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嵐松了口氣，筋疲力盡的倒在了他身上，連爬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感覺體力恢復了些，才緩緩爬了起來。

        小溪艱難的爬起來，“姑娘，老夫人好狠的心啊，竟然直接讓人勒死我們，咱們現在怎么辦啊？”

        程嵐艱難的爬上了馬車，眼底泛出一股寒意，“自然是要回程家，她們越不想讓我們回去，我們就越要回去。”

        她將小溪扯上馬車，“你會趕車嗎？”

        小溪拍著胸脯道：“放心吧，拿手絕活。”

        小溪轉了下馬鞭，扭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楚景夜，神情猶豫，“姑娘，咱們就這樣將昭王世子丟在這里，不太好吧？”

        程嵐撇嘴，“怕什么，我是沒力氣了，要有力氣我就把他吊到樹上去，快趕路吧，看能不能追上老夫人的車。”

        小溪哦了一聲，心里默默的為昭王世子點了跟蠟燭，揮著馬鞭趕車離開了。

        小溪趕車的功夫確實厲害，不到半個時辰，她們就追上了程家的馬車。

        程嵐指揮著小溪將馬車橫在了程老夫人的馬車前。

        小溪晃著馬鞭，高聲喊道：“老夫人，我家姑娘有話對你說。”

        程老夫人出現在了車門口，眼底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高高的顴骨在陽光下格外的陰沉，“有什么話，快點說。”

        程嵐懶洋洋的靠在車壁上：“沒等來我的尸體，老夫人很失望吧？”

        程老夫人倏然轉過頭來看向她，片刻冷哼一聲，垂下眼眸：“你也別怪我狠心，你敗壞門風，如今清白又毀，我怎能帶你回去丟人？”

        “清白沒了就該死嗎？”程嵐擰眉，“我爹就要回來了，如果他回來看到我的尸體，您說他會怎么做？”

        她接收的原主記憶中，程大將軍對原主十分疼愛。

        聽程嵐提起自己唯一的兒子，程老夫人神情瞬間遲疑起來。

        她早年守寡，膝下只有程衛一個兒子，辛苦拉扯長大，建功立業之后本應娶一高門閨女，可偏偏程衛就看上了只會舞刀弄槍的方氏，非要娶方氏為妻。

        她不同意，程衛還是娶了，成親后還將方氏帶到了邊關，還好方氏福薄，生下程嵐這丫頭片子不過兩年就死了，她又按自己的心意為程衛續娶了江氏，心氣才順了些。

        方氏死的早，兒子對程嵐這個死丫頭十分寵愛，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害死了程嵐.....

        程嵐見程老夫人神情猶豫，看來要殺她的心并不堅定，她下了馬車，走到了程老夫人的車前。

        車門口伸出一只胳膊挽住了程老夫人的手臂，江氏湊近程老夫人，低聲道：“母親，大姑娘侮辱的可是昭王世子，陛下最疼愛的孫子。”

        “陛下如今要重用老爺，雖然面上沒說什么，難道心理不膈應？”

        “咱們若輕輕揭過，他日難保不會為老爺留下什么把柄.....”

        程老夫人神情一震，神色再次冷厲起來，是了，她不能讓程嵐禍害了兒子的前程！

        江氏見程老夫人神情堅定，松開手后退一步，眼眸低垂，掩住了眼底的笑意。

        “你禍害的可是昭王世子，你爹那么疼你，想來你也不愿意連累你爹。”程老夫人眼皮一掀，冷冷的對程嵐道：“你安心上路吧，我會把這句話帶給你爹的。”

        說罷，她一揮手，程家剩余的家丁立刻圍了上來。

        做個善良的老太太不好嗎？程嵐冷嗤，在程老夫人伸手拉下車簾子的一瞬間，用盡全身力氣伸手一把將她扯了下來。

        伴隨著程老夫人的尖叫以及下人們驚慌失措的喊叫，程老夫人已經被程嵐箍住了命運的喉嚨。

        “混...混賬！你想做什么？”程老夫人臉漲的青紫，氣得身子都顫抖了。

        程嵐忍著臀部傳來的劇痛，手臂微微用力，冷笑：“沒什么，就是想讓老夫人也嘗嘗被勒著脖子的滋味。”

