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躺在病床上，視線不自覺地朝聞弈那邊瞥，只聽他輕咳兩聲。

        “我去買水，你別亂動。”說完，聞弈起身就朝外走去。

        林溪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長呼一口氣，平時面對各種難合作的客戶她都能應對自如，怎么面對他就有些束手束腳呢？

        當聞弈拎著水回來的時候，林溪已經睡著了。睡著的她，看著沒那么多防備了。

        等打完點滴，兩人話不多的回了康柏公寓。

        除了感覺有些沒力氣之外，林溪只想趕緊爬上床好好睡一覺。兩人一前一后的上樓，在握上門把手時，林溪不由得開口說：“那個……”

        聞弈看她一臉的疲憊，打斷道：“有什么明天再說吧，早點睡。”

        “嗯……晚安。”

        林溪打開臥室的門，在進門前還是說了句‘謝謝’，沒等聞弈再說話，她就趕緊進了臥室。

        一進到臥室，林溪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趴到床上，甚至連外套都沒力氣脫掉。

        短短幾秒鐘，她已經快見到周公了。

        早上九點，林溪打著哈欠關掉了鬧鐘。當她下樓洗漱時，發現聞弈正在廚房做早餐。

        “早。”林溪主動打著招呼。

        聞弈看了眼時間，輕聲說：“我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

        “我十點有個會。”

        “周末加班做玩具展的方案？”

        林溪點頭后，直接進了浴室洗漱，刷牙時不忘探了探自己的額頭，還好不發燒了。

        昨晚一份烤冷面搞得她腸胃像是打了一架。

        ‘叩叩——’

        聞弈站在浴室門口敲了敲門，“我熬了小米粥，一起吃早飯吧。”

        林溪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最后變成：“好。”

        又是一頓早餐，兩人對面而坐，和一周前的情形相似卻又不相同。

        林溪拿著手機問他，“昨晚的醫藥費我轉給你吧。”

        聞弈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下次請我吃飯吧。”

        林溪本想堅持一碼事歸一碼，但看他這樣說，自己如果再堅持好像很奇怪，索性作罷。

        “一會兒你是去公司嗎？”聞弈故作隨意地問著。

        “不是，我去江北路的一家咖啡廳，”林溪舀了勺粥，不忘補充說：“我們b組周末開會都在那兒。”

        “那一起走吧，我正好順路捎你過去。”

        聞言，林溪差點兒燙到嘴，還沒來及說不用，聞弈已經起身去了樓上。

        半小時后，林溪再次坐上他的車，心想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盡管是暫時租住在這里，也沒必要搞得那么生分嘛。

        就在林溪自我安慰時，聞弈打開了導航。

        “江北路在哪里？”

        林溪詫異地看向他，只見聞弈耳廓有些泛紅，好看的手指在導航屏幕上來回的點著。

        【導航已開啟——】

        林溪收回視線，有些含糊地說：“你把我放到江北路和金山路交匯口吧，那比較好找……”

        “嗯。”

        兩人略顯默契的沒再說話，車內時不時響起導航的提示音。顯然，‘導航’才是話最多的那個。

        一刻鐘后，車子穩穩停在路旁。

        林溪趕忙下車，剛想道謝，就聽見他說：“柯思源和賀佳敏今晚會過來吃飯，你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

        今早有收到賀佳敏的信息，不過她還沒來及回呢。

        目送聞弈的車駛遠，林溪不由得長呼一口氣。從昨晚進急診，到現在搭他的順風車……看來，聞弈比她想象中更……熱心腸一些。

        “組長！”

        身后響起陳璐璐的聲音，林溪這才收回思緒，轉身打著招呼。

        “剛才那是誰啊？組長男朋友？！”陳璐璐邊問邊朝車子離開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不是，你就別八卦了！快走——”

        林溪拉著陳璐璐緊走幾步，拐個彎就進了‘佰遇咖啡廳’。

        看大家還沒到齊，林溪先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看到陳璐璐在和大家聊剛才的事。

        “都怪我今天穿的高跟鞋太高，不然走快幾步一定能看見的！”

        “可惜你沒看見！不過親自送組長來，一定很……”

        “咳咳！”林溪故意咳嗽兩聲，走過去說：“你們少聽璐璐胡說，就是一個朋友順路送我而已。”

