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偉彎腰感激的謝過士兵，推著牛車快步過了關卡，消失在了士兵們的視線里。

        兩輛牛車一前一后的一路往前走去，下了官道，進入到旁邊的樹林里。

        車上躺著的程衛和潘木寒先后從車上跳下來，扯下身上的偽裝，程嵐又快速的往兩人身上噴了些藥水。

        兩個人身上原本的臭味頓時消散了。

        程嵐一臉稱奇：“姣姣，這什么藥水，可真神奇。”

        程嵐笑了笑，“我自己配的藥水。”

        姜偉掀開牛車上鋪的稻草，拿出兩件衣裳，程衛和潘木寒換上，程嵐又給兩人重新化了妝。

        兩個人瞬間變成了兩個飽經滄桑的老漢。

        一行人喬裝成普通的百姓，一路往南而去，一路上靠著程嵐精妙無比的化妝技術，終于在五日后順利到達哈爾城。

        哈爾城是潘木寒的地盤，他回到北齊這兩年，一直在暗中布局經營屬于自己的力量。

        沙漠旁邊的村子里以及密林墓地里住著的人都是潘木寒的人。

        潘木寒一回到哈爾城，立刻帶人殺了哈爾城的城主，占領了哈爾城，正式宣布他徹底造反了。

        潘木陽一直讓人在寧川城一帶嚴密搜索，以為程嵐和潘木寒等人根本沒有離開寧川一帶，誰知道潘木寒竟然順利回到了哈爾城。

        接到潘木寒反叛的消息，潘木寒氣得砸了不少東西，咬牙切齒的派兵快速去剿滅潘木寒。

        北齊的內戰正式來開序幕。

        潘木陽派了三萬精兵壓在了哈爾城的北城門，同時命令在瓜州的北齊兵馬回返救援，兩萬兵馬陳列在了南城門。

        潘木寒得道消息后臉色鐵青，“這不可能，潘木陽手里怎么還會有那么多的兵馬？”

        當初北齊連奪大梁九座城池，每座城都留至少兩千多人留守，瓜州一帶更是陳列了五萬，加上戰爭消耗，潘木寒仔細盤算過，北齊的數十萬軍馬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七七八八了。

        不然他也不會特地選在這個時候反了潘木陽。

        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能從寧川城發出三萬兵馬。

        姜偉猜測：“除非當初潘木陽派去大梁的軍隊根本就沒有十萬人。”

        潘木寒皺眉，“怎么可能？若沒有十萬人，戰線拉這么長，以少抵多，怎么可能一下子連奪九座城池？”

        他百思不得其解。

        與此同時，程嵐和程衛在到達哈爾城后，才有時間好好休息了一日。

        潘木寒與潘木陽之間的戰爭屬于北齊的內戰，他們沒有參與。

        程衛想起自己當時從潘木陽的書房中隨手抓取的一把書信，這才有時間拿出來慢慢看。

        這一看不要緊，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重重的將信紙拍在了桌子上：“豈有此理，太過分了。”

        程嵐不解的看著他，“發生什么事了？”

        程衛氣得抖著手甩了下桌子上的書信，“我就說我們的邊境軍隊也是經過歷練的，怎么可能會讓北齊連奪九座城池，弄了半天原來是晉王父子在搞鬼！”

        “勾結北齊皇帝，出賣國家城池，置九城百姓生命全然不顧，實在是畜生不如。”

        程嵐驚訝的從他手里接過信，信是晉王寫給北齊皇帝潘木陽的，信中說愿意透露邊境的布防圖給北齊，希望和北齊合作，希望北齊軍隊能將邊境之戰拖長兩個月，條件是兩個月內，北齊攻占的大梁所有城池可以盡情的掠奪。

        當然事成之后，晉王還會另有重謝。

        程嵐看完之后震驚萬分，“晉王竟然和北齊皇帝勾結，也就是說邊境的戰爭是晉王和潘木陽勾結的結果，可晉王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

        她和程衛對視一眼，兩個人同時臉色大變，“糟糕，京城恐怕出事了。”

        晉王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同北齊合作，他將邊境的戰爭拖延至兩個月，也就是說他必然要在這兩個月里有所動作，達到自己的目的。

