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婉,  四季餐廳，我們第一次‘約見面’的地方，我有話想對你說。”

        對于衛薇芷的臨時相約,  奚照婉本想拒絕,  偏偏被晏清看到了,  反倒堅持讓奚照婉一定要去，自己還要跟著一起去。

        “不去,  不更遂了你意嗎？”奚照婉笑道。

        晏清下巴點在女人的肩上,  環住她的腰，嘟噥了聲,  “不如這次去了,  徹底讓她死心,  當場拒絕！”

        她心想：這衛薇芷后招原是擺在這里,  沒有像之前的追求者那樣,  在奚照婉回來后就一擁而上，而是等那些蜂蝶如浪，褪回海面后，自己再在沙灘上撿貝殼，拾一次和奚照婉見面的機會,  訴說衷心。

        哼，她才不會讓她如愿以償。

        -

        第二天,  奚照婉按時赴約。

        衛薇芷坐在臨窗位置，凝了下眉，遠遠就望見，先下車的那位alpha少女，顛顛地開了車門，只差沒牽著奚照婉出來。

        少女白衣如雪,  如鶴挺立，和施施然下車后的奚照婉站在一起，倒是莫名登對，意識到這點，衛薇芷心酸又轉念想到，往日見晏清河，只覺得對方是個小鬼，不足一瞧，連正眼都沒給過。

        聽說還是個a級alpha，和自己這位s級的更是不能襯比的了。

        可如今得知，對方就是摘得奚照婉這朵玫瑰的“禍害”后，怎么打量都覺得對方應是有長處的，怎么怎么會讓奚照婉親眼相待。

        “你能出去一下嗎，我和你——阿姨，有話要談。”衛薇芷見晏清緊緊跟在奚照婉后面，對自己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心底翻了個白眼。

        她刻意咬重了“阿姨”兩個字，好提醒少女，要注意自己的輩分。

        或許是被衛薇芷鄭重的表情，渲染了幾分凝重，奚照婉讓晏清在外等她，臨走前拍了拍少女的手，以作安撫。

        等晏清走后，兩人落座。良久，奚照婉聽見對面傳來一句嘲冷的聲音。

        “照婉，你和你侄女關系可真好。”把侄女處成了女朋友，古往今來，奚照婉真是勇氣可嘉。

        侄女兩個字，癟冷又生硬，讓奚照婉聽了眉頭蹙緊，衛薇芷今天約談的目的……似乎不太單純。

        “無論從血緣或倫理角度，晏清……都并非是我的侄女。”奚照婉淡淡解釋，她轉眸忘了眼窗外的車，透過窗，似能看見少女等候的身影。

        “哦，我知道。”衛薇芷既沉迷又失落，沉迷于女人轉眸間一瞥的溫柔，失落于這溫柔并非對她。

        她語不驚人死不休，開門見山：“不是你的侄女，是你女朋友，是你的alpha。”

        一句話如重音落地，打破兩人之間的疏淡冷凝，氣氛一時僵硬了起來。

        “何以見得？”奚照婉心中微驚，沉著反問。

        衛薇芷不正面回應，只執執咬著問題不放，不聽到答案，她是不會和盤托出的。

        “照婉，先不要管我如何知道的。首先我想問你，你對我可有過一分動心呢？”

        奚照婉嘆了口氣，“你知道之前，我只把你當做商業合伙，我很感謝之前的幾次相助，但我們之間……最多只能是朋友。”她欣賞衛薇芷管理上的魄力和愿意分享科研成果的無私，但這種欣賞，只是朋友的角度。

        “呵……原以為你會直接說沒有動心。”衛薇芷自嘲道：“照婉對誰都是這么溫柔的嗎？”連拒絕都溫婉優雅，擊碎了她全部的希望。

        她轉身望了下遠處長身玉立的少女，“還是……你將你的溫柔、你的喜歡都給了她。”

        她以為奚照婉會否認，或者顧左右而言他，承認和晏清的關系，是一件太需要勇氣，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是的，我喜歡她。”似乎一句表白還不夠，奚照婉落落大方，坦然認同，“我承認，我喜歡晏清。”

        女人的聲音，清泠動聽，如輕柔夏風，訴說著春日的故事。衛薇芷苦笑，果然……

        可真直接，真勇敢。她長嘆了口氣，輸了，認命道，“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嗎？”

        “你今天約我來，就是說這一件事的。”奚照婉對于衛薇芷的挑明，并未驚慌，只是有點替晏清擔心，但衛薇芷既然約她見面，就證明并未、也不欲廣而人之。

        “對不起，我不該調查你，只因我的一己私欲。”衛薇芷說到這里，也頗覺難堪，“我想靠近你，想足夠了解你，你太神秘了。”

        她從文件袋里，拿出張懷信偷拍的照片，也并未攤開，就連著信封一起，交給了奚照婉，附帶的還有一個盒子，“黑蜻蜓”錄音器和遙控放置其中，“你可以只當是我的借口。”衛薇芷訥訥道，“我今天與你說這些，也是為了提醒你要小心。”

