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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可不便宜


這是離主屋略遠的墻邊,  一道月亮門相隔,半面花墻遮掩,空間不大,  他們可以看到月亮門外來來去去的人,  別人卻看不到他們。

        有一定的私密性,  卻并不是那么安全,  說話聲音大了,  就會引來旁人。

        病秧子似乎膽子很大,  全然不怕被發現,  有關案子的事也敢說,  又或者……

        他已經估量過環境,  并且隨時觀察著是否有人來,  可以控制話題走向,  隨時叫停。

        夜無垢突然覺得有點刺激。

        以往數年險象環生,  生死邊緣行走不知凡幾,他對血色人命已經很平淡,  少有危險能讓他覺得刺激,左不過結果是活,還是死,但是今日,  眼前人臉上落著斑駁光影,袖里盈著花香,  距離這么近的,同他談朝堂漕幫命案。

        隨便一件都是大事,  隨便一個話題都攜著危險,  換了別人恨不得找個精鋼筑的小房子,  外面層層把守,  以確保不被人聽到,他們卻在人來人往的嘈雜環境里,就這么風輕云淡的聊……

        他果然沒說錯,這個病秧子很有趣,會讓接下來的時光變得豐富多彩。

        他微彎了唇:“說可以——你靠近些,我不想被人瞧到。”

        朝慕云非常確定,看到了男人眼底的促狹,對方是故意的,不管怎樣的環境氣氛,這男人都拋不開惡趣味,總是想撩撥人。

        換作別人許會害羞,但他不會。

        他從善如流靠近了些許,幾欲貼到夜無垢胸膛:“這樣夠近了么?”

        美人顏的放大效果,就是有點讓人受不了。

        但話是自己提出來的,總不能露怯,而且鴟尾幫幫主,什么時候怯過?

        夜無垢手抵在墻邊,將朝慕云半圈在懷中,身體并未相貼,氣息卻彼此相聞,聲音還更低還沉,帶著輕佻笑意:“主簿大人再近些,也不是不可以!

        朝慕云卻沒耐心了:“說不說?”

        “脾氣真壞,”夜無垢淺嘆口氣,退后了些,“這史明智,和江元冬關系不好,你當已看出來了?”

        朝慕云頜首:“二人同朝為官,今日靈堂死者江元冬年六十七,一個月前死的史明智年六十,方至花甲,二人非同年,前者為官較早,仕途也順,后者就晚了很多,前期并不得意。同在京城為官,他們的關系不該這么僵硬,就算點頭之交,也該有所熟悉,何況兩家都有晉家這個姻親,可他們的感覺,似老死不相往來!

        夜無垢瞇眼:“所以這兩個人,有仇啊!

        朝慕云:“什么仇?”

        “具體什么仇,我就不知道了,”夜無垢道,“我只知史明智能走上仕途,有江元冬的功勞,他科舉不利,若非有伯樂相幫指引,很難進入官場,這個幫助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猜,應該不怎么正面,因為雙方都對此事諱莫如深,從不與外人道,我也是在消息渠道看到了這么兩句描述,但此后二人關系不好,我或能理解……”

        朝慕云若有所思:“嫉妒?”

        史明智只是前期起不來,苦無機會,而江元冬一直順風順水,受人禮遇,史明智得了機會,進了官場之后,飛黃騰達,直入青云,現在一把年紀,仍然能做到鹽司轉運使這樣的肥差,反觀江元冬,此后急轉直下,成了京城里的隱形人,派官永遠是閑差,人脈早已凋零,在最需要有成就感的中晚年,反而門可羅雀,郁郁不得志,心里不舒服,不想見到對照組,很可以理解。

        甚至——

        陰暗一點,或許是史明智做了什么,才造成了江元冬的仕途現狀,那兩人之間就不只是身份調轉,我炫耀你嫉妒的關系,許有什么齟齬,真的結了仇。

        “還有些小道消息……”

        夜無垢看著近在咫尺,疏淡有余,姝色更有余的臉,慢悠悠的,一點點的,將自己知道的事,告訴了朝慕云。

        朝慕云垂眸,若有所思。

        不知過了多久,夜無垢才又開口:“你因何斷定,這兩個人的死都非自殺?”

        “過于充分的儀式感,又過于明顯的疏漏。”

        小白船,白菊花,甚至白紗帕,所有東西都準備齊了,會忘記給自己換身衣服?

