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老人哼了一聲，神色頗為高傲，“勉強還算你們懂事。”

        程嵐朝楚景夜使了個眼神，示意他扶古怪老人過來。

        老人脾氣古怪，她不敢當面告訴楚景夜說他兩條腿都斷了。

        楚景夜雖然不知道老人斷腿，但看明白了程嵐的眼神，上前去扶古怪老人。

        老人卻不領情，沉下臉喝道：“走開，老頭子還沒到殘廢的地步。”

        他解開手上綁著的藤蔓，手一摁地，身子瞬間從樹棚子里飛出來，極其靈活又極其準確的飛進了帳篷里，穩穩的落在了程嵐鋪好的墊子上。

        程嵐看得目瞪口呆。

        老人下巴微抬，頗為傲氣的撇了一眼程嵐。

        楚景夜低笑，“原來老前輩竟然是個武功高手，著實讓人敬佩。”

        老人從鼻子里冒出一聲嗯，似乎十分不屑這個話題。

        程嵐想問老人既然武功這么好，為何還會掉下懸崖，她剛要開口，楚景夜扯住她的手，沖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

        程嵐想起老人古怪的個性，知道若是問了多半也不會得到答案，便沒再說話，拿出治療外傷的生肌膏遞給楚景夜，“你身上也有擦傷，抹點藥。”

        楚景夜接過藥膏，并沒有先上藥，而是扯了扯程嵐，讓她再拿出一頂帳篷來，他在旁邊又搭建了一頂帳篷。

        古怪老人見他們不過片刻竟然又搭建出一頂帳篷，看他們的眼神頓時古怪起來，兩個人是兩手空空被抓上來的，

        程嵐察覺到了他的眼神，故意裝作看不到。

        本來這種事也不好解釋，她總不能和人說她身上有空間，里面有好多東西，她就是說了人家也不會信。

        況且這種事本就聽起來荒誕怪異，之前被符旭抓走的時候，她就是擔心會被符旭當作怪異之人，硬是忍著也沒將帳篷拿出來過。

        眼下在這月亮山谷底，眼前只有一個古怪老人，她也就刻意忍著。

        老人盯著他們看了半晌，見程嵐沒有解釋的意思，他也沒有開口問。

        楚景夜催促程嵐進新搭建好的帳篷，讓她檢查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先涂上藥。

        程嵐心中一暖，先進了帳篷。

        她只有四肢有擦傷，簡單上藥，掀開帳篷出來，見楚景夜已經上完藥，在兩座帳篷中間生起了一堆火。

        兩個人從湖里出來，又昏迷了半天，如今身上的衣裳辦干不濕的，并不舒服。

        楚景夜叫她坐到火堆跟前，程嵐剛坐下，便聽到了肚子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餓了吧？”楚景夜柔聲問。

        程嵐嗯了一聲，算起來他們已經一天一夜都沒有吃過東西了，此刻真的是又餓又乏。

        “你那里還有方便面嗎？”楚景夜低聲問。

        程嵐點頭，奇跡藥園中的醫藥商城劃分的很有意思，但凡跟醫療掛鉤的東西都有，比如方便面也算得上醫療救助物資，所以里面就有。

        但鍋碗瓢盆這類東西卻一點也沒有。

        楚景夜轉頭看向周圍，并沒有注意到坐在帳篷邊上的古怪老人伸手從懷里摸出了兩個果子在手里把玩。

        片刻，楚景夜起身走向湖邊，撿起一塊略微大點的石頭，上面有個碗口大的凹坑，他拿著石頭去了湖邊清洗。

        程嵐看到他的動作，會意過來，拿起自己搭建帳篷用的工具，開始在地上挖土灶。

        古怪老人看著她的動作，撇撇嘴，懶洋洋的說：“沒用的，丫頭，這林子里只有野果子，連只鳥都沒有，你就是挖了灶，也沒東西煮來吃。”

        程嵐撇了他一眼，沒說話。

        古怪老人將手上的兩顆果子晃了晃，“你若是能和我說說外面的情況，我就送你這兩顆果子吃，如何？”

