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交給我？你這甩手掌柜做的還真好。”

我對著已經不見蹤影的黃爺嘀咕，并將他放在桌子上的資料拿起來：

“宋忠？”

看到資料上的名字，我第一時間懷疑這人的父母是不是不識字。

忠，的確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名字。

但是你家姓宋，加上這個姓，這就有點……

我正想著，耳后忽然被人吹了口氣。

冰涼，還帶著一種特殊的腥味。

“誰？”

我汗毛猛然豎起，猛然轉頭。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個行動的癬。

此人臉色發青，且臉上多有癬狀皮屑，從臉頰蔓延入脖子，連綿成片。

這人直勾勾地盯著我，搭配上臉上的癬，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你找我？”那人問。

“我哪里找你了。”我后退兩步，“我根本就沒見過你。”

看上去是個活人，但這家伙一上來連話都不說，就朝著人吹一口氣，很難不讓人產生戒備。

而且還說我找他——長這么大一塊皮癬的人，我只要見一面就不會忘記。

但我對這個家伙沒有任何印象，我怎么可能會找他！

“我也沒見過你。”那人說，“只是黃老板讓我過來，我一過來就聽見你叫我。”

叫你？

我仔細看面前這人的臉，勉強將其與手上的這份資料結合在一起：“你是……宋忠？”

“嗯。”宋忠點頭，左右看了看辦公室，“黃老板呢？”

你家黃老板被我的貓嚇跑了。

我在心里嘀咕一句，把資料放下，仔細觀察起宋忠的面相——

天庭有損，有短命之嫌，印堂發黑，明顯運勢有缺。

至于山根處、臉頰處、地閣處……

基本上都被癬給遮住，不僅難以看出皮膚顏色，更難以看出皮肉骨相。

本來我在面相上就處于半學習半實用的狀態，更何況這種面相，就算是真正的面相大師來了，也估計沒轍。

“你這么看我干什么？”宋忠皺眉后退半步，“你若是沒找我，能不能告訴我黃老板在哪兒？”

“黃老板有事，讓我在這里等你。”

我說話的同時，將手中他的資料在他面前晃了晃：“黃老板說你最近遇上了點事，所以讓我幫忙處理一下。”

“讓你幫忙處理？”

宋忠一臉的不相信：“我最近的確是遇上點事，就是身上的這些癬……”

他說到這里，像是感覺到了氧，抬手用力撓了幾下。

就這幾下，他竟然將癬的邊角完整的撓了下來。

如果說，這一大片的癬是一張貼在他臉上的貼紙。

那這撓起皮的小小邊角，就是這張貼紙翹起的一角。

感覺只需要用手捏住這翹起的一角，就能將整張癬從宋忠臉上給揭下來。

“你身上這些癬是最近才有的嗎？”我問。

從剛才我就覺得他身上這些癬有點不對勁——

哪里有人身上的癬會長這么大一片。

如今他這么一撓，更是撓起一整片的皮。

皮癬不應該是一片一片的皮屑嗎？

如今這種一整片一整片掉下來的皮癬，與其說是皮癬，倒不如說是……

“是。”

宋忠點頭，同時揪起衣領，朝自己身上皺眉看了眼，“如果說我最近有什么麻煩，那就只有身上的這身皮癬。”

“不過不管從什么角度去看，我身上這些癬都應該去看醫生，就算是黃老板讓你來幫忙，也沒什么……”

“那你看醫生看好了嗎？”我直接反問，“或者說，能治好嗎？”

宋忠一下子被噎住，眼神變了好幾次，到最后終于嘆道：“看不好，治不好。不過你怎么知道？黃老板告訴你的？”

我一想就是這樣——這么大的一片皮癬，但凡是覺得麻煩，要能治好早就去治了，怎么會拖到長這么大？

就算是一時半會治不好，但凡是有點效果，這個時候也會抹點藥什么的，最起碼會有點藥味。

但是宋忠身上什么都沒有，就像是任由皮癬繼續長。

這還用黃爺給我說？

“我當然知道，因為你根本就沒有病。”我解釋說，“這根本就不是癬，而是蛻皮！”

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宋忠身上的癬很奇怪。

因為這些癬的紋路，幾乎完美復刻了原本部位人皮的紋路。

正常情況下，癬都是皮膚的病變。

不管是多么輕癥的癬，其紋路都必然會與原本的皮膚有所不同。

可是宋忠身上的癬不僅連綿成片，面積很大，而且還幾乎完美復刻皮膚原本的紋路。

感覺只要揭下來，就是完整的一片皮。

“蛻皮？”宋忠明顯不信，“不是，你逗我呢？我是人，又不是蛇，怎么可能會蛻皮。”

蛇？

對了！

這種蛻皮的樣子，像極了蛇！

“人的確是不會蛻皮，可若是人受了蛇的影響呢？”我立刻反問，“宋忠，這么長時間，難道你就沒感覺到你身上的癬不一般？”

“這有什么不一般的。”宋忠沒把我說的話當一回事，“看你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告訴我這里面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吧？”

“當然！”我點頭說。

在民間傳說之中，討封是精怪修為的一種，討封之后的精怪能夠以人的樣貌進行生活。

除了討封之外，還有一種手段同樣可以讓精怪以人的樣貌生活，那就是比討封還要有名的……

畫皮！

只要是畫一張人皮，精怪披上這張人皮，就能夠以人的樣貌進行生活。

在此基礎上，有的精怪甚至連畫皮都懶得畫，直接用人身上的皮，包括但不限于從活人身上扒皮，以及……

讓人自行蛻皮！

扒皮扒下來的皮是死的，會腐爛，會有血腥氣，就算是以精怪的能力進行維護，最長也就穿上一個月。

相比于直接扒皮，用手段讓人蛻皮，會使蛻下來的皮更為長久，而且更適合精怪。

穿上這種皮，精怪就能夠更長時間的保持人類樣貌。

如果養護得當的話，甚至可以披上這種皮，以人的樣貌過很長時間——

而且這種皮還會自然老化，精怪偽裝強的情況下，可以用人的樣貌活一輩子！

宋忠的狀況正是蛻皮！

“你這種情況就是……”

我正要將這事告訴他，可還沒說到點上，我就馬上閉上了嘴——

在宋忠的身后，有一只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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