        晉王已經是朝中一品親王，他還能有什么所求？無非就是帝位而已。

        程嵐都能想到的，程衛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嗯了一聲，急切的站了起來，“咱們出來已經一個月了，京城必然已經生了變故，咱們得將此事告訴景夜，然后想辦法盡快回到京城。”

        程嵐跟著他往外走去。

        潘木寒沉著臉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形色匆匆的父女二人，微微皺眉，“程姐姐，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程嵐腳步微頓，“我們得趕緊回大梁，我懷疑京城出事了。”

        潘木寒苦笑，“你們現在恐怕還回不去。”

        程嵐和程衛都轉過頭來看他。

        “為什么回不去？”程衛不悅的問。

        潘木寒嘆了口氣，“剛才屬下來報，南城門已經被從瓜州退回來的士兵們給圍住了，此刻哈爾城被南北夾擊，南門外就有兩萬兵馬，你們想要返回大梁恐怕都很難。”

        程嵐和程衛的心都不由一沉。

        “北齊軍隊竟然回城這么快。”程嵐低喃。

        城南城北都駐扎了駐軍，他們就等于是個夾心餅干，他們要出城確實很難。

        “程姐姐，”潘木寒的聲音有些頹然，“是我當初估算形勢太樂觀了，只想著潘木陽將占線拉這么長，寧川城里肯定沒有那么多兵馬了，誰知道....唉。”

        “為今之計，還請你和程老將軍幫著我打退潘木陽的兵，你們才能有機會離開。”

        程嵐和程老將軍面面相覷，許久程嵐嘆息：“好像只能如此了。”

        既然接受了這個事實，程嵐很快就進入了角色，主動的幫著潘木寒分析目前的形勢。

        她跟著潘木寒去了他們商議軍情的議事廳。

        里面潘木寒的一些將領正吵得不可開交，圍著不同的攻守方案。

        潘木寒帶著程嵐進去的時候，里面忽然安靜下來。

        他們都知道是程嵐親自將自家主子救了回來，對程嵐也十分有好感，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可以接受程嵐坐下和他們一同討論軍情。

        姜偉低聲皺眉：“少主，這......”

        潘木寒搖頭，示意眾人道：“大家接著議論吧，我相信程嵐，她一定可以幫我們得。”

        姜偉和眾將領對視一眼，帶頭繼續討論起來。

        他們正在討論在南北夾擊的情況下，該如何能抱住哈爾城的情況下，還能攻下哈爾城北面的西蒙城。

        有的人不主張攻打西蒙，有的主張先破了圍攻。

        眾人七嘴八舌，意見不統一，你一言我一語的，便漸漸爭吵起來。

        程嵐聽了一會兒，忽然道：“你們有沒想想過先打平山？”

        清脆悅耳的聲音忽然在營帳中響起，眾人愣了下，下意識的轉頭看了過來。

        姜偉最先反應過來，“程公子，你剛才說什么？”

        程嵐將自己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我在想，你們為什么一定要打下西蒙，而不是先攻打平山呢？”

        帳內坐著的將領紛紛搖頭。

        “不可能，西蒙距離我們最近，且我們破了北城門的圍攻后，后面就是西蒙城，平山縣距離我們有些遠，舍近求遠不合適。”

        “戰時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我們人馬本就不多，還要應付南北城門的夾擊，根本沒有多余的經歷去攻打平山。”

        潘木寒轉頭看向輿圖，一言不發。

        姜偉皺了皺眉頭，卻并沒有反對程嵐的話，“為什么這么想？”

        程嵐想了想，站起身來，走到潘木寒旁邊掛著的輿圖上。

        她纖細的手指白皙如玉，淡粉色指甲落在了輿圖上的一處，讓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也落在了上頭。

        程嵐在輿圖上的平山城點了點，然后一路經過慶陽，固原，彭州，劃向寧川。

        “從輿圖上看，平山是你們北齊的一處要塞，只要攻破平山，后面的慶陽，固原，彭州便是一馬平川，直取寧川城，”程嵐轉頭，清亮的眸子看向姜偉，“拿下平山，哈爾城的圍困自然可以解除。”

        姜偉的眼神隨著她的手指在輿圖上來來回回的看了兩遍，臉色微微一變。

        是啊，平山的位置確實重要，可他們拿什么來去打平山？

        他深深的看向潘木寒。

        潘木寒心中一動，仔細的看著程嵐，“看來你已經有了對策。”

