛與親兵隨后,一路聲勢浩浩地策馬狂奔,許久了,他們沒有見過自己的大王如此開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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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親隊伍等在國境,夏至傾坐在大紅轎攆里,將霞冠戴好,珠簾垂下掩住了她雅麗的小臉,她的兩只小手絞著紅色嫁衣,耳聽得一陣狂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她竟是緊張的連呼吸都不規律了。
耶龍億遠遠便見到送親的隊伍,那頂大紅的轎攆格外醒目,那里面坐著他日思夜想的傾兒,思及此,他真是恨不能身上生出翅膀,此時哪怕是多一秒都覺如一年般漫長。
待下了馬,送親的隊伍齊齊跪下問安。
“平身,辛苦大家了。”耶龍億朗聲說道。
傾兒坐在轎攆里,聽到耶龍億的聲音,心中不覺狂跳了起來,這個男人終是來了。
而后,耶龍億闊步朝夏至傾乘坐的紅色轎攆走來,每一步都踏著回憶而去,往事種種,竟在此刻擁在一起,擠亂他的腦海。
耶龍億的大手將轎門掀開,夏至傾只覺得一道光亮閃了進來,忙閉了眼睛。
耶龍億靜靜看著坐在轎子里的傾兒,他從未見過她披著嫁衣的模樣,在大紅色的映襯下,竟是更顯嬌艷絕美之色,她不安地閉著眼睛,整個人微微發著抖,她是如此怕,令耶龍億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傾兒,是我,耶龍億,你不記得我了嗎?”耶龍億對著轎子里的美人兒柔聲說道。
聽了這話,傾兒慢慢睜開眼睛,隔著珠簾,只看到一具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外面的陽光,而一張臉因背著光,竟看得不清楚。
耶龍億伸出大手,將傾兒面前的珠簾分開,令她看得到自己,看得到自己雙目含著濕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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