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這個你怕不怕
陽光耀目, 夏風灼灼,康岳有意放話,聲如洪鐘, 不僅四外不少蒙了面巾的武人立刻響應,公堂內外所有人也都聽得到。
他今日有備而來, 帶的當然不只是巷子里一兩個小角色, 他埋在百姓群里的人,有很多!
朝慕云和夜無垢一個是官,一個是馬上要冊封的太子, 都要以民為上,保護百姓,他康岳可不用, 都說他是壞人, 他就讓這些人瞧瞧壞人能做到多狠!
這種境況,死一個百姓, 于官府來說都是羞辱,對方投鼠忌器,他卻有恃無恐, 長刀隨便往百姓里一架,你敢不放我走?今天百姓死幾個,你們說了算好不好!
“不要臉啊……太不要臉了!”
“老少爺們兒靠邊點站, 咱不能讓這孫子得了手!”
“快,快往這邊——”
然而百姓人多, 聚集難走,怎么避, 都是避不了的。
康岳看著自己人干脆利落的抓了幾個百姓, 笑的得意極了, 隨意從容的看向朝文康:“還愣著不動,是想反水么?”
朝文康手一抖,閉了眼。
康岳嗤笑一聲:“你該不會這么天真,都到這份上了,還以為父子關系能修復吧?你睜眼看看,你兒子可認你?”他聲音微沉,帶出無盡的嘲諷與威脅,“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只有我上位,你才有從龍之功,之后美人兒子都會有……我給你的那么多毒藥呢!還不快拿出來用!”
這一幕有些始料未及。
朝慕云再聰明縝密,也不可能料得準所有事,他知道朝文康有問題,卻并沒有查出朝文康和康岳來往的蛛絲馬跡,可能時間過去太久,這兩個人的結盟默契掩埋在往歲月里,近來沒來往,便查不到更多。
朝文康身上竟帶了毒!
“槐沒——”
好在他這里人才也不少,朝慕云當即叫了槐沒的名字。
朝文康早年上了別人的船,現在騎虎難下,根本沒有別的選擇,手一甩,就是毒,然而用毒方面,槐沒才是大家,任你什么毒藥毒粉毒植毒蟲,她都有辦法應對!
自離開家鄉出來,好久沒這么刺激過了,槐沒眼睛都睜大了,帶著興奮——
“你爹是我的!誰都不準動他!”
已經跳進百姓群,和漕幫動手的厚九泓:……
這什么惡趣味!你一個姑娘家,說話能不能有點譜!
康岳的損招還是有用的,只要官府不愿損失人命,他但凡刀脅一個,就能趁著左右混亂,一點點退出戰圈,百姓們不服氣的很,又是瞪又是罵,然而沒用,道德無法約束沒有道德的人。
“所有百姓退開,讓開路!”
夜無垢執扇飛掠,躍至最前,指揮兩側:“皂吏衙役規律遣散,任何人不得上前,但有違令者——厚九泓,給我格殺勿論!”
“是!”
厚九泓帶著大理寺的人,未有沖殺往前,心里再憋屈憤怒,也緊緊護住百姓,不讓現場生亂。
“哈哈哈好!不愧是承允那沒用皇帝的兒子,果然‘愛民如子’!”
康岳大笑著退出圈子,帶著自己人撤退:“你且等著,今日縱我離開,來日你必死于我手!”
百姓們就看著這罪魁禍首漸漸遠走,明黃身影的小皇子追了過去,單槍匹馬,一往無前!
“太子千歲——必勝!”
“太子英武——”
皇朝有繼,江山終于能有新主了!
皇室后繼無人,老皇帝擺爛,莫說滿朝文武大臣擔憂,百姓們也擔心的很,誰不想過太平日子,誰會想有戰亂,可沒有傳承,就沒有安穩,未來的事真不好說,可現在有了,連太子服承允帝都強制小皇子穿上了,這就是強勢的召告天下,這事準準的,沒跑了,老皇帝都想炫耀了!
而且這個小太子看起來非常不錯,龍章鳳姿,有勇有謀,接地氣又親和,魄力十足,最關鍵是他護著百姓。【退阗\人跑了,也得先護百姓,哪怕一個沒什么用的普通人,都比惡人的命重要!
大允得皇子如此,未來怎會不好,給我繁榮昌盛下去!
夜無垢追著康岳離開,現場亂了一陣后,重新又安靜了下來。
還是那個公堂,還是那些嫌疑人。
朝文康已經被押下了,身上的毒全被槐沒搜刮干凈,就算剛剛一時不慎,毒到過別人,槐沒也立刻給人解了,周邊無任何傷亡。
朝慕云看著他:“你可以有交代?”