        程嵐微微一笑，歪頭示意了下，“出來談談？”

        潘木寒隨著她走進外面的花園中。

        “程姐姐有何高見？”他迫不及待的追問。

        程嵐微微挑眉，意味伸長的笑了，“考慮一下進一步的合作唄？”

        潘木寒雙眼陡然亮了兩分，內心的激動忍不住讓他的呼吸都多了分急促。

        他想起那日從皇宮中逃出來的時候，程嵐用到的那些威力性非常大的武器。

        “程姐姐希望我們怎么合作？”

        程嵐輕笑，“我這次來北齊帶來的武器，就是你那天見到的那些，手里還有一些，我提供這些東西給你，助你攻破平山城，如何？”

        潘木寒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深吸一口氣，看向程嵐：“程姐姐的條件是？”

        程嵐肅容道：“我要和你簽訂協議，如果你成為了北齊的皇帝，我希望大梁與北齊之間再無戰事發生。”

        潘木寒神色微斂，想了想道：“我答應你。”

        擺在他面前的形勢也不容多想，若是勝了，他以后就是一國之主，開疆拓土的帝王，若是敗了，他就只有死亡一條路可走了，所以怎么選擇，潘木寒決定的很快。

        程嵐深深的看著他，潘木寒坦然回視。

        許久，程嵐朗聲笑了，“好，我們君子一眼，駟馬難追，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潘木寒順手摘下旁邊的一朵花碾得粉碎，“若有違誓言，猶如此花。”

        程嵐和潘木寒商定好計策，當夜，程嵐給了他足量的手榴彈，讓他帶了一部分兵馬連夜出城，趕赴平山。

        姜偉則留在了哈爾，負責守城。

        程衛知道了程嵐和潘木寒合作的事情，十分贊同，也興匆匆的跑去幫姜偉守城。

        用他的話說：“看著北齊人自相殘殺，感覺還挺爽的。”

        第二天南北城門外的駐兵就發動了進攻，進攻戰打的十分激烈。

        程嵐站在城墻上，面色深沉的看著不斷的有士兵攻上來，伴隨著密集的箭雨，很多人倒了下去。

        站在城墻上的士兵不停的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去砍殺那些試圖爬上來的敵人，鮮紅的血噴灑在身上，甚至臉上，但卻沒有人顧得上去在意。

        “今日是第一日，他們今日的進攻應該是最猛烈的。”程衛站在程嵐身邊，順腳踢翻了一個爬上來的敵人。

        父女倆躲在城墻上看戲。

        也不完全是看戲，程嵐答應了潘木寒幫他守住哈爾城，姜偉在北城門抗擊敵人，她就來了南城門。

        程嵐瞇著眼看著城下的空地上，敵人已經開始搭建高臺，沒有說話，眉頭卻蹙了起來。

        “咦，他們這是要做什么？”程衛也發現了，詫異的瞇著眼去看。

        嘹亮的號角聲突然響起，敵人開始往后撤去。

        城下空地上搭建的高臺上，兩個人影緩緩登了上來，哦，不，是三個人影，竟然還運送了一管大炮上來。

        程嵐不由神色大變，“他們手上竟然有大炮！”

        程衛也站直了身子，“這定然是之前從咱們大梁手上得到的。”

        炮臺搭好了，黑漆漆的大炮管口對準了城門，三個炮手已經開始準備點燃引信了。

        程嵐當機立斷，從懷里掏出火銃來，飛快的瞄準了炮臺上的三個人，啪啪啪，三槍完美解決掉了三個人。

        不斷的有人爬上來，試圖炮攻打南城門，都被程嵐一一解決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城墻上忽然響起陣陣戰鼓聲，響亮激烈的戰鼓聲高亢又綿綿不絕，震的人耳膜生疼。

        程嵐回頭，看到高高的城頭上，程衛正在奮力的敲打著戰鼓，嘴上還大力的吆喝著：“兒郎們，上啊，沖啊。”

        程嵐嘴角抽了抽，他爹這真的是看戲一般在看待敵人內訌。

        南城門有程嵐，北城門有姜偉咬牙挺著，堅持打退了敵人兩次進攻，這個時候平山傳來了好消息：潘木寒順利拿下了平山城。

        接下來的戰事很快就到了白熱化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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