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的調查還在進行之中，林小冬也沒有去打聽案情。沒幾天，市委常委會召開。

        會議甫一開始，方春水就為會議定了調調：“今天的會議只有一個議題，就是人事調整。剛剛玉乾秘書長已經將擬調整的名單發到各位手中，大家先看一看。”

        這份名單與當初在那個小院里拿來的名單差別不是太大，林小冬只關注那些需要關注的人，其他的位置上他不亂伸手，所以有沒有進行微調并沒清楚，只要確保那幾個人上位就行了。

        掃一眼其他的常委們，個個面色平靜，沒有什么大起大落，看樣子，方春水在這方面的功夫做得還是很到位的，不少位置上都充分考慮到了其他的常委們，保證每個人都有肉吃，這樣也能確保自己的意圖得到通過，從而實現常委會的完全掌控。

        再看文立，神情自如，并無異樣。

        在人事調整的問題上，常委會之前，一般都會召開碰頭會，參會的自然是兩位副書記以及組織部長，或者還會有此其他的常委，只要取得了共識，那常委會也就是個過場，如果沒取得共識，那么常委會上勢必將會腥風血雨。

        從目前會議室的氛圍以及文立的神情來看，似乎達成了共識。

        林小冬并不清楚在滄州有多少人是圍著文立轉的，所以也不知道在這份名單中有多少是文立的人，所以也不知道在碰頭會上到底都發生了些什么，這個事情上，魏玉乾也沒有反饋，估計他也沒參加，而對情況的一無所知，也證明了一點，魏玉乾并沒有能夠走入方春水的核心。

        如果兩人達成了共識，那就比較有意思了。

        正這么想著，會議已經開始了進程，由于各人手中已經有名單和相關的資料，所以并不需要曹達華來宣讀，表決起來倒是很快，并沒有多大的阻礙。

        文立一直保持著一個中立、公平的態度，有時候會提一提某一個候選人的問題，不過大多的時候都是無傷大雅，如果真的出現他所認為的比較嚴重的問題，在表決的時候他就會選擇棄權。

        林小冬感覺挺奇怪，看文立的樣子，完全是放棄了常委會，這顯然不是他的風格，林小冬也絕不相信他只想心安理得的做個市長就算了。

        所以這個和諧的表面就透露著濃濃的詭異了。

        不過不管怎么樣，林小冬所想要的幾個位置都收入了囊中，雖然在靳學明任銀湖縣委書記的時候有了一些爭議，但是有市委二把手洛義方的發言，在方春水沒有反對意見的情況下，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兒來。

        林小冬原本打算把公安局人事的調整也放在這兒一起討論的，但是考慮到實用性，林小冬不敢過于輕率，所以暫時放棄了，反正伊大強等了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個十天半個月的。

        饒是一派和諧，整個會議還是開到了天黑，散會之后，方春水顯得心情不錯，招呼大家一起吃個工作餐，不過響應者不多。家住在市區的常委們不少，況且他們也知道方、文二人之間的齟齬，在這種環境下吃飯，得處處陪著小心，實在太難受，況且又只是吃個便飯，還不如回家吃飯。

        最終在一起吃飯的僅有幾個人，除了方春水和文立之外，還有林小冬、魏玉乾和曹達華。

        五個人，幾個精致的小菜，方春水笑著提議，喝點小酒，文立一臉無所謂，魏玉乾沒有反對的理由，曹達華只是笑，林小冬卻是道：“小酒？方書記，沒喝好比喝醉了還難受，要是小酒，那還是算了。”

        方春水指著林小冬失笑道：“看不出來你還這么好酒。”

        林小冬笑道：“我有一不喝。”

        “說來聽聽。”方春水一派一把手的派頭，意氣風發道。

        林小冬道：“喝的少不喝。”

        方春水向文立道：“文市長，林市長這是在給我們下挑戰書呢。”

        文立笑道：“他的酒量我是知道的，咱們市委一把、政府一把，再加上玉乾和達華，把他喝趴下了不光彩，把咱們喝趴下了，滄州酒壇，咱們哪還有顏面立足？”

        文立話里有話，似乎跟林小冬很熟的模樣，方春水眉頭微微一揚，笑道：“那還是算了，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這么折騰。”

        微微一頓，方春水又道：“對了，林市長，公安局那邊的人事，你怎么沒提交一并研究？”

        林小冬心知這二位又掐上了，文立透露著與自己的熟稔，方春水立馬回敬了一下對自己的拉攏，不由心里苦笑，你倆掐上就得了，干嘛拿我當擋箭牌？

        “公安局這一塊的人事還不成熟，雖然比較急，不過好鋼得用在好刃上，萬一換上一個能力不足的人，不是打我自己的臉嗎？”林小冬道，“所以我打算再考察考察。”

        方春水掃了文立一眼，道：“那也罷，不過得快，工作還是要開展的。”

        魏玉乾這時插了一句：“林市長這是在拿捏呢，帽子捏在手里，下邊那幫人還不個個都俯首聽命？”

        文立笑道：“玉乾秘書長倒是門清啊，你要是做組織部長，下面那幫人就慘了。”

        林小冬暗道，文立真夠厲害的，不動聲色就把火燒到曹達華的身上了。

        曹達華正待說話，魏玉乾已經道：“這可是跟曹部長學來的。”

        曹達華老臉一皺，道：“跟我這個老家伙開玩笑，有意思么？”

        在這樣的明爭暗斗之中，這頓無酒之餐終于結束，散了的時候，方春水叫住了林小冬：“林市長，你等一會兒，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聊。”

        林小冬微微一怔，只得放緩了腳步，留了下來。

        服務員泡了兩杯茶便出了去，方春水遞了根煙過去，緩緩道：“剛剛吃飯的時候，你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林小冬怔了一下，道：“方書記，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

        方春水微微一笑道：“背后議論他人是非是不道德的，不過我還是不道德一回吧，文立這個人有點問題，工作之外，你還是少跟他接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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