        甚至對有意自殺的人來說,換衣服這件事,至關重要。

        “還有表情……”

        朝慕云回憶那方白色紗帕掀開后,死者的臉:“中毒而死,死前可能經歷或長或短時間的痛苦,面部有扭曲不算反常,可死者的臉并非只是肌肉牽動,在我看來,帶有情緒。”

        眉頭向中間聚攏,上揚,上眼瞼皮膚對角褶皺明顯,嘴巴張開,上唇肌收縮,下唇拉低,嘴部的水平寬度很大……

        如果死者眼睛睜開,這會是一個非常飽滿的恐懼表情。

        “我懷疑,他們對兇手有害怕情緒!

        “害怕?”夜無垢不太能理解,“害怕,還跟人走,由著人喂了毒?”

        如果本案非自殺,的確存在兇手,有些方向很難想不到,比如死者怎么跟兇手到一起的?如果害怕,不可能主動約見,也不會跟人走,兇手要殺死者,中間必會有劫擄逼脅,掙扎反抗等行為動作,這種事太顯眼,極容易引來別人看到,而且也很容易在死者身上造成傷痕。

        但顯而易見,死者身上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不然官府早就派人尋找這個方向了。

        朝慕云思忖:“我亦尚未想到答案,為何害怕,還要跟人走,會不會是初時不害怕,是個熟悉的人,死者才未有警惕,二人獨處時,兇手說了些什么,死者才害怕……”

        那這兩個人的談話內容,就很關鍵了。

        兇手對死者的恨意相當明顯,約死者來時,就為其準備好了葬禮,死者以什么樣的形態,躺在哪里,全部不能自己說了算。

        朝慕云看著夜無垢,想到另一個方向:“你熟漕運,應該很熟悉船?”

        “應該?”夜無垢挑眉,“我怎么聽你這話,像在罵人?”

        這就是很懂了。

        朝慕云又道:“那對四時氣候,水流情況,應也能進行合理推測!

        夜無垢懂了:“你是想讓我……”

        “前后兩個死者,俱都死在船上,獨舟,看起來是用了很久的船,顏色都曬沒了,”朝慕云看著他,“你可能幫我尋到這船來處?”

        術業有專攻,這件事不管皂吏還是厚九泓,都不及專業人士,船是自用,還是買的?若是買的,能尋到賣家,就能尋到買家,若是自用,那兇手身份,必與水有關,仍然是面前這個人查起來最方便。

        朝慕云:“還有水的流速,方向,死者船被發現的位置時間,大概死亡的時間,我都可給你,你可能幫我劃出船可能的離岸范圍?”

        “你還真是不客氣,”夜無垢嘖了一聲,挑眉看著朝慕云,“早想好了,要算計我?”

        朝慕云搖頭:“這倒沒有,我無處尋你,也不知你是誰,但你今日撞上來——”

        夜無垢懂了,還是自己送上門的,他要不來,這病秧子也看不到他,猜不到他身份,沒有剛剛這些交談,自也不會有這些交談之后產生的,更多的想法。

        他舔了下唇,看著病秧子:“我可不便宜!

        朝慕云:“多貴?”

        “至少比你身邊那個二傻子貴!

        “你若同他比,那我完全付的起價錢!

        “不必激我,我既沒掉頭走,就是應了,”夜無垢點了點朝慕云肩頭,不管眼神還是語調,都意味深長,曖昧極了,“先欠著,等我一同討!

        朝慕云提醒:“此間之事——”

        “你知我知,不會有第三個人,”夜無垢迅速眨了下右眼,一臉‘我都懂’,“官府命案外人無權得知細節,放心,我不會給主簿大人惹麻煩。”

        “如此甚好,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閣下自便,我先走了。”

        朝慕云轉了身,抬腳離開。

        果斷又干脆,衣角發絲和風一樣,轉瞬飄開了手邊,除了若有若無的氣息,什么都沒留下。

        “可真是無情……”

        夜無垢抱著胳膊,不知想起什么,眼底又沁滿了笑意,揚聲道:“——下次見面,別忘了帶上扇子!

        朝慕云沒有回頭,只手往頭頂搖了搖,權當道別。

        ……

        江家因出現黑衣人一事,驚慌了片刻,后氣氛歸于平靜,近午時,連上門吊喪的人都少了,能得到的新信息有限,朝慕云便不再停留,回了官署。

        他先是去了停尸房,和寺里仵作交流驗尸結果,再多的東西,仵作沒看出來,尸檢結果和京兆府所得相似,如果不是朝慕云提醒,他也很大可能認為這是自殺。

        但朝慕云這次主要看的,并非是前翻尸檢結果,而是最新的懷疑,他凈了手,來到停尸臺前,仔細翻看死者身上的痕跡——

        “先生您來看,這里,可是類似蛇蟲的牙印?”