        “混賬，死丫頭，你...你敢殺我，你爹回來饒不了你！”程老夫人嚇得臉色蒼白，驚慌失措的喊。

        程嵐望著她不斷顫抖的嘴唇，嗤笑：“別怕，我不會把你怎么樣，只是想讓你陪我一起回家而已。”

        程老夫人抖著身子，狠狠的瞪著發愣的江氏，“還愣著干什么啊，快把這死丫頭拉下去，救我出去！”

        江氏這才反應過來，想帶著丫鬟婆子上前，嘴里勸說著：“大姑娘，她可是你的親祖母啊，你不能如此不孝！”

        程嵐神色一沉，箍著程老夫人的脖子更加用力，“誰敢上前一步！”

        江氏嚇得頓住了腳步，一把扯住身邊的婆子，“快，快去報官啊，大姑娘要殺了老夫人！”

        程老夫人眼前一黑，咬牙喊道，“不許去報官！”

        報官了，程家的名聲就完了。

        感覺到越來越喘不上氣，死亡的恐懼感讓程老夫人顧不得其他，驚慌的喊：“照她說的，回府，趕緊回府！”

        江氏猶豫一下，對上程老夫人圓瞪的雙眸，終究不敢多說，吩咐重新上路。

        兩輛馬車繼續行駛，程老夫人被程嵐箍著脖子雖然不敢動，但嘴卻沒閑著，一路上一直在咒罵程嵐，臟話都不帶重樣的。

        程嵐側靠著車廂壁，意識越來越迷糊，聽到程老夫人的詛咒越來越過分，胳膊一使勁，“閉嘴，我武功不錯，雖然有傷，但廢你一個老婦人還是綽綽有余！”

        程老夫人戛然而止,車廂里總算安靜了！

        程嵐抬眼撇了一眼程老夫人，抿了下干裂的嘴唇，一上午水米未進，她的嗓子十分干啞。

        “老夫人，陛下雖然下令杖責了我，但知道父親疼愛我，還賞賜了藥，皇后娘娘派了太醫，這說明帝后都不想讓我死。”

        “如果我現在死了，以父親對我的疼愛，他難道不會對皇家心生不滿？”

        程老夫人轉頭怒瞪過來：“胡說！你爹對陛下忠心可鑒！”

        程嵐微哂，一副你確定的眼神看著程老夫人。

        想起自己兒子那粗魯的炮仗個性，程老夫人嘴唇動了動，轉過頭去，不再看程嵐。

        “陛下都不想讓我死，你們還讓我死，算不算違逆圣心？”

        “你猜陛下心里會不會痛快？”程嵐湊近程老夫人，似笑非笑的說。

        程老夫人脖子微縮，沒有說話。

        見她有所松動，程嵐點到為止，閉目養神，實際上她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再說話了，渾身疼的冒冷汗!

        馬車在程大將軍府門前停了下來。

        江氏踉蹌著跳下車，撲倒后面的車上，扯著嗓子高聲喊：“大姑娘，你有什么不滿沖著我來，老夫人年紀大了，經不住你掐著脖子嚇啊！”

        這一嗓子，頓時將街上路過的路人們吸引過來。

        “什么，程大姑娘掐住了親祖母的脖子！”

        “天啊，程大姑娘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發生什么事了？她這是要殺自己的親祖母嗎？”

        一時間大將軍府門口圍了不少人，伸長了脖子看向程嵐所在的馬車，并指指點點的議論著。

        江氏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一邊哭一邊伸手去扯車簾子，試圖讓路人們看清車里的情形。

        衣衫不整，渾身是傷，挾持祖母，這回程嵐要徹底的身敗名裂了！

        她的手尚未碰到車簾子，簾子就被人掀開了，露出了程老夫人陰沉的臉，“好好的你嚎什么喪！誰說大姑娘掐我脖子了？”

        她說著自己從車里下來了。

        門口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江氏還沒喊出口的哭嚎卡在了喉嚨口，一腦袋的問號，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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