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
我們兩人坐在了床沿邊上,葛布就像爺爺給孫子講睡前故事一般,開始娓娓道來。
事情發(fā)生在三十年前,那時的他正值壯年,雖然沒有了少年時期的那一腔熱血,但對于得道成仙的事業(yè)心還是與日俱增的。他尊崇先祖爺爺布衣祖師的做法,游戲人間,走遍大江南北,尋找能讓自己成仙的道根。那會兒的他跟老叔子年少時的性格像極了,這也就為什么后來兩人能夠成為至交了,正是因為性格相近,相互之間能夠投其所好。當初老叔子出門闖蕩的時候,惹下了一屁股的麻煩。而這葛布也是不例外的,他遇到的事情雖然沒有像老叔子那么大,但卻比老叔子要棘手的多。
當時,他正好在蘇州游玩。正如古人所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那優(yōu)美的景色深深吸引了自己,于是便尋思著暫住一段時間。要說這蘇州城中除了典雅的林園之外,還有昆曲和蘇繡等民間瑰寶。這個葛布雖然是個方外人士,但卻對聽曲情有獨鐘。他在嘉興的時候常聽越劇,有時候也會聽點京劇。可南方人的口味畢竟清淡,京劇有太過粉墨,聽不太習(xí)慣。然而,越劇唱來唱去就是那么幾出,即便是經(jīng)典中的經(jīng)典,但也是會膩的。昆曲相對而言,唱腔倒是要圓潤許多,故事也精彩許多。于是,葛布便愛上了聽昆曲。那會兒,城里正好來了一個戲班子。唱戲的前臺老板,也就是所謂的“角”,是個十六七歲的女人。此人不但戲唱得好,而且長得還十分的標志。她這云袖一揮,婀娜的身段盡現(xiàn),再加之亮嗓子開唱,可是迷倒一片聽眾。所以,凡是這個戲班子的戲,那是場場爆滿。聽戲的人可是里里外外把戲園子擠得水泄不通,葛布舍得花錢,專挑了一個好座位,細細地來聽人家唱戲。
本來這聽聽戲沒什么,可是直到有一晚上,那戲園子鬧了鬼。這便使得葛布和那唱戲的老板結(jié)下了孽緣。當時的事情是這樣的,戲唱的是《夜奔》這一出,也就是我們常聽到林沖雪夜上梁山的故事。這出戲極為考驗唱戲人的唱歌,尤其是清嗓子唱的那一段。不過,以這幾天大家對于那女人唱歌的了解,她應(yīng)該會唱得十分惟妙惟肖才是。于是,一伙人都對此滿懷期待。可又誰知道,那女人在清嗓子唱的一刻,突然間聲音就變得沙啞起來了。咳咳了幾聲后,干脆就直接啞巴了。
這時,只見她整個人在臺上晃動起來,然后又劇烈咳嗽起來。不多時,便干嘔出一灘鮮血。接著又是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她四腳朝天,兩只眼睛翻著白眼,口中更是吐出了一大堆白沫。
“中邪了,中邪了……”底下稍有些經(jīng)驗的老者見了她這般癥狀,便驚惶失色地大聲喊叫了起來。
就他這一聲驚叫,使得在做所有看戲的人紛紛騷動起來。那時候,改革開放沒多久,群眾的文化普及偏低,很多人心中還是裝著所謂的迷信。所以,有幾個膽子小的人立馬就撒腿往園子外跑去。這一跑還了得,底下的人紛紛學(xué)起樣來。于是,一時間整個戲園子就亂套了。人踩人,傷了不少老幼。
在場只有葛布一人是行家,他不慌不亂,上臺檢查了一番。當即得出了那女人的病狀,原來是撞客。撞客是農(nóng)村的土叫法,不過我們道上也是這么叫的,通俗點說就是被臟東西附身了。葛布出身玄門正宗,學(xué)道多年修習(xí)了不少布衣門的藏術(shù)。所以,撞客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小事,甚至不用他們布衣門高深的藏術(shù),只要用些茅山宗尋常的辦法就可以解決了。
于是,他很快就替那女人驅(qū)除了身上的臟東西,但令他意外的卻是附在那人體內(nèi)的臟東西竟然是一團尸氣,而且極其骯臟。以他多年的經(jīng)驗來分析,那一團尸氣可能出自一位難產(chǎn)而死的婦女。有尸氣也就意味著,附近存在著異變的尸體。