        程嵐扭頭看了過來，首先看到的是老人骨瘦如柴的手，手上的指甲又長又尖，泛著不健康的白色。

        再往上看，老人的衣服幾乎已經看不出什么眼色，黑乎乎的一團，有好幾處甚至已經破爛成了碎片。

        老人察覺到她的目光，臉色倏然就拉了下來，“愿不愿意一句話，你那是什么眼神？”

        程嵐默默的收回目光，繼續手上的動作，“老前輩，您不用給我果子吃，我也會和您說外面的情況。”

        “您在這山谷里待了多長時間了？您想問什么就問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訴您。”

        老人卻不領情，陰陽怪氣的哼了聲，“我這人生平最不愿意欠別人的人情，欠著別人，就有可能因為這份人情而做出違心的事情或者被人傷害，哼，你不吃果子，我便不聽你說。”

        程嵐聳聳肩，沒有說話，心中猜測他大概吃過這方面的虧，所以才會這般抵觸欠別人的人情。

        楚景夜抱著石頭回來，程嵐已經將土灶挖好，他將石頭放在土灶上方，然后將燒著的木柴移了一堆放進灶下。

        石頭中間的凹坑里已經放上了水，等待水燒開的過程中，楚景夜去找了兩根細點的樹枝，削了三雙筷子出來。

        程嵐等水開了便拿出了兩包方便面煮了進去，不大一會兒，香味便漸漸飄散出來。

        古怪老人鼻翼噏動，不可置信的看向被他們架在火上的大石頭。

        凹坑中的面條正隨著水的沸騰滾動著，上面還飄著綠色的蔬菜，小小的肉丁，紅色的枸杞.....

        他們哪里變出來的東西？

        這是飯菜的味道嗎？老人呆呆的望著石頭，眼中的神色一片怔然，又帶著隱隱的渴盼。

        他有多少年沒聞過飯菜的味道了？

        一雙細枝削成的筷子遞到了他跟前，老人回神，對上了程嵐笑盈盈的眼眸。

        “老前輩，說起欠人情，您就了我們夫妻的性命，怎么說也是我們欠著您啊。”程嵐笑著將筷子又往前遞了一點，“我們煮了點面，一起吃點吧，雖然說這和就命之恩無法相比，但還請您給我們機會，讓我們一點一滴的報恩，如何？”

        老人怔怔的接過了筷子。

        程嵐起身走到楚景夜跟前，兩人圍著石頭而坐，已經開始從臨時的石鍋中開始撈面條吃了。

        撲鼻的香味直往老人鼻子里鉆。

        老人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下一秒他就已經坐在了石鍋邊上，伸筷子去撈面條。

        他的指甲太長，又因為長時間沒有用過筷子，連著夾了兩筷子都沒夾住，他頓時惱羞成怒，呵斥程嵐：“一點尊老愛幼都不懂，不知道要先等著老人動筷子嗎？”

        程嵐和楚景夜相視一笑，同時停下筷子。

        老人第三筷子才終于夾上來方便面，入口之后很快就被味蕾的感覺所俘虜，飛快的從鍋里往外撈面，那樣子看起來就跟很多年沒有吃過飯似的。

        程嵐和楚景夜都沒再動筷子，楚景夜起身去湖邊重新取水。

        “您慢點吃，我們還有，吃完這鍋，咱們再煮。”程嵐道。

        老人根本無暇打理他，暴風般吸入，很快一鍋方便面就見底了。

        程嵐換了水，重新煮第二鍋，一連煮了三鍋面，老人才重重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出來。

        老人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肚皮，然后從懷里掏出幾個野果子丟給了楚景夜，“諾，拿著，別說我老頭子占人便宜。”

        說罷，人影一閃，已經飛進了帳篷里。

        程嵐和楚景夜對視一眼，都覺得老人的脾氣真是古怪極了。

        吃連一頓飯，兩人身上的衣裳也都烤干了，楚景夜添了幾根柴火，夫妻倆才回到帳篷里躺下。

        四周一片安靜，靜的連蟲吟聲都沒有，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兩個人明明很累很困，但卻沒有睡著。

        “你是在想柳紅的事吧？”程嵐靠近楚景夜懷里，低聲問。

        楚景夜攬緊了她，嗯了一聲，“真沒想到柳紅竟然跟苗疆有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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