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齊思遠，林小冬一直沒有說話，目光平和淡然，齊思遠昂著頭挺著胸，毫不退讓，隱隱中居然有一副破釜沉舟的意思。

        林小冬看得出來，這只不過是外強中干的體現而已，越是這樣，越是證明了他內心的無助和無力。

        “思遠同志，你跟清漪是同學，來了滄州也有段時間了，一直沒能跟你好好交流交流，現在有了這么個機會，只可惜這樣的機會我寧愿不要啊。”林小冬微微一嘆，看著齊思遠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么隔閡。”

        這句話說的并沒有毛病，卻是挖了一個坑，由不得齊思遠去抵賴。

        齊思遠道：“我們之間的確沒有什么隔閡。”

        齊思遠的智慧當然不會低，就事論事，林小冬知道拋磚引玉這么一套，一點作用都沒有，索性直來直去了，便淡淡道：“既然沒有隔閡，我很想知道，你讓人來調查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不用否認，有些事情是否認不了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案。”

        林小冬說的雖然有些含糊，但言語之間卻是根本不容齊思遠否認。

        齊思遠的臉色有些不自然，沉默不語。

        林小冬也沉默著，等著齊思遠的回答。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消逝，林小冬很有耐心，齊思遠忽然發現，自己的一番說辭擺在林小冬面前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正如林小冬所說，他完全可以否認，但是否認并不能改變林小冬的看法，他所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露了餡。

        “我哪兒出了破綻？”齊思遠終于開了口，這句話一說出來，無疑是承認了他的下作伎倆。

        林小冬的臉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不過既然你問了，我就解答一下，讓你明白你的錯漏。這件事，你應該啟用對你絕對忠誠的人來辦才行，而且必須是專業人士，可惜，你用的人都是烏合之眾，事實上，我一直在猶豫這件事該怎么處理，而且我也一直不明白你何以要針對我，所以我也就沒有采取什么措施。”

        齊思遠苦笑了一聲：“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果然有道理。”

        “好了，說正題吧，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完美的答案。”林小冬淡淡道。

        “如果沒有呢？”齊思遠反問道。

        林小冬忽然嘆了一口氣：“你難道看不出來，我這是在給你一個機會？從我們的私人感情上來說，你跟我愛人是同學，這一點應該會成為我們的潤滑劑，而從你個人發展的角度來看，你是學信同志的秘書，外放出來直接就是市委常委，你的前景還是非常廣闊的，我實在不明白，你針對我有什么用意。你應該不難想像，如果這事傳到學信同志那里，甚至于岑書記那里，對你的影響會有多大。思遠，你是個明白人，其實吧，有些事情說穿了，也算不得什么，既然我請你過來，就是本著解決問題的態度來的，希望你也不要敷衍我。你不應該置疑一位市長的智慧。”

        齊思遠忽然笑了起來：“林市長，我的確有些低估你了，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能不能請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林小冬淡淡道：“你問。”

        “羅光通現在在哪里？”

        這個問題倒是讓林小冬為之一怔：“這個問題可能需要我晚一點才能回答你，因為我現在也不知道，你是領導干部，應該知道，我們注重的是結果，并不是過程。”

        這個答案還是令齊思遠信服的，沉默了一下才道：“其實，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

        林小冬淡淡道：“以退為進沒有意義，我要的是開誠布公。不管你是不是已經放棄了學信同志這條線，但至少，他現在還是省里的二把手，足以決定你的命運。”

        齊思遠忽然打了個寒噤，這個問題他根本未曾考慮過，因為他一直不認為自己會露餡，至少不會這么快。

        林小冬很滿意這句話對他的震懾，微微放緩了口吻：“思遠，你父母給你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你能思考得長遠一些，不要對不起你父母對你厚望。”

        一絲尷尬和難堪浮現在了齊思遠的臉上，他又怎么沒思遠呢，只是成也思遠，敗也思遠，他輸就輸在了思遠上。不過林小冬的一句話讓他醒了過來：“其實，你不是輸在思遠上，而是輸在了鬼迷心竅上。”

        齊思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還要問我？”

        林小冬側過頭看著他：“我知道那是我的事，你說不說就是你的事了。”

        齊思遠心下一橫，事到如今，再百般抵賴反而顯得自己沒有擔當了，當即道：“家仁醫院的事情被你攪了，京里面的人對我很不滿意，我好不容易搭上這條線，你說我會不會對你懷恨在心？”

        林小冬笑了笑道：“我不是人民幣，不能強求每個人都喜歡我，工作要想順利開展，就難免得罪人，你的這個理由很充分，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不過，我要知道的不是這件事。”

        齊思遠呆了一呆：“那你想知道什么？”

        “家仁醫院到底有著什么令人心動的東西？我只是想知道……”林小冬一字一頓道，“這，個，秘，密。”

        齊思遠被林小冬的神情嚇到了，愣了一下神才苦笑道：“這同樣也是我想知道的。”

        林小冬盯著他的眼睛，如同兩杯利劍，似乎要刺穿齊思遠的心底，只是齊思遠真不知道這個秘密的謎底，所以林小冬只看到了迷惘。

        “好吧。”林小冬放棄了，卻是道，“既然已經鼓對鼓，鑼對鑼，那么我很想知道你現在的態度。”

        林小冬又補充了一句：“你的態度將直接決定著我的態度，當然，我不希望你再騙我，那樣，毫無意義。”

        齊思遠忽然道：“如果我仍然敵視你，你會怎么樣？”

        林小冬略略帶著一絲遺憾道：“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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