我們陰店商人當時已經(jīng)在道上普及了,雖然沒有發(fā)展成至今那么繁華,但至少是能夠做成買賣的。正是基于這個原因,葛布尋思著將這具尸體給獵捕了。一來可以為當?shù)氐娜嗣癯ヒ粋禍害,因為不管尸體生前如何善惡,異變了之后總會害人的。二來,他可以將這具尸體賣給陰店商人,換取點錢財。畢竟他游歷大江南北,也是需要錢財傍身的嗎。
他心中打定主意后,很快找到了這具尸體。這尸體正是潛藏在戲園子的一處無人問津的閣樓處,看她的年份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百八十年了,是民國時期的尸體。葛布見了第一眼后,就立馬看穿了這具尸體的火候,基本上已經(jīng)長成。如果,再留她繼續(xù)活動下去,不久之后就會出去害人。所以,必須在此將她給收拾了。
葛布當即就拿出了一張?zhí)鞄煼缓竽顒又湔Z,唰的一下將符咒打在了尸體的額頭。他當時的修為已經(jīng)上了臺面,對付這百八十年的尸體那是綽綽有余的。因此,符咒一出,那尸體就動彈不了。
“嘖嘖嘖……”與此同時,葛布又感到了為難。他為難的是自己不懂得如何馴服尸體的方法,畢竟這門法子是趕尸匠專用的。一般人學(xué)不來的,這也就為什么每個陰店都會雇傭幾個趕尸匠的原因了。直到后來,陰店店主們從趕尸匠手上學(xué)會了那門子絕活,這才漸漸在道上普及開來。
葛布兀自搗鼓了一陣,發(fā)現(xiàn)還是琢磨不透,便只好狠下心誅滅了這具尸體。于是,他單手成掌,凌空一掌劈下正擊打在尸體的腦門上。只聽得啪的一聲,尸體發(fā)出呱的一聲尖叫,便摔倒在地上,當即損毀了。
隨著尸體的損壞,尸氣自然外泄,周圍的氣溫也跟著驟降。這些葛布都是了解的,而唯一使他感到詫異的是,這具尸體的下體竟然流出了嫣紅的鮮血。
“尸體怎么還會流出嫣紅的鮮血?這分明是有生命的跡象……”葛布見了之后就慌了神,不知道眼下之事該如何處理才好。
他隨后陷入了一陣沉思,但隨即又被啪的一聲脆響給驚著了。你猜他當時見到了什么?那是一具沾滿鮮血的胎兒尸,正沖破母親的肚子鉆出了呢。
原來啊這具女尸死前剛好有孕,但夫家已經(jīng)窮得叮當響,不愿意再讓她生下子女了。因此,丈夫命令她將胎兒打了。可是要知道那胎兒是母親身上的肉,怎么能說打就打呢。于是,那女人在快要臨盆的時候,偷跑了出去。就躲藏在這個閣樓之中,想要不動聲響的把孩子生下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到時候送人就完事了。可是,人總有旦夕禍福。她因難產(chǎn)而死,由于生前遭到夫家的唾棄,死后又沒人收尸。因而開始異變成了尸體,而她腹中的胎兒基本上已成熟,所以也就變成了一具胎兒尸。
只不過胎兒尸比起一般的成人尸又有些不同,他屬于半死的狀態(tài),只要拿回去寄養(yǎng)在他人的身體內(nèi)還是可以存活的。這就好比,當年地藏王菩薩將鬼公子寄養(yǎng)在我體內(nèi)一般。葛布是個修道人,不忍心看著胎兒尸就這么干晾在外邊。于是,心中的仁慈之心就泛濫了。畢竟,這具胎兒尸是自己招惹的,若是死了也會記在自己的頭上。現(xiàn)在,倒不如自己做個公德心,將他收養(yǎng)起來。
如此一來,問題也就隨之而來。他要養(yǎng)活胎兒尸,就必須要找母體。
“你不會就找了那個女戲子吧?”我聽了之后,突然問了他一聲。
“娃子,你真聰明。”葛布嘆了口氣,點點頭告訴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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