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教很嚴
“嘀嘀嘀,嘀嘀嘀…”
電話鈴聲在明亮整潔的房間響起,與門邊被風吹響的清脆風鈴聲遙相輝映。
這是一家名叫“小舟花店”的店面,淡雅恬靜的裝修風格,從門口望進去,剛剛被浸潤還沾染著水珠的遺世獨立百合、馥郁傲骨玫瑰、謙順大方向日葵、剛柔并濟滿天星……競相綻放魅力,一束束整齊倚靠在透亮的玻璃瓶里,擺放在木頭制臺階式的展示柜上,繁密惑人。
一只白皙的手從擺滿作業(yè)本的木桌邊伸出,抓起柜臺上的電話:“喂,您好…有的…濱江路67號對嗎…好的您放心,一定準時送達!”
少女邊說著邊拿起一旁的圓珠筆在筆記本上記錄著,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一個哈欠:“媽,來訂單了,一束‘向陽而生’。”
“聽見了,電話聲音很大,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做到每次過來都忘記修理的。”柳舟看見女兒忽而變得狡黠的笑容,斜睨著她,“你們父女倆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少女綻開燦爛的笑容跑過去擁住自己的母親:“這不是老爸每次找你你都忙得聽不見嗎,手機也不看,他想博得你更多關注唄。”
“給他設置專屬鈴聲了還想怎么樣。”柳舟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下次記得讓他修好,聽見了嗎?”
“記住啦,記得比待會送單的地址都牢!”
午后的陽光透過一層不染的玻璃窗折射進這家花店,與攜帶著微微涼意的春風一同撫過女孩嬌憨飽滿的臉頰。這約莫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一張軟嫩淡粉的鵝蛋臉,圓潤清亮的杏眼里流動著盈盈笑意,烏黑發(fā)絲略有一絲凌亂的垂在身后,加上柔軟的胎毛鬢發(fā)更顯得人有一種盛放的生命力,身穿一條嫩黃色的及踝連衣裙,干凈俏麗非常,即使身處各色鮮艷的繁花中也絲毫沒被比下去,反而融合出一份自然而然的青春元氣來。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那肖父的茂盛野生眉,張揚跋扈的生長在少女的眼睫上方。
少女名叫白梔,梔子花的梔,之所以取這個名字,完全來自于母親柳舟對梔子花獨特的偏愛。
白梔跟在柳舟身旁,幫她修剪向日葵不需要的枝椏,細心地處理香檳玫瑰的尖刺。
她覺得自己永遠都看不倦母親整理和包裝花束的樣子,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一雙巧手,可以讓那些各自獨立綻放的花朵相逢在一起,卻又意外地和諧統(tǒng)一。
每天都要早起搬運、上貨、整理,柳舟凡事都親力親為,手心結滿厚厚的繭子,但她面部皮膚保養(yǎng)得不錯,只眼角有幾絲皺紋,可以看得出歲月并沒有敗美人,就她自己的話說“每天和鮮花生活在一起,心情好自然狀態(tài)也好”。
都說生女肖父,可白梔大大的杏眼則完全來自于母親。
在老公女兒的多番勸說下,花店最近終于請了一個小工,但這段時間她家里有事請假了,所以白梔周末沒事時都會過來幫忙打下手。
“小梔,午覺睡夠了嗎?沒睡夠的話再去休息一下,明天又是周一了,上課有得你忙。”柳舟邊系著紅緞帶邊問道。
“現(xiàn)在已經(jīng)3點,完全睡夠了。”白梔幫忙收起插好的花,欣賞道,“真漂亮,我媽手真巧!”
柳舟點點白梔的額頭,也忍不住笑道:“就你最貧嘴。”
白梔夸張地睜大眼睛:“我可是實話實說。”
白梔將這一大束“向陽而生”小心翼翼的牢牢綁縛在自行車加寬的后座,見花店外擺放的新鮮小雛菊搖曳著身姿誘惑她,就隨手挑了幾枝白色、紫色的放在自行車車兜里,仔細整理好裙擺后朝柳舟揮揮手:“媽,那我就先去送單了。”
“好的,你注意安全,送完了就先回家?guī)湍惆肿鲲垼砩辖行∧珌砦覀兗页裕挥迷龠^來花店了。”柳舟目送著她騎著自行車上路,“還有記得到家了給我發(fā)消息!”
“好的,聽見了。”白梔大聲的回應道。
小舟花店距離濱江路需要行過一段長長的斜上坡,兩個十字路口,再沿著臨江直行大約2公里左右。現(xiàn)在距離送達時間還有接近1個小時,時間寬裕。
四月的周日,路上行人都步履悠閑、神色自在,白梔同樣享受著春日里騎自行車的朗朗時光,林間的小麻雀嘰喳亂叫,她也附和地哼起歌,沿著蜿蜒狹長的車道悠悠前行,仿佛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
對了,老媽是說讓小墨晚上過來一起吃飯嗎?白梔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她有些不情愿的撇撇嘴,難道今天終究還是逃不過被批判的命運嗎?
那,如果蘇墨一今天不在家是不是就可以逃過一劫?
如果晚上飯菜很好吃,老媽是不是就不會記得這句隨口一提?
