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雖然氣色不是太好，但精神還是很不錯，見孫子孫媳婦在外面候著，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什么時候回來的？”

        林小冬陪著笑道：“剛回來兩個小時，爺爺，外面風(fēng)大，我們進屋再說。”

        進了屋，林中國和岑九九正好出來，見老爺子到了，笑著道：“爸來了。”

        老爺子微一點頭：“都在啊，那就好。九九，泡壺茶到小屋，我有話要說，中國，你也來。”

        林小冬道：“爺爺，您剛來，先歇歇。”

        老爺子笑著拍了拍林小冬的肩膀，當(dāng)先邁步向小屋而去，林小冬向柳清漪使了個眼色，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在小屋里坐下，岑九九泡了一壺茶端過來，為幾人一一倒了一杯，正要走，老爺子忽然道：“九九，你也留下。”

        岑九九挨著林中國坐了下來，幾人都不知道老爺子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老爺子輕咳了一聲，點了一根煙抽上，淡淡道：“我的身體大不如前了，醫(yī)生檢查得了肝癌，估計時間不長了。”

        話一出口，幾人俱是一怔，林小冬忍不住道：“爺爺……”

        剛叫出兩個字來，老爺子已經(jīng)截口道：“不用這么激動，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已經(jīng)活得夠久，所以沒什么看不開的，今天把你們叫過來，主要是有幾件事情要交待一下。”

        眾人個個都是滿含熱淚，雖然誰都知道人難免一死，但真正臨到自己親人的身上，那種無力和絕望真的難以言喻。

        見幾人都是面帶戚然之色，老爺子臉色一沉道：“我還沒死呢。”

        幾人都非常了解老爺子的脾性，只得忍著心頭的悲傷，林小冬強笑了一聲道：“爺爺，您說。”

        老爺子環(huán)顧眾人，道：“岑家這么多年來，經(jīng)歷了太多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雖說沒有萬眾矚目，但也受人敬仰，只不過時代更迭，江山倍有人材出，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我們那一輩都老了。一直以來，我對下一輩寄予厚望，可惜的是，小七早早過世，小九雖然是女中巾幗，但畢竟是個女人，至于岑前岑進一脈，岑前的進步空間已經(jīng)非常有限，岑家發(fā)揚光大的重任只能靠小冬和澤棟兩人。我還活著，所以有些事情還能壓得下來，哪天我撒手一去，岑家面臨的處境將會很困難。”

        說到這里，老爺子一陣咳嗽，林小冬心痛之極，上前輕拍著老爺子的后背：“爺爺，您歇會，這個擔(dān)子我跟澤棟會承擔(dān)起來的。”

        老爺子欣慰一笑道：“辛苦你了。”

        老爺子跟著道：“今年發(fā)生了不少事情，有些心懷險惡的人對岑家做了各種各樣的小動作，雖然已經(jīng)處理了，但將來肯定還會遇到各種困難，令我欣慰的是，小冬在面對這些困難的時候，表現(xiàn)出了過人的勇氣和自己的原則，我很高興看到你的堅強和成長，將來會怎么樣，能取得什么樣的成就，岑家會不會發(fā)揚光大，我不強求，只要盡了力，便沒有什么遺憾。”

        老爺子目光轉(zhuǎn)動，看向了林中國，淡淡道：“中國，這些年你和九九過得很好，不過過于安逸的生活，讓你已經(jīng)失去了警覺性，小冬和清漪前些日子所面臨的困境，你都懵然不知，你這個父親是失職的。”

        林中國那段時間一直在國外跟岑九九去旅游，老爺子這么一說，垂下了頭道：“爸，我知錯了。”

        老爺子道：“我只是說你失去了警覺性，沒有說你錯，不過你既然認(rèn)為是錯，那姑且就算是錯。知錯就得改。”

        林中國沉聲道：“我知道該怎么做。”

        “我相信你。”老爺子微一點頭，道，“九九，你不要有怨言，生在岑家，就得有岑家子女的覺悟。”

        岑九九道：“爸，我懂。我想問您一件事。”

        老爺子目光閃動：“你說的是沈辣吧？”

        岑九九沒吭聲。

        “他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老爺子微一停頓，道，“這里沒有外人，我就直說吧，有一個犯罪組織引起了國家的注意，沈辣包括熊仁都在執(zhí)行這個打擊任務(wù)，一旦事成，沈辣在軍中的位置便會扶搖直上。”

        老爺子忽然一嘆：“只希望我死前能夠看到這一天，不然這個果子難免會被別人摘去。”

        林小冬道：“爺爺，您做得已經(jīng)夠多了，我們總不能一直都做溫室里的花朵，雛鷹要想成為搏擊長空的蒼鷹，就必須飛到天上，相信我們。”

        老爺子笑著點頭，忽然道：“中國，九九，你們先出去吧，清漪，你也先出去，我跟小冬有點事情要談。”

        幾人依言出了去，個個都是面帶悲容，他們誰也沒有提起治療的事情，只因老爺子的性格他們非常了解，生死他早已看淡，當(dāng)年中風(fēng)恢復(fù)之后，他便說接下來的時間他是賺回來的。

        且說林小冬和老爺子在屋子里面聊了很久，誰也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么，出來之后，老爺子面帶倦色，林小冬面容沉重，扶著老爺子走了出來，不過兩人神色雖然嚴(yán)肅，但老爺子的身體已經(jīng)沒有先前那般佝僂，反而是挺直了腰板。

        “爺爺，您聽我的，積極配合治療，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林小冬很想跟老爺子敘舊，但老爺子身患癌癥，一分鐘都不想拖延，所以迫不及待地下了逐客令。

        老爺子此時變得像個聽話的孩子似的，點頭道：“好，好，我心愿已了，就聽你的，生死由命好了。”

        幾人送老爺子上了車，林小冬客氣地向那警衛(wèi)員道：“老人家身體不好，麻煩你多照顧了。”

        那警衛(wèi)員啪地敬了個軍禮道：“這是我的職責(zé)所在。”

        看著車絕塵而去，依稀中似乎還能看到老爺子回過來的臉，林小冬心頭沉重，也不知道老爺子會不會福至心靈，嘆了口氣，回過身，林中國夫婦和柳清漪都看著他，似乎等著他回答些什么，林小冬微一嘆息，道：“進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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