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說，以前有規定只能生一個孩子，而他想給他們老趙家留一個后。

所以他攢錢給醫院的醫生送了點禮，知道了孩子的性別。

因為攢錢攢的有點久，知道孩子是女孩之后，孩子已經八個多月，馬上就要足月。

這個時候打掉是非常傷身子的，可是老趙他爹想要一個孫子。

老趙他媳婦也想給他生個兒子，但是又有規矩不能多生。

所以……

“所以我就把那個孩子打掉了。”

老趙哭著說：“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覺得我對不起她，但那個時候窮，沒有錢，我就買了這樣的小花衣，包著她隨便埋在了一個地方。”

“后來有點錢了，我想把她挖出來立一個墳，可是挖來挖去都沒找到她，我以為被什么東西挖走了，但沒想到……”

說到這里，老趙再一次泣不成聲。

而我則是用手扶著額頭，長長的嘆口氣。

最近怎么老是和一些小孩過不去，之前是死腹活胎的陰童子，現在又是老趙足月未出生卻被打掉的女兒。

太麻煩了。

“小師傅……”老趙終于想起我了，“是不是她，是不是我女兒回來了？”

“現在看來，應該是！”我點頭說，“足月還沒出生的孩子算不得是一個人，但已經可以進行投胎轉世。”

“你在孩子已經足月但還沒出生的情況下，就把孩子打掉，投胎到你孩子身上的靈魂沒有辦法做人，但又因為已經進行投胎轉世，也沒有辦法回地府。只能游蕩在人間做孤魂野鬼。”

“而且你還沒有給孩子立碑立墳，這靈魂吃不到香火供奉，自然對你心生怨氣，久而久之，就會變成針對你的怨魂。”

“可是……”老趙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小衣服，“她要是怨恨我，應該早就來了，為什么非要等到現在？”

具體我也不知道。

也許是因為最近老趙面相有損，導致氣運出了些缺陷。

之前說過，天佑善人，正常情況下一些邪祟動不了老趙這種好人。

但在老趙面相有損的情況下，怨恨老趙的又是他的女兒，是他一生為數不多的壞事。

如此情況下，應該是被鉆了空子。

我把這想法告訴老趙，并告訴他他女兒做了這么長時間的孤魂野鬼，已經積累了不少怨氣。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報仇，怕是奔著他的命來的。

而且他女兒是在出生之前打掉的，彼此之間沒有什么父女親情。

真到動手的時候，他女兒不會有半點留情。

“要我的命就要我的命吧……”

老趙把那件小衣服放下，像是認命了：“我本來就欠她一條命，現在也不過就是把這條命還給她。”

“況且我兒子事業有成，我這個當爹的也算是完成了任務，我媳婦因為當初足月打胎留下了病根，早就已經解脫，我也該找我媳婦去了。”

這認命的話語看得我直嘆氣。

“對了，小師傅，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再跑一趟。”老趙站起身拍拍手，“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這就送你回去。”

“你以為認命了就行了？”我看著他反問，“趙師傅啊趙師傅，你以為一命抵一命是對你女兒好，但是你不知道，你這樣才是真正害了你女兒。”

現在他女兒還只是孤魂野鬼。

雖然怨氣重了點，但我這里又不是沒有去除怨氣的辦法。

可若是讓他女兒真的殺了人見了血，尤其殺的人還是他這個生身父親——

雖然出生之前孩子就被打掉，沒有父女之情，但從血緣上來說終歸是父女。

殺人見血，而且還是子殺父。

一旦得手，他女兒便會直接變成血煞，還是極兇的那種。

就像是當初的董可為！

不過當初的董可為雖然是兇煞，但他被幕后之人用來破江底的鎮龍碑，并沒有直接對我出手。

不然我都不會站在這里。

可如果老趙的女兒真的殺了老趙，成為了血煞，那可不是能隨便應付得了的。

就算是能應付，老趙的女兒也只有魂飛魄散這一個下場。

“所以你確定還要這樣認命，一命抵一命！”

我把這件事情的利害告訴老趙，老趙還沒有聽完就已經嚇得渾身冷汗。

我繼續補充說：“如果你真的要一命抵一命，等你女兒殺了你，你家周邊不會有幾個人活著，就連江城都會死不少人。”

“畢竟一旦成了血煞，就會徹底的失去理智，無差別的殺人，而且還有可能會吸引來一些心術不正的同行，到時候……”

一說到同行，我忽然覺得這手段有幾分熟悉。

在我父母還沒出事的時候，奪走我父母靈魂的巨煞就想要操控我父母，讓我父母的靈魂殺掉我。

董可為也是被人蠱惑著殺掉了他的父母。

如今又有孩子要殺父親的情況出現。

前兩次背后都有永壽長生的人，難道這一次……

“小師傅？”老趙喊了我兩聲，“到時候會怎么樣？”

我的注意力重新被老趙喊回來，但已經接不上剛才的思路，只好隨便說：“別管到時候怎么樣，反正一定不會是好事。”

不管這一次后面有沒有永壽長生的人，就算是只為了不出血煞，老趙他女兒的事情我也管定了！

“那好！”老趙終于下定決心，“雖然對不起我女兒，但是為了那么多人，我只能繼續對不起她了……”

“誰說讓你對不起她了？”我接著反問，“你覺得我要怎么對你女兒？”

“不應該是魂飛魄散什么的嗎？”

老趙說著還特地揮舞了一下手臂，有種江湖郎中忽悠人的感覺。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只有這一條。

但現在我已經得到了三爺爺的幾分真傳，而且前不久還剛剛舉行了送魂儀式。

不就是送個靈魂嗎？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趙師傅。”我拍著胸脯給他保證，“你盡管放心，你虧欠女兒的，我會幫你補回來。”

“只要是你配合我，我會把你女兒重新送回地府，讓她安心轉世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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