        大家紛紛抿嘴笑了，管它真假呢，林溪又不是劉峰那樣的獨權派，八卦幾句不礙事的。

        而林溪則是不想把聞弈當成眾人的談資，想著糊弄過去得了。

        沾陳璐璐的光，大家的午飯也在咖啡廳解決了。

        關于方案的所有事項都確定的差不多了，唯獨林溪最在乎的一點……

        “組長，設計師那邊還沒回你嗎？”

        林溪再次刷新了郵箱，有些無奈的搖頭說：“沒有，我猜他連看都沒看，電話也不接，短信也不回……”

        “果然天才都是孤僻怪，我可是聽設計部說，這位梁設計師已經兩個月沒露過面了。”陳璐璐聳著肩說道。

        林溪突然想到什么，馬上舉手問大家：“你們誰和設計部的熟？能不能問到這個梁設計的住址？”

        “我問問設計部的小李，說不定他知道！”

        “那我問一下人事部的！”

        沒一會兒的工夫，就有人問到了梁丘煜的住址，不過沒有具體到幾號幾戶。

        陳璐璐轉著筆有些擔心，“組長，你真打算上門去啊？能行嗎？”

        “不試一定不行，”林溪一邊收拾著背包，一邊沖大家說：“今天辛苦了，周一早上大家早點到，我想再對一遍方案細節。”

        “組長加油——”

        “誒組長！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陳璐璐主動叫住她。

        “不用了，你和男朋友好好過周末吧！周一見！”

        時間緊迫，林溪為了能和梁丘煜見上一面，轉了三次地鐵，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他在的社區。

        林溪站在a座公寓門前，試圖能撥通梁丘煜的電話。

        不幸地是，電話那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忙音，無人接聽。

        既然已經來了，她林溪就不會白來一趟！

        林溪握緊手機，大步走進公寓樓，一眼就看到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三兩步走上前，裝作打電話似的說：“梁先生，你說你在幾樓？喂？什么？信號不好誒——”

        林溪故意撞上那工作人員，假裝很著急似的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梁丘煜先生是在11樓嗎？”

        工作人員先是打量了林溪，然后嘀咕說：“又來一個……”

        “啊？”林溪一臉的問號。

        工作人員沒在意林溪的詫異，像是甩開大麻煩似的說：“梁先生住9樓，901。”

        說完，工作人員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林溪哪有時間去琢磨工作人員的奇怪，一得知房號，就趕忙坐電梯上了樓。還好這個社區不需要刷卡上樓。

        站在901門口，林溪還沒來及敲門，就聽見屋內傳來類似游戲機的聲音。

        “不是吧？失聯在家玩游戲？有沒有搞錯啊？”林溪低聲吐槽了幾句。

        林溪抬起手敲門，突然注意到門沒有關？！

        “梁先生？”

        林溪的聲音一在房間里響起，瞬間就被游戲聲蓋過了。

        游戲聲此起彼伏，完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林溪伸長脖子只能看見客廳的一部分，完全看不見屋內的人。

        “梁先生？”林溪提高了音量，也邁腳踏了進來，不過僅限于門口玄關處。

        因為，在她視線所及的范圍內，不是皺巴巴的衣服，就是吃過沒有扔的外賣餐盒可樂罐，就連門口玄關處都堆滿了三五個垃圾袋。

        “不是吧……”林溪忍不住用手指擋住了口鼻。

        這時，游戲聲停了。

        一個穿著薄款衛衣的瘦高男人從客廳走了出來，他先是沒什么表情的瞥了林溪一眼，隨后徑直走去了廚房。

        林溪在公司見過他一次，確定是他后，趕忙跟了進去。

        “梁先生，我——”

        “給你兩小時，收拾干凈再叫我。”梁丘煜一邊喝著冰鎮的礦泉水，一邊給林溪布置著‘任務’。

        感情是把林溪當成保潔人員了？

        “梁先生，我想你搞錯了，我是興海集團bd部的林溪，這幾天一直有試著聯系你。”林溪說著就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梁丘煜接過名片，好奇道：“你找我干嘛？”

        “是這樣的，關于今年的玩具展我有一個想法，”林溪邊說，邊從包里拿出了方案書，“你先看一下，我想在玩具展推出新系列時，多出一個隱藏款，讓大家更有收集的欲望。”

        梁丘煜站在吧臺旁隨手翻了幾頁，雖然沒有仔細看，但大致掃了幾眼后，梁丘煜突然抬頭看向林溪，“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多畫一個？”