如果我說我肚子痛,是不是就可以假裝無事發(fā)生……
白梔神游天外的想著各種假設,陡然抬頭,看見“臨江仙”三個金光閃閃的招牌才發(fā)現(xiàn)就要到了。濱江路67號就是臨江仙飯店,白梔嘖嘖感嘆這位老板可真能附庸風雅。
她停好自行車,心情愉悅地抱起后座嬌艷欲滴的花束,再靜靜觀賞了一下,相信買家看見后也會展顏一笑吧,花卉確實能給人帶來治愈的魔力啊。
白梔給買家打了電話就站在飯店門口等待。過了不一會,一個身穿純白襯衣、淺藍色牛仔褲的男人從飯店里面緩緩踱步出來,因為逆著光看不清臉,白梔前一秒還在內(nèi)心感嘆這人的氣質(zhì)非凡,后一秒看清來人卻一口氣差點梗在心口出不來:“蘇墨一!!”
剛剛吐槽兼夸贊的正主這就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是我。”
來人聲音清朗好聽,一頭蓬松的短發(fā)堪堪遮住后頸,隨風調(diào)皮地輕揚起,他眉目清俊,一雙桃花眼中卻是顏色淺淡的瞳孔,顯得深情又自矜,挺直的鼻梁旁一顆小小的黑痣,雖然年紀不大,但發(fā)育得極好,身量頎長,肩背平直挺拔,周身都是明媚的少年意氣。此時他正神色慵懶不耐地解開領口上的兩顆襯衣扣子,露出起伏的鎖骨,微微松了一口氣。
白梔看他解領口,連忙調(diào)轉(zhuǎn)開視線,想到他今天這副衣冠楚楚的模樣,故作訝異地問道:“你今天穿成這樣,是過來結婚的嗎?”
蘇墨一聽見后沉默一瞬,隨即調(diào)侃地彎著眼角,偏著頭看她:“你好像很擔心的樣子?難道害怕我回不來?”
“是的,我害怕墨大人被盤絲洞的七只妖精抓走吃掉,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白梔夸張的一口“嗷嗚”。
蘇墨一伸手揉了一把白梔的頭發(fā),弄得更加凌亂,輕笑著道:“小白癡,今天是顧典姐姐的生日,我是被拉過來充場子的。”
“誒,別沒大沒小的,我可比你大。”白梔炸毛一般,邊調(diào)整抱花的姿勢邊整理頭發(fā),“快,叫聲姐姐我就原諒你!”
“早出生一天也算大,我可不這樣認為。”蘇墨一伸手接過白梔手上的一大束鮮花。
“即使早出生一秒都算比你大!”白梔不服氣地望著他。
少女氣鼓鼓的臉頰染上緋紅的色澤,瞳孔異常明亮,比臨江江面泛起的粼粼波光更動人。
蘇墨一眉頭輕挑,笑看著她,說:“我更看重心理年齡,這樣說來,你應該叫我哥哥吧。”
白梔不認同地認真搖搖頭:“都說女生青春期比男生更早熟,就算比這個,也是你叫我姐姐。”
蘇墨一掰著手指頭數(shù):“可我沒有追更《喜洋洋和灰太狼》,晚上睡覺還穿懶洋洋的睡衣,必須抱著灰太狼玩偶……”
“停,你不要說了,”白梔的臉更紅了,“我只是不喜歡半途而廢,既然開始追了那肯定要追到底呀,更何況睡衣玩偶也是我爸買的……”
“哦,是嗎~”蘇墨一拖著長長的尾音。
青梅竹馬就是這點不好,什么大小事對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面子里子都可以不要了。
蘇墨一狀似勉為其難地退而求其次,說:“那要不我們各論各的,你叫我哥哥,我叫你姐姐,這樣也算公平?”
白梔嗤了一聲:“休想!”
“白梔到了嗎,一哥你可真不夠意思,之前就讓你把白梔一起帶過來你偏偏不讓,這里又沒有洪水猛獸。”說話的男生語調(diào)輕快,一張毫無攻擊性的娃娃臉,濃眉大眼,活脫脫青春大男孩,只是身上穿了一件粉紅色的襯衣,有點打眼。
蘇墨一轉(zhuǎn)向快步跑來的顧典,將鮮花遞給他:“剛好你出來了,那這束花就交給你了。”
“還好你告訴我白梔家的花店電話,不然今天就真來不及了。”顧典姐姐最喜歡向日葵,可顧典早先忘記預訂了,中午臨時去找,找遍附近的花店都沒有,還好蘇墨一告知白梔家應該有。
白梔有點尷尬地說:“是你訂的呀,真是不好意思,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剛睡醒午覺,都沒聽出來你的聲音。”
顧典爽朗地笑著說:“沒事,是我讓朋友打的電話,只是實在沒抽出身,麻煩你跑一趟了。對了,這花多少錢,我轉(zhuǎn)你。”
白梔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這束花就當我的禮物吧。”
顧典連忙搖頭道:“這可不行,你大老遠的送過來,怎么還能再占你便宜呢。”
“沒事,我媽知道也會贊同我的,你記得回學校請我吃零食就行。”白梔不在意地輕快笑道,“對了,我爸還等著我回去幫忙做晚飯,我就先走了,記得幫我把祝福送到哦。”
蘇墨一跟著道:“典子,那我就和她一起回去了,你們后面玩得盡興。”
顧典意外地看著他們,說:“你也要走,剛剛就只玩了一會,晚飯還沒吃呢,再說白梔都到了,一起進去坐一下。”
“不了,祝福已經(jīng)送到,剛好她騎車過來,我搭個順風車一起回去。”
顧典還想再說什么,蘇墨一打斷他,附過去耳語道:“而且你知道的,她家教很嚴。”
顧典暗自翻了翻白眼,心想誰不知道你才是那個家教,看實在留不住他們,只好無奈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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