        仵作探身去看,在死者小臂后側,有兩個極小的洞,微有淺青紅痕,看起來像略粗的針尖傷到,連血色都未露多少,說是利器所致可以,說是動作咬噬也可以。

        “有些像,但我也不能說確定。”

        朝慕云問:“史明智身上,可有類似傷口?”

        仵作答:“這個就更不能確定了,史明智死亡一月有余,如今已經下葬,尸體也已損壞,調過來的尸檢格目上未有記錄,小人不敢妄言。”

        朝慕云頜首,總也算是個懷疑方向。

        從仵作房出來,他又去了牢房。

        今日在江家試圖劫持勒索的黑衣人已經被帶回,因見到了更厲害的人,得到了更多的東西,黑衣人這里,他其實并未期望得到更多,但萬一呢,還是得問問。

        結果果然沒有更多進展,除了知道更多朝廷和漕幫的來往恩怨,各種名理案例的規矩,于案子相關的證據線索,幾乎沒有。

        忙完這些,朝慕云又去書案前,翻看最新送回來的消息,精力漸漸不濟,支撐不住,只能回自己院子,吃一劑藥,乖乖睡覺。

        第二日起來,還在穿官服,就已經開始思考案子方向。

        兇手犯罪時間,還可以根據仵作推斷,圈出一個大概范圍,小船下水處,小船來處,他也坑了別人幫忙,但本案仍然有很多不利探查的地方。

        比如隨著死亡時間范圍過廣,就算找到嫌疑人,不在場證明也太容易做,難以鎖定,目前方向確定,只有從‘仇’之一事下手,這兩個案子,都存在有哪些仇恨關系呢?

        已經確定的是,兩個死者之間有仇恨關系,地位的轉換,炫耀和被嫉妒,利益的得到和失去,雙方幾乎老死不相往來,絕對是有仇了,肯定不可能是他們互相殺,史明智一個月前就死了,怎么來殺江元冬?

        那就是有一個人,至少和這兩個人都有仇。

        昨日在靈堂上,他還看到了一份特殊的仇恨關系,是史明智的妻子齊氏,和同兩個死者家都有姻親關系的俞氏。二人年紀相仿,俱都近花甲,給人的印象卻全然不同,齊氏老態畢現,完完全全就是個老人,俞氏則不然,保養得宜,頭發不知染的還是天生,總之黑發頗多,看起來精氣神就不同。

        齊氏,他只在靈堂見了一面,無有更細致印象,只記得她錯身時,瞪向俞氏的那一眼,可謂情緒飽滿,恨極了。俞氏不管在靈堂安慰兒媳,應對別人寒暄,還是在書房被劫持時的知禮淡然,看起來都更像是慈愛溫柔,更容易被人喜歡,親近的那一種。

        靈堂上,齊氏瞪了俞氏,俞氏明明看到了,卻似裝不覺,也未有任何不滿表現。

        她們之間,是有仇么?還是齊氏單方面有仇?這個仇恨由何而來?

        晉薇的表現也很奇怪,身為俞氏的女兒,齊氏的兒媳,一般這種情況下,理當是潤滑油的存在,或者因感覺尷尬,左右不是人,窘迫焦慮,不知如何是好,她卻很平靜,甚至平靜得過了頭。

        觀她表情動作,并非不懂兩位長者之間的暗潮涌動,只是不想理。

        俞氏一看就是明事理,知大體的女人,尤其書房被劫持時,兒子兒媳的語言互動,這樣的人教出來的女兒,為何同她如此疏遠?

        親情淡薄至此,一定不會沒理由,晉薇的心中,會有仇恨么?

        “這事你問我就對了!”

        熟悉的聲音伴著腳步,是厚九泓來了。

        朝慕云系好扣子,轉身,面色有些不善。

        他剛剛竟然不小心自言自語,還被聽到了。

        “這般提防做什么,我又沒有偷看你換衣服,”厚九泓不客氣的拎來桌上茶壺,一口氣喝了半壺,“再說大家都是男人,你有什么好害臊的。”

        朝慕云:……

        不是害不害臊的問題,是禮貌問題。

        “下次進來,記得敲門!