        “可以這么理解，但隱藏款一定是某些方面不一樣的，要很特殊才行。”林溪如實說著想法。

        “沒興趣。”

        梁丘煜放下方案書，再次繞開了林溪。

        林溪不想就此放棄，緊走幾步跟上去，說服著：“梁先生，我們都是想公司更好，我已經和設計部主管提前說過了，如果你愿意畫，公司也是會額外支付相應的……”

        剛走幾步林溪就被腳下的衣服絆倒了，還沒站直身子，就聽到有人敲門。

        “您好，我是邦邦潔家政公司的家政員，這里是梁丘煜先生家嗎？”

        聞聲，走在前面的梁丘煜停下來，轉身走到門口，指著時間說：“你們家政公司沒有培訓你們服務的第一宗旨是準時嗎？你遲到了十一分鐘，getout！”

        “啥？”

        一看家政人員沒聽懂，梁丘煜更是火冒三丈了。

        “我現在不需要你來了，走！”

        被梁丘煜這么撲頭蓋臉的一通說，家政人員也是一臉的不爽，撇著嘴說：“拽什么洋文……脾氣這么怪，活該沒人敢接你家的活……”

        ‘砰’地一聲，家政員率先摔門離去。

        留下差點兒被門板打到鼻子的梁丘煜，略顯尷尬的站在玄關處。

        梁丘煜再次打開門，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放著狠話：“我一定會投訴你的！”

        最后用力的將門關上，像是泄憤一般。

        林溪站在后面不禁想笑，這人真的好幼稚啊。

        梁丘煜轉身就看到林溪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索性拿走了她手里的方案書，“如果你兩小時能收拾好這里，我可以考慮幫你畫。”

        林溪不由得一愣，忍不住說道：“梁先生，你不是幫我，是幫公司。而且，我不是你雇的家政，我沒義務幫你收拾家。”

        “錯，我沒有簽給興海集團，接不接你這活，沒人能幫我做決定，”梁丘煜拿著耳機走到臥室門口，打著哈欠說：“我只知道，現在是你有求于我，我們是等價交換。”

        “可是梁先生——”

        “還有，我不姓梁。你是沒有聽過梁丘這個姓嗎？我要睡了，沒收拾好之前別叫我。”

        眼看著梁丘煜關上了臥室的門，林溪站在亂七八糟的客廳里，知道自己沒別的辦法，只能擼起袖子趕緊收拾了。

        差不多收拾了一個多小時，林溪揉著酸痛的腰癱坐在沙發上，她萬萬沒想到今天是來當家政的。

        不過還好，梁丘煜家只是亂，并不臟。

        趁著洗衣機還在工作，林溪忍不住拿出手機搜了一下，原來還真有梁丘這個姓氏。

        ‘啪嗒’一聲，臥室的門開了。

        林溪條件反射的站起身，看見梁丘煜還是頂著那頭雞窩亂發，但手里卻多了一個畫冊。

        “收拾得不錯。”梁丘煜說著就把畫冊扔給了林溪。

        林溪踉蹌一步接住畫冊，疑惑地問：“……這什么意思？”

        “囤了些廢稿，想拿就拿吧。”

        廢稿？

        林溪趕忙打開畫冊，從第一頁開始翻，一直翻到最后，不禁遲疑了——

        “這些畫的很好啊，怎么會是廢稿呢？”

        “太單一，沒辦法用在現有系列里，”梁丘煜再次打開游戲機，有些吊兒郎當的晃著腿說，“你們公司那群腦子混了鋼筋的家伙兒，全給我否了。”

        聞聲，林溪不禁抱緊了手中的畫冊。在她看來，這畫冊簡直就是金子。

        “對于最新出的生肖系列，我覺得中國元素還不夠大膽，最后那幾頁是我剛才隨手畫的，沒勾線沒上色，因為……我怕你過不了那群家伙兒的審核，等你方案過了，再來找我畫后續吧。”

        說完，游戲聲再次響起。

        見梁丘煜又沉迷在游戲里，林溪索性也不打擾他了，拿著畫冊和背包準備離開。

        “對了，洗衣機里還有衣服，你記得晾。”

        梁丘煜視線一直在游戲上，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

        林溪沒再多管閑事，拎著幾袋垃圾直接出了門。用勞力換來一沓手稿，也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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