        “除了我，還有人在調查你。”她在小張那里聽到，小張的堂哥張懷信在那時，也接到別的雇主調查奚照婉的任務。

        奚照婉收到信封，里面滿滿的一沓都是照片，心下雖好奇，卻也沒打開收進了包里，“調查是件不光彩的事，但衛總能提醒我這些……謝謝。”

        衛薇芷苦笑，“實不相瞞，在收到照片時，我也有過不好的念頭，甚至想威脅你，但覺得這樣得來的關系……沒有意義。”

        “與其收獲一份無實的愛情，不如得到一份真誠的友情。”這是衛薇芷在決定約見奚照婉之前，與自己的妥協。

        “好。”

        伴隨著女人鄭重的回答，衛薇芷心田放松，這一次自己賭對了。她猶自不放心道：“你要小心趙家。”

        她身處世家圈，在商場摸爬滾打的天然警覺，細微捕捉到最近趙家有些小動作，結合奚照婉曾在趙家宴會莫名發熱的境況，在對后者處境有些擔憂的同時，忍不住提醒。

        奚照婉頷首，對趙家的收購已經快進展到最后關頭了，她沒找到趙家綁架晏清的證據，但可以逼著趙家去承認，抑或直接吞并，趙家對晏清的手段，讓她再也不抱有任何親情、血緣上的仁慈，更遑論父母在趙家的死亡，多年來不明不白。

        “照婉，希望你幸福，也希望她能不負你。”臨末，衛薇芷祝福道，“如果未來有什么需要幫助的，你可以隨時找我。”

        “希望，你不再只把我當做商業合作上的衛總。”而是……能直呼其名，能視她為朋友。

        “只要——你還把我當朋友的話。”

        “謝謝你，薇芷。”

        “還有，祝你的寶寶也……”衛薇芷眨了眨眼，“如你所愿。”

        和奚照婉攤開聊了后后，衛薇芷堵在心底的淤塞，也放了開來，執念去除，小魔女的本性此刻暴露了幾分。

        奚照婉：嗯？

        -

        “你們這談話也著實久了些。”晏清不滿地噘了噘嘴，“都聊了些什么。”

        這四季連鎖餐廳，不愧是季家的主營業務之一，隔音效果也忒好了，其實進入音光期的她，如果仔細去聽，還是能聽出一二的，但秉著尊重隱私的原則，她并沒有去聽兩人的談話。

        她習慣性的想拉住奚照婉的手，想牽著一起上車，卻被女人抽開，像是刻意避嫌般。是因為她嗎？

        晏清望了眼餐廳內，衛薇芷在桌前抬首望著她們。

        婉姐姐，是避嫌？還是怕衛薇芷誤會她們的關系呢？晏清心下微黯，她們如今雖確定了關系，可像是談著一場躲在盒子里的戀愛，見不得光。

        等坐上了車前排，她望著女人的包，“衛薇芷是不是送了你什么？”晏清的視力極好，她之前看奚照婉收下的表情，還挺鄭重其事，非常認真對待的模樣。

        “沒有。”奚照婉回答，這些事還是不讓晏清知道好了。

        為什么要這樣說呢，婉姐姐明明有收衛薇芷的東西。晏清堵住嗓子里的憋悶，重復問：“你們聊了些什么呢？”

        “聊了一些商業上的合作事情。”奚照婉開了引擎，轉著方向輪，目光遙視遠方，心里思忖究竟還有誰在調查，趙家還是……？

        晏清憑著敏銳的直覺，想反駁……可基于兩人之間的信任，她嘆了口氣，選擇相信奚照婉，尋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太敏感了。即便，奚照婉拒絕過那么多的alpha。

        想到這里，晏清心下好受了些。奚照婉卻在這時接到視訊請求，她將車停在一旁，晏漫星的臉出現在隔空屏幕上。

        晏漫星的身旁擺滿一叢叢、像從樹林里剛移植的新鮮梔子花，晏清挑了挑眉，下方的小屏幕里，是奚照婉靠在車后背的模樣，晏漫星并不知道她也在車上。

        晏漫星說了很多話，什么最近忙不忙，要注意身體，那些alpha都被自己擋走了，照婉要不要考慮感謝自己，幫她擋了這么多的爛桃花。

        還笑吟吟語帶質問，說自己這個姐姐，最近約照婉妹妹這么多次，都沒有約上。究竟是照婉一戰成名，不把她這個“舊愛”姐姐放在眼里了，還是另有“新歡”了。

        晏清：舊愛？

        “照婉，明天是我們相識21年的紀念日，明晚同我小聚一下。”晏漫星發出了最后的邀請，“再忙我就撤掉你這個總裁，難不成你比我這個董事長還忙？”

        “好的，我和晏清一起去。”奚照婉回。

        “不用帶上清河。”晏漫星斬釘截鐵，帶上那個小鬼多礙事。

        好啊！后有衛薇芷，前有晏漫星，她這個真正的“新歡”，還得當著奚照婉的面，聽著晏漫星對著自己的女朋友，打著滿口的姐妹情深“舊愛”牌，實則滿肚子的壞水，打情罵俏，誘引她的婉姐姐。

        信訊甫一關閉，晏清悶得頭頂都快憋出了煙，等不及車啟動，就按住了女人的方向盤，盯著她眸問：“明天，真的要同你那位‘舊愛’姐姐，我的那位便宜老媽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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