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那小姑娘又遞了一盤菜過來，是河中的水藻炒成的，脆嫩爽口，林小冬大贊好吃，問菜名是什么，小姑娘搖頭說不知道，反正是河里長的。

        這時，忽然聽到外面有一陣吵雜響動，伴有人的大聲呼喝，林小冬和蔣俊也沒怎么在意，自顧吃喝，忽然聽得一聲那小姑娘的大叫，跟著就是一個巴掌的響聲，只聽一人罵道：“原來是只小辣椒，我喜歡，老子不把你上了，我這個七寸長的家伙就白長了。”

        二人在里面聽得清楚，蔣俊立即起身：“我出去看看。”

        船上的房間本來就不大，用小屏風隔著，蔣俊這邊剛站起來，屏風一聲轟響，一個人撞倒了屏風跌了過來，抬眼看過去，正是那小姑娘被人推翻在地，一臉的驚懼，臉上還留了幾道指印，縮在拐角的地方。向小姑娘施暴的那家伙罵罵咧咧地伸手去摸小姑娘的胸脯，被蔣俊一把抓著推了開去，大喝一聲：“別動。”

        那家伙還待囂張，一抬眼看到蔣俊，微微一愣，卻是不懼，破口罵道：“死條子，老實一邊待著，不然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蔣俊倒是樂了，貧嘴道：“這社會怎么了？混混也不怕警察了？”

        “我怕你媽個逼！”那家伙囂之極矣，竟是向蔣俊撒起氣來，卻是被蔣俊一探手給叼住了手腕，向里一推，那家伙立即慘叫出聲，蔣俊手一扭，那家伙不由自主地轉了個身，被蔣俊一腳踢在腿彎處跪倒在地，蔣俊向P股后一摸，拿出了手銬銬上：“反了不是，還敢襲警。”

        蔣俊示意林小冬先避一避，隨后打了電話到局里，不多時來了警車把他倆都帶走了。

        看著警車遠去，林小冬這才出了來，問了老板是怎么回事，原來這小姑娘是老板的女兒，沒考上大學，就回來替父親幫忙。店老板說，這些人是來收保護費的，都是馬三爺的手下。這河邊一帶的飯館酒店都是深受其害，以前收的不多，又和和氣氣，只是不知道最近怎么變成這樣了，一開始的時候還報過警，后來這些人居然穿上了稅務部門的制服，說是來收稅，他們自然不肯交，有幾個有點勢力的人還跟他們干上了，可是不多久他們不是被打斷了腿，就是店被砸了燒了，有點本事的人都離開了這里，沒本事的也只有在這里待著，受其凌辱。

        剛剛這人來吃飯，不但沒給錢，還說要稅錢，見女兒長得漂亮，就動手動腳，被女兒抓了一把，就又打又罵，幸好船上有貴人，這才幸免于難。說到這里，店老板唉聲嘆氣，愁眉苦臉，說得罪了馬三爺，以后這日子是沒法過了，看來這店也是開不下去了。

        林小冬聽著，簡直是七竅生煙，世間不平事很多，但是他真想不到順河似乎又回到他剛任政法委書記的時候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他本來就想說就沒有人管嗎，可是想到這幫人能穿上執法光明正大的來收錢，這與官面上不無關系，所以便忍了下來。亂世當重典，順河已經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了，當即道：“如果你真想把店給轉了的話，我倒是想做做這個生意，不如咱們談談價格吧。”

        店老板呆了一下，勸道：“聽你口音是外地人，我也不坑害你了，你還是不要去動這個心思了。”

        林小冬笑了笑道：“這樣吧，你晚上考慮一下，我明天來找你。”

        下了船，林小冬的腦子里閃過“劫富濟貧”這個詞來，蔣俊提出來的設想還是很值得考慮一下的，既能搞到錢，又能整頓社會風氣，無疑是個雙贏的好事，但是難度同樣也很大。這馬三爺既然能夠在順河站得住腳，除了黑道上的以外，白道上絕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不知道縣里有多少人跟他牽扯不清。不過林小冬比較放心的是，這馬三爺可能也就是順河的一霸，一來是林小冬一直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蔣俊提起。二來，馬三爺的身上也沒有什么光環加身，由此可見，馬三爺還處在一個黑社會的初步階段，沒實現漂白，連個什么代表都沒混到，應該不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次日，林小冬開了一個縣長辦公會，他的臉色越來越沉，就像是窗外的天氣一樣，幾位副縣長都是垂著頭不說話，林小冬雖然一再強調，要沉下去開展工作，但是除了農業方面有點起色以外，其他的幾乎仍然是一窮二白，這讓林小冬異常惱火，看來干部作風和思想不加以改變，不足以完全開動馬達啊。而這幾位中，尤其是副縣長周玉樓，昨天裝病逃避，總覺得這位林縣長看自己的眼神若有所指，他也是有苦說不出，難道他去向林小冬解釋這一切都是書記徐云錦的安排？況且從內心來說，他也確實沒法子去解決教師陳欠工資的事情。

        “還真不愧是貧困縣啊，對得起這個稱號。”林小冬面無表情地冒出了這句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便震了起來。

        林小冬掃了一眼號碼，淡淡道：“先散了吧。”

        接通手機出了去，林小冬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道：“清漪。”

        “沒影響你工作吧？”柳清漪問了一聲，才說，“爺爺能說話了，要我打電話給你呢。”

        林小冬心頭一熱，趕緊道：“好，好。”

        老爺子蒼老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了起來：“小冬。”

        “爺爺。”林小冬說出這兩個字，喉頭便有些哽咽，千言萬語都被這兩個字所涵蓋了。

        老爺子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我都聽說了，你放手做你的事就行。”

        林小冬強笑道：“爺爺，您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好好休養身體。”

        爺孫倆在電話里嘮了幾句，似乎能感覺到老爺子的虛弱，林小冬便讓老爺子好好休息，想自己了，隨時可以打電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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