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快，用力，我拉你出來……”
白日飛滿頭大汗，眼看著油箱的漏油越來越多，甚至還閃現出了零星的火花。
“別管我了……”何東辰苦笑著，他看著白日飛，“我很累，你走吧……”
“你這個混蛋。”
白日飛雖然還在生何東辰的氣，可是他們畢竟是這么多年的兄弟，讓他眼睜睜的看著何東辰去死，他怎么做得出來。
何東辰卻半點力氣都不肯花，就像是事不關己，任憑白日飛獨自一人用力。
漸漸他，他的視線逐漸模糊，意識也陷入了混沌。
“轟。”
一聲巨響過后，何東辰感覺到自己被人壓在了身下，他想要將人推開，卻完全沒有力氣。
迷迷糊糊中，何東辰好像聽到很多人在耳邊說話。
等到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病房里。
他的思緒格外清醒。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他第一次有了悲涼和孤單的感覺。
“何總，您醒了？”
護士推門進來，看到何東辰睜開了眼睛，立刻露出了笑容。
“您現在感覺怎么樣？”
何東辰微微搖頭，卻是一陣頭暈目眩。
“是不是覺得頭暈？您有輕微的腦震蕩，頭暈惡心都是正常想象。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您。”
“我爺爺呢？他怎么樣了？”
何東辰始終記得，他是因為接到何耀東病危的消息才趕往醫院的。
“何老先生沒事。”
何東辰暗暗松了一口氣。
“不過……”
護士的轉折，
讓何東辰的心咯噔一下，莫名的就有一種恐慌。
“和您一起被送進來的白先生，他的情況不太樂觀。”
何東辰臉色驟變，一下子就從病床上躍了起來，大幅度的動作撕扯到了傷口，不但傷口疼痛，暈眩的感覺也更加強烈了。
護士大驚，急忙扶住了他。
“何先生，您的傷勢也很嚴重，需要靜養，千萬不要再這樣了。萬一傷口再裂開會很麻煩的。”
“他現在哪里？到底怎么樣了？”何東辰心急如焚，他根本等不到護士的回答，掙扎著要下床，“帶我去看他……”
“好好好，您冷靜一點兒，我扶您去。”
護士想要無奈，便叫來了同事幫忙，兩人一起攙扶著何東辰，幫他拿著鹽水瓶，艱難的來到了白日飛的病房前。
遠遠的，何東辰就看到李文頌站在墻角抽煙，眼角的法令紋更加顯現出了她的疲憊。
這是何東辰第一次看到素顏的李文頌。
“文頌……”
“滾。”
李文頌根本不給何東辰說話的機會，她轉頭看了過來，冷冷的笑了笑。“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何東辰能夠理解李文頌對他的埋怨，他低垂眼瞼，輕輕嘆息。“我只想知道日飛怎么樣了。”
“他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這里的醫生說需要截肢才能保住性命。他的爸媽正在安排，送他出國治療，希望能保住他的腿。”
何東辰愣住了。
他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他想進去看看白日飛，但
是被李文頌阻擋在了門外。
“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他看到你以后萬一情緒激動，只會家中他的病情。”
“但是……”
“何東辰，你到底有完沒完。”
李文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咆哮起來。“自從千悅死了以后，你就像個瘋子一樣，有多少人被你害得傾家蕩產，你還不滿意嗎？”
“現在，日飛為了救你，他……”李文頌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收手吧。”
“我只想替我的妻子報仇，我有什么錯？”
“報仇？你想替千悅報仇，所以就拉著這么多人陪葬？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嗎？”
“我沒有錯。”
“啪。”
李文頌揚起手，一巴掌打在了何東辰的臉上。
這讓兩個護士嚇得驚叫起來。
何東辰原本可以閃躲，但是他選擇了忍受；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讓他的情緒反而更加平靜。
“何東辰，這一巴掌，我是替千悅打你的，讓我來告訴你，你錯在哪里。對，你想報仇你沒有錯，可是你錯在沒本事保護你最愛的女人。”
“你說說，你有什么用？但凡你有點本事，你和她也不至于分分合合這么多年都沒有一個好結果。你現在來補救還有什么意義？就算你讓安德烈失去了一切，千悅會活過來嗎？”
何東辰突然之間心如刀割，疼得喘不過氣來。
“啪。”
又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倒是讓何東辰
猝不及防。
“這一耳光，是我替日飛打你的；在車子爆炸之前，如果你肯和他一起努力，也許他就不會受那么重的傷。他在救你，而你呢？你在一心求死。”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你什么還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你去死啊。你有一百種一千種仿佛可以死。你根本就沒有勇氣去死，你是個懦夫，是個窩囊的懦夫。”
何東辰無言以對，低著頭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啪。”
第三巴掌接踵而至。
何東辰已經麻木了。
“何東辰，這是我替那些被你拖拽著一無所有的人打的。也許，他們這輩子都沒機會打你。你以為你這樣做是個深情的好男人，其實，你就是個廢物。”
“如果日飛醒來愿意繼續和你做兄弟，我無話可說；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你。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見你一次，就要打你三巴掌。”
李文頌掐滅了煙蒂，頭也不回的進入了病房，留下何東辰呆呆的佇立在原地。
“何總，您沒事吧？”護士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
何東辰沒有回答，他推開了護士的攙扶，拔掉了手上輸液的針頭，艱難的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他心如死灰，他的眼中有淚光，卻又哭不出來。
當全世界都在指責他的時候，他依舊沒有想要承認錯誤。
“千悅……千悅……”
何東辰低聲呼喚著尹千悅的名字，他只是希望尹千悅能夠得到安息，難道錯了
嗎？
他悲痛欲絕，雙膝一軟，向前撲倒后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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