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昊的出生讓今年的春節顯得意義非凡，舉家上下喜氣洋洋，由于柳清漪是自然分娩，所以第三天就出了院，融居自然早已張燈結彩，加上春節，更是雙喜臨門，而柳清漪母子也是被列入特級保護動物。岑九九是過來人，操應得妥妥當當。林小冬自然是看不夠孩子，岑九九還沒拾掇好就沖進了房間，守著這個只會嗷嗷啼哭的粉嘟嘟的小家伙。

        老爺子欣喜萬狀，這兩天也沒睡好，一直處于興奮之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偷著樂，臉上的每一根皺紋都舒展了開來，洋溢著歡喜之意。

        沈辣笑道：“小冬這一次總算是遂了大愿，沒開啞炮。”

        岑家添了新丁，老爺子心情大好，沒對沈辣的調侃大加批判，笑道：“你別說小冬，也該考慮考慮你的事情了，我看那個蒙萌就挺不錯，都老大不小了，成家立業，成家在前，立業在后。”

        沈辣沒大沒小地道：“她跟向書記的女兒在一起，出生入死，刀頭舔血，上回差點把命給撂了，您說我敢娶嗎？不定哪天我就守寡了。”

        老爺子沒有笑，只是皺了一下眉：“青松也真是，由著女兒胡來，都是成了家的人了，干嘛還去執行那些危險的任務。”

        沈辣道：“所以啊爺爺，得空了您得提一提，讓她從影子里退出來吧。”

        老爺子眼睛一瞪：“那是機密，你從哪兒知道的？”

        影子部隊一直未受官方承認，是密中之密，沈辣也知道自己言多必失，縮了一下腦袋，從兜里拿出煙來，剛點上，老爺子的眼睛瞪得更圓了：“不知道這里有嬰兒嗎？抽什么煙？烏煙瘴氣。”

        沈辣覺得自己并沒有能夠沾得到喜氣，站起身來道：“我出去抽。”

        “出去也不準抽。”老爺子厲聲訓斥，霸氣之極。

        這時林小冬從房里出了來，笑道：“爺爺，大新年的，百無禁忌。”

        “你懂個屁。”老爺子的愛已經轉移到那個剛剛出生三天的小岑昊身上了，林小冬也未能幸免。

        沈辣幸災樂禍地狠命吸了幾口，把煙掐滅了，搖頭晃腦道：“小林子，你也失寵了。”

        對于沈辣，老爺子簡直無語了，只得道：“小冬，昊昊的滿月酒你有什么打算？”

        林小冬呆了一下，老爺子考慮得還真夠遠的，道：“家人在一起聚一聚吧，有個意思就行了，太鋪張，與中央的政策規定也不符。”

        老爺子反對道：“這怎么行？”

        林小冬道：“爺爺，離滿月還有一段時間，到時候肯定要請假，要是太引人注目了，只怕會弄巧成拙。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就等著我犯錯呢。”

        老爺子也就是太高興了，道理自然不會不明白，其實在他的心里，對林小冬父子倆懷著很深的愧疚之情，尤其是林小冬，只是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會說那些煽情的話，只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感情。林小冬這么說，他也就沒有再堅持。

        這時，熊仁匆匆跑了進來，低聲道：“首長來了。”

        老爺子目光一抬：“哪位首長？”

        熊仁也知道自己說的不清楚，回道：“是陸首長。”

        幾人趕緊起身出門，老爺子打頭陣，一出門，便見到前首長陸漸紅在林中國的引領下緩緩走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的左側，一位儀態端莊、氣度高雅的女子撫著陸漸紅的左臂，赫然是國母安然，而右側則是一名男子，正是陸遠航。

        老爺子急行幾步迎向前道：“首長登門，蓬蓽生輝啊。”

        陸漸紅微微笑道：“以前一舉一動都頗多限制，現在能做一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何等自在，聽說您老多了個重孫，恭喜恭喜。”

        安然的右手還拿著一個檀木盒子，笑道：“這是漸紅手書，以表慶賀之意，也祝您老健康長壽。”

        老爺子接過，交到林小冬手上，笑道：“謝謝。首長，里面請。”

        陸漸紅伉儷笑容親切，端坐于堂，雖沒有聲色俱厲的表情，更沒有故作姿態的威嚴，在這位首長的身上，仿佛有一種濃烈得幾乎無法化開的東西，讓他全身上下，自然而然擁有了一種并不凌厲，卻讓人根本無法逼視，甚至不敢和他稍有親近的氣勢，令得小字輩們個個如壓泰山，噤聲不語。

        客廳里，敢于首長并坐促膝而談的，除了老爺子不作二人之想，只見老爺子與陸漸紅夫婦而坐，其余諸人皆立，陸漸紅微笑道：“都別站著，坐。”

        岑九九已知首長駕到，早已備了茶，茶名安溪，為首長熱愛之茶。茶上，屋內頓時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首長請用茶。”岑九九落落大方，敬立一旁。

        首長捧著茶杯，輕嗅一下，目中似有回味之意，良久才道：“安溪，好茶。”

        （茶名安溪，里面自有一段故事，欲知詳情，請參閱拙作《權路通途》。）

        說出這句話，首長目中回味之色盡斂，卻是看向了岑九九：“沈朋為國捐軀，是國家的英雄。辛苦你了。”

        岑九九眼圈微一紅，低聲道：“謝謝首長。”

        陸漸紅微微一嘆，卻是道：“不用謝，應該謝的是你們。”

        話音一落，陸漸紅的目光落在了沈辣身上，贊道：“將門虎子。”

        沈辣神情凜然，起身啪的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首長也回了一個軍禮，道：“岑老，您培養了一個好苗子。”

        老爺子笑道：“滿則損，別夸壞了他。抽煙。”

        老爺子將煙敬過去，陸漸紅接了，安然這時輕咳了一聲，陸漸紅便笑了起來：“戒了這么久，見著了還是想抽啊。”

        安然也是笑了一笑，老爺子道：“但抽無妨。”

        沈辣內心鄙視之極，陸漸紅將煙放在鼻翼間嗅了幾嗅：“這兒有新生嬰兒，還是不抽了。”

        安然微微一笑：“想抽就抽吧，別勉強自己。”

        陸漸紅放下煙，這才向林小冬招了招手，道：“過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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