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墓人？”

我并不感覺疑惑——在墓地掃地的人，不叫掃墓人還能叫什么？

我疑惑的是，這個掃墓人為什么會說，我現在舉行的是獻舍儀式？

這分明是童遠山說的，可以幫我徹底解決童子俑問題的儀式啊。

掃墓人面對我的疑惑，并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看了我一眼，拿起掃把，一點一點的清掃周圍的落葉，一步步走遠。

“喂！”

我張嘴叫住那個掃墓人——若是掃墓人一上來就對滔滔不絕，我反而會覺得厭煩。

可掃墓人只是提點了一句，就恍若什么都沒有發生的離開……

這就很耐人尋味。

“掃墓人先生！”第一聲沒有叫住掃墓人，我加大聲音又喊，“您說的這個獻舍儀式……到底是什么？”

“你難道不明白？”

掃墓人停住，雙手交疊杵掃把：“紅燭代表陽，白燭代表陰，橫兩根香連接陰陽，豎兩根香意指死活。”

“整個儀式就是散陽聚陰，散生聚死，把自己獻給陰物，讓陰物用自己的身體。”

“你都舉行到最后一步了，難道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之前是知道的，但是經你這么一說，現在不知道了。

但周圍那種恍若散去所有熱氣的陰冷騙不了人。

“您確定這個儀式是獻舍儀式？”我心里面還是有點打鼓。

“你不相信我？”掃墓人用一種很奇特的眼神看著我。

“不是……我只是……”

我當然不能說不相信，可又沒有什么絕對相信的理由。

童遠山是季叔請來幫我，面前這個掃墓人和我只是萍水之交。

無論從哪個方面上來看，我都更應該相信童遠山。

可是我偏偏就覺得這里面有點不對勁。

“行了，說不出來就別說。”掃墓人把手里的掃把往旁邊一扔，“你不相信是吧？那我就讓你相信。”

說著話，掃墓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一邊的草叢，猛然一伸手，從里面抓住一只健壯的大耗子。

“讓你相信我的最好辦法是眼見為實。”掃墓人晃了晃那只大耗子，“不過我總不能用自己給你演示，就用這只大耗子來代替。”

他邊說邊走過來，重新將紅燭點上火。

說來也奇怪，紅燭被重新點上火之后。

我身上那種陰冷感瞬間消失，感覺身體內的熱量又重新回來了。

這個掃墓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從袖子上拔出幾根針，扎入大耗子的身體，針后面連著幾根線。

掃墓人用一只手操作，仿佛一個熟練的木偶戲高手，只是用幾根針幾根線，就能夠自如的操控那只大耗子的動作。

之后掃墓人指揮著大耗子重復著我之前的行為，包括跪在那個位置，把四根香點燃，等到紅燭熄滅之后用那三張符進行跪拜。

當那個大耗子進行跪拜之后，掃墓人便停止動作，猛的用力，將插在大耗子身上的幾根針拔出：“看著吧。”

看著？

我看什么？

看那只以跪拜的姿勢跪在那里的大耗子？

可是看了老長一段時間，都沒發現那只大耗子有什么變化，一動不動的跪拜在那里，就像死了一樣。

“掃墓人先生，你……”

我正想問掃墓人到底讓我看什么，卻發現那只大耗子突然有了抽搐。

只看到大耗子非常人性化的直立起身體，抬腿來回的走，并且還時不時伸出前肢放在眼前看看。

分明是一只大耗子的身體，但是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是一個人，我甚至能從那只大耗子看向雙手的動作，感覺到大耗子臉上疑惑的表情。

“怎么會這樣？”

我本覺得事情到這里就已經足夠奇怪，沒想到那只大耗子竟然口吐人言：

“不是說了會把那個人的身體給我，怎么會是這樣的身體？”

“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說了會讓我變成一個大人，怎么變得比之前還小？”

說著，那只大耗子的鼠眼就看向我這邊。

鼠嘴一咧，叫道：“這才應該是我的身體！把我的身體給我！”

大耗子站立著向我這邊跑來，這動作一眼看過去分明非常滑稽，可在我眼中卻是那么的可怖——

如果剛才進行最后一步的不是那只老鼠，而是我的話……

“沒想到大老鼠跑起來也挺好玩的……”

掃墓人又丟出了一根針，只不過這一根針并沒有刺中大耗子的身體，而是命中大耗子的腦袋。

那雙腳直立向我跑過來的大耗子，突然之間渾身僵硬，啪嗒一聲摔在地上，徹底失去了生息。

看得我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現在明白了吧……”掃墓人把針收回來，“你這肯定就是獻舍儀式，只是沒想到你竟然不自知。幸虧你遇到了我，不然的話……”

“先生救我！”

這下我對掃墓人再也沒有半點懷疑，對著掃墓人用力鞠躬，非常恭敬的說：“請先生救我！”

沒想到被季叔請來的童遠山居然給我這樣的一個儀式，難道他也是想害我不成？

可是季叔沒理由算不到這一點……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內幕？

不管怎么說，這個儀式是獻舍儀式不假，我的身體差點成了邪祟的也不假。

既然童遠山沒辦法幫我，那我就只能請求掃墓人幫我！

最起碼掃墓人和我萍水相逢，卻愿意出手幫我。

相比之下，還是他最信得過。

“讓我救你……”掃墓人上下看看我，“你這個人命格很特殊啊……要我救你，其實也不難，用這個東西就行。”

掃墓人也拿出來一張符。

不過這張符并不像是普通符咒那樣由黃紙朱砂繪制而成。

相反，這張圖更像是一個幼兒園小孩的涂鴉，不僅上面的符號非常幼稚，就連筆畫也像是用水彩筆隨意繪制。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張合格的符。

若不是我看到上面有一些符號是畫符必備的符號——比如代表三清的三個點。

不然，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這張小孩涂鴉式的紙當做符咒。

“這是……”我問。

“這張符專門針對童子俑。”掃墓人笑著說，“你只要把它貼在交給你這個儀式的人身上，童子俑就會纏上那個人，不會再纏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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