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知道伊娃是在生自己沒有提見面的事而生氣，正待解釋，唐玄已經腆著肚子出了來，笑著道：“林大哥。”

        林小冬咳了一聲，點了點頭：“唐玄，很久沒吃你做的菜了。”

        唐玄笑道：“林大哥現在很少去玉林了。”

        伊大強這時出了來，道：“我什么時候調到市里來，你就有口福了，在我們家代飯都行。”

        林小冬失笑道：“還真是吃人嘴短啊。”

        伊大強拿出煙正要散，伊娃咳了一聲，伊大強撓了一下腦袋，嘿嘿一笑道：“不抽不抽。”

        林小冬道：“唐玄快生了吧？大強，這段時間你多陪陪唐玄。”

        “明白明白，一定一定。”伊大強嘿嘿笑著，拉著林小冬挨著伊娃坐下，這屁股剛一沾沙發，伊娃便站了起來，“我給嫂子幫忙去。”

        伊大強瞄了一眼伊娃的背影，嘆了口氣，搖頭低聲道：“冬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更難養的就是又是女小人。”

        林小冬笑了笑，道：“現在市里情況不明，不得不小心。”

        伊大強深以為然：“我懂，可是她不懂啊。”

        林小冬又是一笑：“她會懂的。”

        伊大強沖林小冬擠了擠眼睛道：“晚上我不打算在這里住，要不留給你們吧。”

        林小冬的臉忽然火燒一般，瞪著伊大強道：“滿腦子都想什么呢？能不能別太骯臟？”

        伊大強賊兮兮道：“骯臟嗎？我不覺得啊，不是挺美的嗎？”

        林小冬實在受不了伊大強的恬不知恥，只得引開話題道：“大強，你得有心理準備。”

        見林小冬說得凝重，伊大強不由嚇了一跳，連忙收起了一臉的靡靡之態：“哥，你別嚇我，難不成市里有人阻著？”

        林小冬點了點頭：“要不然市局這邊常務副局長遲遲沒定得下來呢。”

        伊大強苦著臉道：“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林小冬不說話，斜著眼看他，伊大強屁股底下跟扎了針似的，冷不丁看到林小冬似笑非笑的神情，這才哦了一聲：“冬哥，你忽悠我玩呢？”

        林小冬無辜道：“我只是讓你做好思想準備，其他的都是你說的。”

        “到底是什么思想準備啊。”伊大強被林小冬搞瘋了快。

        林小冬道：“春節之前我會把這事給定下來，暫時我不想對整全市包括縣區的公安系統進行調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副局長是你的。”

        伊大強這才松了一口氣，忘情地抱了林小冬一把，就差沒上去狂親幾口了：“你就是我親哥。”

        這一幕正好被出來的伊娃看到，顫抖了一下：“你們搞什么？哥，你可不能對不起嫂子。”

        伊大強狂笑一聲，已經倒在了沙發上，林小冬也是忍俊不禁，笑著道：“伊娃，發現你被大強帶壞了。”

        伊娃的情緒已經恢復了，也不知道是見到林小冬來心情大好，還是在廚房里唐玄跟她說了些什么，也沒了先前的怏怏不樂，變得滿面春風：“你倆就是一丘之貉，素質都一樣差。”

        伊大強哈哈笑道：“我能有冬哥這樣的素質也就滿足了。”

        很快菜上了來，開了酒，頗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林小冬厚顏無恥地心想，反正這事大強兩口子都知道，下次再見面就借這個幌子好了，恰恰這時唐玄道：“林大哥，以后經常來，伊娃也挺喜歡吃我做的菜的。”

        林小冬大點其頭：“那我可有口福了。”

        伊大強低如蚊蚋道：“不知道是什么口福，哎呀。”

        一聲痛叫，伊大強在腿在桌子底下被伊娃擰了一下，桌面上，伊娃卻是沒有異樣，林小冬明知故問：“怎么了大強？”

        “被……桌腿磕了一下。”伊大強舉杯道，“冬哥，新年快樂，我敬你。”

        林小冬自然不會真的留下來，在別人的窩里跟伊娃共度春宵，雖然心頭惡念連連，但真落實到行動上，還是要保持一點領導風范的，況且他們兩情相悅，倒也并非完全都建立在欲求的基礎上，有時候，聽到對方的聲音，看到對方的人，也是一種快樂。

        吃完飯，又小坐片刻，林小冬起身告辭，伊娃也跟著起身道：“你喝了酒，不能開車，我送你吧。”

        林小冬知道要是再推辭，伊娃又得傷心，便笑著道：“陪我下去走走吧，一會兒我打車回去。”

        下了樓來，雪花飛舞，整條街道在路燈的照映下，只有一個字，那就是白。

        白花花的一片。

        伊娃打著傘，林小冬走在傘外，任那雪落在肩頭，兩人緩緩前行，誰也沒有說話，整個世界只有風的聲音。

        終于走到了街道盡頭，林小冬駐足道：“外面冷，你回去吧。”

        伊娃的眼睛里一片朦朧：“剛剛對不起，我以為，以為你厭煩我了。”

        林小冬低聲道：“我懂，只是你我身份特殊，文立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我不得不小心一些。”

        伊娃笑了笑：“其實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是在生我自己的氣，明知你那么擔心我，還故意不接你電話，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知道你要來，我也擔心你在路上會有意外，我向你保證，下次不會再跟你鬧脾氣了。”

        林小冬的手動了動，似乎是想擁伊娃入懷，可是最終只是撣了撣自己肩頭的雪，笑著道：“我都明白的。雖然我們不知道將來會怎么樣，但是活在當下，未必不是種幸福。”

        伊娃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很珍惜。”

        這時，伊娃幫林小冬叫的滴滴打車已經到了，伊娃笑靨如花：“車來了，你該走了。”

        看著林小冬上了車，伊娃向他揮了揮手，低聲道：“曾經擁有過，是否天長地久，又何必在意呢？”

        車行很遠，轉過街頭的時候，林小冬忍不住回過頭，璧人仍在，開車的師傅笑著道：“都在一個城市，又不是生離死別，干嘛這么煽情。”

        林小冬沒有搭理他，默然而坐，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回到住處，拿鑰匙開了門，著亮了燈，不由猛然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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