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水在滄州做市長的這幾年，并沒有什么建樹，一直被伊天仇壓著，要工作能力沒工作能力，要斗爭能力沒斗爭能力，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么做上市委書記的，即便是做了市委書記，在與文立的博弈中也沒嘗到什么勝績。身為市委副書記的洛義方非常清楚個中內情，如果不是林小冬在支持方春水，方春水早就被文立搞得灰頭土臉了。

        這也正是洛義方看重林小冬的主要原因。

        藏在滄州權力中心的身后，他比任何人看得都要清楚，林小冬就是一只翅膀，他和方春水就是老虎，誰得到他，誰就如虎添翼。

        在心里默默的衡量了一下他和方春水與林小冬之間的關系，洛義方的神情微微一沉。

        相比而言，林小冬與方春水走得比自己近得多。別的不說，就拿慕秋雨事件上，林小冬不遺余力地把案子給扳了過來，就顯出了兩人不尋常的關系。

        而再看自己與林小冬，有著一種交換的意味在內，而且是一次性的，這種關系是不牢靠的。

        為了試探林小冬，洛義方故意與他談起了馬學華任玉林縣公安局長的事情，雖然林小冬表態(tài)走程序，但是他能夠感覺得到，林小冬對于這個提議持保留態(tài)度。

        在上任的首晚，洛義方便請了林小冬一人來吃飯，這無疑是在向其示好，只不過收效甚微。

        洛義方也知道通過這樣的方法不可能實現(xiàn)自己的意愿，所以必須還要從另一個角度來展開才行。

        文立走得無聲無息，林小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要關注著他，昨天在宣布任命上，文立是另有任用，這證明省里還沒有一個定論，不過正如文立所說，上副省幾乎沒有可能，畢竟沒有過硬的政績，而且滄州這段時間問題頻出，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平級調動。

        去向有兩個，一個是到其他地級市，另一個就是省直機關中去。

        這兩個可能都有，不過林小冬仔細琢磨之后，覺得文立去地級市的可能性不是太大。文立在滄州就是市長，提市委書記的話，年限太短又無政績，如果平調做市長，顯得另有內情。岑前縱然明知文家與岑家之間的紛爭，但在表面上也不會給老文頭落下什么口舌，所以也不會讓人無端去猜測，那么剩下來的可能就是到省里去了。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到別的省份去，不過考慮到文曉彬目前的處境，尤其是到了正廳這一級，跨省份的調整并沒有那么輕易，況且又是年關，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安東內部消化。

        圍繞著這個思路考慮下去，林小冬便在想，文立會在省里謀個什么樣的位置。

        在省一級，正廳級的位置不少，但是重要的位置不多，思來想去，文立不可能到省直部門去任職，那么就在省委和省政府中了。

        省委副秘書長？

        林小冬搖了搖頭。

        以文立的性格，是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所以副職他是不會干的，那么就是省政府秘書長了。

        想到這里，林小冬吁出了一口氣。

        其實就他與文立之間的關系，還真不怎么好定位，說是朋友吧，又兵戎相見過，說是敵人吧，似乎又有些惺惺相惜，只不過林小冬也知道，文立被自己逼出了滄州，無論是文立個人還是文氏家族，都是奇恥大辱，這個梁子是結下了，即便文立自己不在乎，他的家族也不會由得他不在乎，這個時候，林小冬似乎能體會到一些文立經常掛在口中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好在文立已經不在滄州，對滄州的影響力式微，形成不了對自己的掣肘，至于未來，等時間來驗證吧。

        林小冬沒有打電話給文立，既然走了，就不要再留一片云彩，不過從目前看來，他留下來的候華發(fā)這步暗棋，將來極有可能對洛義方鞏固其市長權威造成極大的困擾，那就看候華發(fā)如何自處了。

        春節(jié)將至，各類慰問、各種會議接踵而來，林小冬忙得不可開交，一直到了大年三十，才告一段落。

        市委市政府一把手的活動安排得比較滿，相比之下，副職干部倒是輕松了許多。

        一大早，唐強開車將林小冬送到江陵，陪著林小冬在機場候機，林小冬看著絡繹不絕的人群，臉上都寫著回家的迫切，心頭不免有些唏噓，想到去世的老爺子，胸口隱隱生痛。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是謝天打來的。

        電話里說了幾句，林小冬說等從京都回來，會去他家拜訪一下謝仕平，謝天就笑了：“拜年就免了，到時候一起吃個飯就行。”

        掛了電話，林小冬又跟柳愛東通了個電話，今年太忙，他不打算回來過春節(jié)，早在學校放假的時候，孟昭蘭便去了安南，這樣也好，省得來去奔波。

        不多時，候機廳內便響起了安檢的通知，林小冬掛斷了電話，向唐強揮了揮手，走進了安檢通道。

        一路無話，抵達京都機場，是熊仁和沈辣接的機，兄弟三人相見，勾肩搭背，老爺子去世的傷痛都藏在心里，表面看來，都恢復了正常。

        今年的融居比較熱鬧，一直跟著秦若曦幫忙的蒙萌回了來，熊仁的愛人范杏兒也來了融居，使得諾大的融居顯得有了更多的人氣。

        一回來，林小冬顧不上別的，直接去了寶龍閣給老爺子上香，這一回林小冬沒有落淚，只是呆呆地看著老爺子的遺容回憶著往日往時，不知道過了多久，沈辣才扯了一下林小冬：“回去吧。”

        回了來，林小冬的情緒已經恢復了正常，笑著與柳清漪一起包紅包，大過年的，紅包一定要大要鼓才行。

        發(fā)了紅包，將請來的傭人什么的都放了回家過年，一大家子在諾大的客廳里一邊等待春晚的到來一邊聊天，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安寧。

        林小冬默不作聲地看著電視節(jié)目，感受著家庭的氛圍，但是心頭卻是在盤算著整個岑家的未來之途，趁著上廁所的功夫，林小冬分別發(fā)了幾條短信出去，重回來時，臉上的凝重微微減輕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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