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林小冬便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溫瑞的家，身上穿著小麥留下的衣服，在這一點，他倒是沒多少忌諱。

        在離開的時候，他便打過電話給米超朋了，讓他直接趕到自己家里去。

        遠遠地便看到米超朋站在門口抽煙，一臉的憂傷之色，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蛋蛋的憂傷，林小冬跳下出租車，招呼了一聲，拿鑰匙開了門，便見到劉嫂正在廚房里忙活。

        “正餓著呢，米局，來，一起吃一點。”

        米超朋也沒有客氣，從林小冬昨天行事的率性來看，他也不是那種拘泥于小節的人，當下與林小冬大快朵頤。

        在他們吃飯的當口，劉嫂問道：“林書記，中午想吃點什么？”

        林小冬停下筷子想了想：“魚吧，脂肪低一些。”

        劉嫂帶上門出了去，林小冬一邊吃著咸鴨蛋，一邊從兜里拿出照片放在桌子上指了指：“你的心眼兒夠多的啊，知道我會去看小麥的影集是吧？”

        米超鵬嘿嘿笑了一笑，一點沒有被戳穿的覺悟：“我就知道林書記不會閑著。”

        “萬一我沒看呢？”

        “那就讓這個案子繼續塵封下去。”一臉憂郁爬上了米超朋的臉龐，“林書記，我向你道歉，因為我不敢保證你會不會管這件事，即便管了，又會不會一管到底。”

        “行了，說吧。”林小冬將照片翻過來，露出了孫國立、米超朋和小麥三個人，“他，是誰？”

        米超朋沒有絲毫的猶豫，伸出一根手指，在孫國立的臉上指了一指：“小麥已經死了，我對自己最了解，所以只能是他。”

        林小冬抬起頭：“把這個案子再說一說吧。”

        米超朋道：“當年的豹子葉歡是皇明的一大毒瘤，那個時候，我剛從省廳過來做副局長，一門心思地要搜集證據，要把這家伙捉拿歸案。但是很多案子，我們明知是他干的，卻一點證據都沒有，要么沒有線索，要么有人替他頂缸，更離奇的是，每次對他展開行動，都抓不到他，他根本不是豹子，就是只滑不留手的泥鰍。一開始還以為是我們運氣差，可是連著幾次都抓不到人，我就意識到是出了內奸。當時，小麥是市刑警隊隊長，平時跟那些混混們就有不少接觸，而幾次抓捕行動都是他領的頭，所以我很不情愿地懷疑他就是內鬼。”

        說到這里，米超朋一臉的悔恨：“我不應該懷疑他，否則他也就不會死了。”

        當時的米超朋根本沒有往孫國立身上懷疑，在向孫國立匯報了之后，孫國立讓他策劃了一個試探行動，故意讓一個混混向小麥透露了豹子所在的位置。

        身為刑警隊長，小麥早就意識到每次抓捕都有人泄密，但是他并不確定是孫國立還是米超朋，亦或者兩人都有份，所以小麥沒有向他們匯報，而是私自采取了行動，也正是那次行動，導致了小麥的犧牲。

        只是那一次的行動，小麥沒有告知任何人，所以被認定為是私人行為，而孫國立也給這事定了性，因為他的私自行動，導致抓捕再一次失敗，從那次之后，豹子也沒了蹤跡。

        聽完米超朋的敘述，林小冬思索了好一陣子道：“這么說，你對小麥的死仍然不能確定是豹子下的手還是孫國立在設計。”

        米超朋嘆了口氣：“如果有證據，我早就抓他了。”

        “如果真是孫國立，時間隔了一年多，這個案子的線索也早就沒有了，況且你也查了這么久，沒有任何的收獲，所以我現在就是重啟這個案子，恐怕也不起作用，反而會打草驚蛇。”林小冬沉著臉道。

        米起碼有些尷尬，可是林小冬說的很對，這個案子本身早就已經蓋棺定論，想了想道：“能不能借打黑除惡行動，重啟一部分案件？畢竟不管小麥是不是警察，他都是受害者，兇手至今還沒有落網，加上他警察的身份，這個案子重新拿出來，理所當然。”

        林小冬道：“你打算怎么做？”

        “敲山震虎。”米超朋沉聲道，“如果真是孫國立干的，他肯定會露出一絲端倪的。”

        林小冬笑了笑：“你太小看他了，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即便當年有什么遺漏，應該也全部彌補上了。”

        米超朋沉默了下來，希望還沒有升起就已經絕望了。

        林小冬卻是道：“查與不查，是另外一回事，不過并不影響我們來推測和判斷。”

        米超朋知道林小冬做過公安局長，刑偵能力是有的，便與他一同推斷了起來。

        小麥的死是受到外力襲擊，那么就勢必會有兇手。小麥的死因是刀從正面刺入心臟，以他的武力值，雖然并不是皇明第一，但要想在他沒有反抗的情形下一刀斃命，絕對不可能。

        而在現場雖然也有打斗的痕跡，卻沒有留下任何其他人的蹤跡，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換句話說，豹子那一伙，也就豹子練過幾年散打，功夫即使比小麥要強上一些，也做不到全方位的輾壓。

        所以刺入小麥胸口的那一刀就顯得很可疑了，當年米超朋也置疑過，可是現場并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調查的線索，所以這個疑惑只能埋在心里。

        現在反正沒有什么證據支撐，只是在猜測，所以米超朋又舊話重提了出來。

        林小冬思索良久，才緩緩道：“我們能不能做一個假設？”

        “洗耳恭聽。”

        “你說過，在皇明，沒有任何人能做到在與小麥正面對敵時一招斃命，尤其還是正面刺入他的心臟，那么，有沒有可能在他被害之前，就已經被控制住了？”

        “這個可能性有，可是問題又回來了，誰能做得到呢？”米超朋置疑道，“在小麥的身上并沒有發現其他的傷痕。”

        “如果那個人是小麥非常信任的人呢？”

        米超朋的眉頭擰了起來：“你是說孫國立？”

        “不，不是他，小麥連你都懷疑，又怎么會信任孫國立。”林小冬否定道，“我說的是，那個向小麥透露豹子消息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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