朝文康沒說話。
不知是受驚嚇過度,還是不會武功的身體受不了這頓折騰,他直接暈了過去。
朝慕云:……
倒也沒關系,現在不說,稍后也是要說的。
“來人,將其押往大牢!
皂吏即刻過來,抬起朝文康走了。
枝來芳和芷檀母女,是本案相關勢力受害者,一直積極配合,該說的都說了,朝慕云并沒有將她們留在大理寺,而是派了人保護,讓她們自由離開,只是言明稍后需得注意安全,最好少出門,其它待官府通知。
至于單于令和胡復榮,一個當場檢舉,算是有功,一個無有確鑿證據證明同黨,也都允他們當堂離開。
其后……山雨欲來風滿樓,大理寺還有更多需要準備的事。
力竭勞累過后,拾芽芽的飯菜總能帶給人尤為滿足的慰藉,朝慕云從容的,安安靜靜的,吃了一頓飯。
天氣似乎有些悶熱,午后燥熱難解,朝慕云關了門,用井水浸濕帕子,準備擦一擦身。
吃藥調理過后,盡管余毒未清,他現在身體狀況越來越好了,很少再怕冷,熱了也會出汗,貪涼時就會想擦一擦,然而有些地方自己能擦到,有些地方就……
“我來!
身側突然伸出一只手,指骨修長,干燥溫暖,直接搶走了他手里的濕帕。
是夜無垢。
“這么快?”
顯然,朝慕云并不意外他的到來,只是意外他的速度。
“不讓姓康的洋洋得意,自以為了不起,逃脫了所有官兵視線,他怎會掏出所有底牌?”早先計劃部署已然全備,夜無垢胸有成竹,“我們現在只需要靜待暗夜……水好像有些涼,可以么?”
朝慕云本來就擦的差不多,由著他幫忙擦了下背,就放下了衣服:“可以了!
夜無垢:……
他有些遺憾的看了眼被薄薄布料蓋上的腰線:“真的不需要我幫忙?”
朝慕云:“你不如再去確認一遍聞大人的消息!
“方才已經確認過了,”夜無垢指著窗外墻頭,意思是他從這翻過來的,而過去的方向,正好是聞人長在大理寺的茶室,“外地多處也已準備妥當,一切就緒,只待東風令箭。”
默了片刻,朝慕云:“你真的行?”
夜無垢就笑了,湊過來低聲:“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
朝慕云:……
有些小狗純情又害臊,吃到肉后,像變了個人,什么話都敢說了。
然而要是比這個,朝慕云是不會輸的,他看著夜無垢,湊近了些,笑的別有深意:“我覺得——你可以更行!
夜無垢耳根騰的燙了。
別,別在大白天說這樣的話。
他看看左右,將朝慕云扣到懷里,眼底像燃了簇火:“這么勾我,不怕我把你在這辦了?”
朝慕云不為所動:“你要是敢,也不是不可以!
夜無垢氣的磨牙,隔著衣服咬啃了他的肩一口,聲音含含糊糊:“你就是故意的……明明不可以,還非這么勾我,我要真干出來,你敢不敢別不讓我進門!”
朝慕云就笑。
“你還笑!”夜無垢更氣,“別以為我不懂你那些沒說出口的,亂七八糟的規矩!”
他要是乖乖的,沒碰觸到底線,怎么浪都行,小朝大人脾氣還不錯,算寬容,也不是那種古板的人,他要是沒眼色不懂事,非得往不允許的空間探索,那懲罰就特別狠了。
朝慕云揉了下夜無垢后頸,像安撫大狗狗似的:“事情太多,今日你會很忙,乖一點,嗯?”
夜無垢就不動了:“那你陪我睡一會兒!
朝慕云沒說話。
夜無垢擁緊了人:“放心,我讓人盯著呢,現在是整個京城最平靜的時候,給足康岳時間準備,我們才能一網打盡!
朝慕云知道,因為所有計劃,本就是他們一起做出來的,所有一切,都會在今日解決——
今晚,大抵是個不眠夜。
蟬鳴聲聲,午后靜謐,難得舒緩安寧的午后,連夢境都為善解人意,搭建的溫柔又美好。
朝慕云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夢到隆冬時節踏雪尋梅,彼時天地素白,風寒江面,唯有一點紅梅點綴枝椏,灼燃了整個冬色,夜無垢就站在梅枝之下,沖他伸出了手。
天那么冷,雪那么大,夜無垢將身上厚厚披風給了他,執意不打傘,就這么拉著他的手,在雪中漫步。
他說,歲月悠長,今番淺嘗共雪,也算白了頭。
朝慕云知道夜無垢有時有點粘人,不過他很喜歡,每每這種時刻,都讓他覺得自己于對方來說很重要,但夢里的夜無垢卻似乎有什么急事,腳步匆匆,說了幾句好聽的話,抱了抱他,就沖他擺擺手,告了別……
夢中場景不斷變換,朝慕云眉頭越蹙越深,猛然驚醒時,視野一片黑暗,窗外火光大綻。
暗色是室內,火光在遠處天邊,朝慕云怔了一瞬,很快意識到,他這一覺睡了很久,現在早已不是下午,而是夜間!