        厚九泓敷衍:“知道了知道了,脾氣真是壞!

        朝慕云:“說吧。”

        厚九泓:“啥?”

        朝慕云皺眉:“你不是說,這事問你就對了?”

        “你說一個女人,會對什么事耿耿于懷,一輩子心里有疙瘩?”厚九泓擠眉弄眼,神秘兮兮,等著病秧子說話。

        朝慕云沉吟片刻:“婚事?”

        “沒錯,就是這個!”

        厚九泓拍桌子:“就是因為婚嫁大事,這晉薇當年分明有了心上人,俞氏卻不允,硬生生的把一對鴛鴦拆散了,非要送她嫁去史家,結兩姓之好!”

        朝慕云沉吟:“晉家無家主,所有事,全由主母俞氏做主!

        厚九泓:“可不怎的?這要換了別人家,家族人多,得要考慮周詳,上頭長輩老爺們發話,小輩兒女不敢不聽,可晉家人口簡單,沒這么多忌諱,俞氏自己是個寡婦,撫養一雙兒女長大不容易,全京城人都知道,她對兒女疼愛有加,幾乎是要什么給什么,那晉薇有了心上人,心里能沒準備預期?她必然以為她娘為了她好,定會遂她心意,因為這些年都是這樣,結果壞菜了,根本不行,俞氏嚴詞反對,就俞氏那手段,軟磨硬泡加禁足提防,愣是送她上了去史家的花轎!結果好了,她丈夫早亡,現在也成了個寡婦,想好好過日子都不行,換誰誰能高興的起來?”

        朝慕云若有所思,靜了片刻,問:“晉薇的心上人,是江項禹?”

        厚九泓驚訝:“你怎么知道?”

        他甚至看了看周圍,是誰比他早一步說了!

        人當然是沒有的,病秧子是自己猜到了!

        朝慕云倒也不是那么神,什么都能料到,主要是這個古代環境,對女子身份束縛太多,未出嫁的閨閣女子,平時能接觸到的人有限,無非是自家表親,來往多的通家之好。可晉家人口簡單,又是寡婦持家,與外來往自會避諱,少有走動,但江家不一樣,江蓮與晉千易青梅竹馬,親事定的很早,兩邊姻親,晉薇和江項禹會有見面很正常。

        雙方已經有姻親關系,晉家要娶江家的女兒,再把自家女兒嫁過去是怎么回事?除姻親關系重疊,不能帶來任何增益外,還有換親嫌疑,只有山里特別窮的百姓家,才會做這樣的事。

        按理說,俞氏反對這門親事,再正常不過。

        可晉薇為何陷得這么深?她難道不懂這個道理?

        不過此前靈堂表現,他倒是懂了。

        晉薇代史家敬香,靈前神情哀傷,或許不是沖著死者,而是地上跪著叩謝的孝子江項禹。

        “江項禹和晉薇是兩情相悅?”朝慕云問,“他如今已過不惑之年,仍然未有成親,可是對晉薇仍有念想?他膝下有個兒子,母不詳,誰生的,晉薇么?”

        “要不說還是你腦子轉的快,又問到點上了!”

        厚九泓眉眼飛舞,更加八卦:“聽說——那什么,我只是聽說啊,這兩個人曾有私會,情深如許,外頭所有人都在傳,但沒有一個人真正看到過,這晉薇,人家是寡婦么,深居簡出的,平時別說不出門,連住的那院子都少出,是否有過孕事,著實打探不出……”

        這要是聊天吹牛,多少他都能說,但官府辦案講的是證據,他現在只有這一張嘴,什么證據都沒有,就有點虛。

        朝慕云沉吟片刻,道:“那就去找真正知道的人。”

        “真正知道……那得是年紀大的老人?”

        厚九泓撓頭:“這都過去了多少年,幾家的下人該發賣的發賣,該換的換,早都不知換了幾茬,長輩們,除了死的這兩個,活著的,你看哪個不是人精,我去問,別人就會告訴我?”

        朝慕云端茶:“那是你的問題!

        “你還訛上我了是吧!”

        “我可為你提供方向——”

        朝慕云垂眸,視線滑過杯盞里茶葉沉。骸澳昙o大,距離足夠近的長者,不一定只有長輩,或者下人,還有師者,友者,忘年交……”

        性格通透,見慣世情之人,甚至不需要距離那么近,不需要當事人傾吐心聲,就能了解,甚至給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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