針對典王的計劃環環相扣,所有一切都很順利,今夜正是收網的時候,最需要他表現的部分,大理寺公堂審案部分已經順利結束,接下來更多的是其它部分外面配合……所以夜無垢看他太累,干脆讓他直接睡過去不用管?
可他要醒著,知悉全部,才能在一旦意外發生時,迅速響應!
閉了閉眼,朝慕云迅速起床,走到廊外,腳步猛然頓住。
這個火光的方向不對勁——
夜無垢不能出事!
也許是剛剛醒來,意識仍未歸攏,也許是關心則亂,他沒有注意到墻邊的影子,走到轉角時,被短劍抵住了脖子。
“別動!眮砣寺曇舻统粒錆M危險。
朝慕云閉了閉眼睛,淺淺一嘆。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小朝大人陷于情愛,都變蠢了……”來人似十分滿意現下境況,音調嘲諷,“小朝大人,和我走一趟?”
默了片刻,朝慕云唇角一展,是個不怎么帶感情的笑意:“好啊。”
黑衣人嘆了一聲:“小朝大人,莫要讓在下為難啊!
朝慕云似是沒懂:“嗯?”
“小朝大人的本事,我們早就領教過,查的清清楚楚,”黑衣人笑聲中帶著得意,“抱歉,你掌心那枚銅錢,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不能叫你帶在身上。”
“哦,”朝慕云顏色非常平靜的,將銅錢遞給他,“那給你!
到這里的第一天,就面臨著緊急風險自救,當時馬車內那枚銅板,是他唯一能用的東西,不管應對危機還是自保,他都必須日夜拿著那枚銅板,直到案子破獲。后來有了錢,有了自由,這枚銅板已經不再需要,卻因為當時習慣,手邊總會下意識放一枚,但……
工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腦子里的知識和本事。像這樣隨手取用的道具,他若想用,簡直遍地都是,根本不需要特別尋找,對方非要神話這個道具……那就承載這個舉動的后果吧。
朝慕云笑的意味深長:“這枚銅板很重要,還請閣下小心替我保管!
黑衣人如臨大敵。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為什么感覺如芒在背,額角都要滲出汗了?朝慕云為什么會笑,剛剛他的表現,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么?還有這個笑……是不是有點像客幫那個幫主?
此刻擁有相似笑容的人,鴟尾幫幫主夜無垢,正站在漕船之上,和主幫念京幫漕船對創。
護城河上,燈火通明,一條條漕船聚集,黑壓壓一片,雙方對峙,將水道占了個滿滿,糧運漕船一般內里倉大,方便多運糧,此刻船上卻沒有糧,一個一個,出來的全是人……
主幫人不少,客幫遠道而來,竟也不遜色太多,隨著夜無垢一聲令下,嗷嗷叫著往前沖,漢子們俱都虎背熊腰,腰韌腿壯,船上打架沒問題,下水更是如鯨入海,游刃有余,不就是干架,鴟尾幫這么多年家業,不都是打架搶來的!
幫眾們太了解自家幫主的本事,陸地上干架都沒吃過虧,何況水里?他們原就一邊佩服一邊納悶,不知道自家幫主哪學來的本事,又是戰陣又是謀局,干起架來心黑手狠,反正自己不用瞎琢磨,跟著指哪兒打哪兒就行,一定能贏,現在算是反應過來了,哪用得著學,人是皇子,本就家學淵源,有些東西自帶骨血里就會!
這次夜無垢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樣,站在最前面,不退不避,偶爾還挑釁調戲一下對方,讓對方氣的跳腳,但這次也不一樣,他沒穿那身騷氣的紫紗衣服,沒戴那個頭角崢嶸,看起來就讓人害怕的面具,他穿著明黃盤龍,只有皇子才能穿的蟒袍,臉上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戴,但只站在那里,就威風八面,威嚴赫赫!
這還有什么好說的——
“沖啊兄弟們!”
“為了幫主!”
“為了河道!”
“為了太子!”
“為了天下!”
客幫狼性本就所向披靡,從無敗績,這次更是士氣大震,乖乖啊,自家幫主竟然是皇子,不,是太子,將來要做皇帝的!長得遠的且不說,他們這腦子也想不到,關鍵是現在,不能叫幫主丟臉!幫主要是丟臉,丟的可是他們的臉,偌大鴟尾幫,連自家老大都護不住,以后兄弟們怎么出去見人!
他丫的康岳不是,老子們拼了!
漢子先往前沖殺干架,一邊看著站在船頭的幫主,一邊腦子里控制不住的回想幫主干過的騷操作,比如鴟尾幫當時只有幾十號人,好不容易打下個小水渠時,幫主指著說,這是我們打下的江山,現在小,將來就大了;比如魄力十足,一口氣華光家業,買下六十條大船,說什么將來要做聘禮;還在岸上搞鏢局開暗道,戴著面具嘴一張就敢自封暗夜帝王,說什么這個盤子晚上的事他說了算……
以前只覺得幫主夠狂,就得這么野,江北的場子才能遍地開花,節節升高,還有那一嘴口花花,那一身風流浪子的氣派,別人做出來就貽笑大方,他做出來就姿態十足,尊貴無雙,就是幫里人難免感覺底氣不足,當時有些挑場子罵街的,說就你這樣的也敢稱暗夜帝王,他們都是得一哄而上,沖上去干架壯威的,沒想到……幫主不僅僅是暗夜帝王,人白天也會是!
鴟尾幫眾做夢都不敢做這么大的!
“娘喂這姓康的還敢扛呢,兄弟們干死他!”
“毛二狗你好樣的!這刀扎的不錯,你要發達了!”
“嘿嘿一起發!打死這想篡位的宵小之徒,咱們都連升三級,獨立帶船!”
“瞧你這出息,還帶船,去求個正經兵當不是更好!”
鴟尾幫眾越戰越勇,以人數略少的架式,硬是將康岳的船創了個亂七八糟,外圍船毀的壞的,人死的傷的,不計其數。
這一場架,說是對創,實則是碾壓性的暴揍。
康岳眼底第一次出現明顯的慌亂:“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之前查過了么,鴟尾大部分都在江北,根本沒來這么多人,也不知道我們會如何行動,怎么會卡的這么死,殺的這么兇!援軍呢,不是已經發出信號了么,為什么還沒到!”
然而作為統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別人又怎么知道?下面訥訥無聲,沒一個答話的。
夜無垢站在漕船上,那叫一個泰然自若,一邊干架殺人,還一邊有空做好心人,回答對方的困惑:“康幫主——如何,還不認輸么?你的榴娘娘,蛛娘娘,散在四外小地方的隱匿勢力,都被我找到了喲,可真是抱歉,你今天等不到援軍呢。”
康岳:……
算你狠!
但沒關系,我還有——
“還不舉旗啊,讓我猜猜,你想做什么——”
夜無垢裝模作樣的停頓片刻,又道:“你是不是在想,你花了那么多金子,買到了那么多人,總會來是不是?嘖嘖,真是可憐,你就沒抽空檢查檢查你的金子么?它們真的乖乖的在原來的地方,任你花用?你花錢請來的人,真的是你的人么?”
不用康岳想,下面人就已經有人過來報信了——
“不好了幫主,咱們的金子被人偷偷換過了!咱們花出去雇人的根本不是赤金,而是抹了金砂的石頭,現在那些人說被我們騙了,不但不幫忙,還要找我們算賬!”
康岳咬牙:“夜、無、垢!”
“誒在呢,叫我做什么?”夜無垢笑的張揚極了,“可是要投降了?你乖一點,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哦。”
鴟尾幫眾:……
久違了,可算又重新見識到幫主的騷了。
鴟尾幫之前只在江北浪,幫主騷起來一派屬下沒一個能攔住的,到了京城,不是自己的地盤,多少會收斂一些,怕招來太多意外事件,不好處理,之前幫里大伙還有些心疼,感覺自家幫主憋屈了,好么,今天一挑開,幫主跟脫了韁的野狗似的撒丫子狂奔,舞的這叫一個炫……
真是白心疼他了!就不該可憐他,他有什么好憋屈的,憋死他才好,省的像現在一樣辣眼睛!可憐小朝大人,到底是怎么忍住的!雖說幫主長得不寒磣,但長得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啊!
算了不管了,別的事有小朝大人愁,他們就只管干架,康岳要是把戰場選在陸地上,他們可能還要謹慎些,但這是在水里,他們最不怕的就是打水仗!江北小六百條船都在聽候號令,他們怕什么!搞死康岳!
“行,你厲害,”康岳陰著眼,“你夜無垢什么都不怕是吧,這個你怕不怕!”
夜無垢扇子一合,似乎察覺到什么,面色突然沉肅。
康岳大笑:“哈哈哈——沒想到吧,你的小朝大人,我幫你請到船上了!”
夜無垢雙目幽深:“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來人,給我帶上來!”
康岳讓人將朝慕云架到船上,眼神得意極了:“我就算了,一把年紀,不足為道,咱們這位小朝大人可是細皮嫩肉,經不起折騰,船但凡慌的厲害點,刀偏一點,這條命可就……夜無垢,你確定還不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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