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偏門藥方
男人的臉,因為喘不過氣而變得青紫。
一雙細長的眼睛眼白發(fā)黃,嵌在臉上,看人的時候如同一只沒吃飽的老貓。
徐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但,比她更慌亂的,是困在她身體里的宮戰(zhàn)。
即便現(xiàn)在記憶模糊,智力還在。
并且他也是一個男人。
他床上那個病癆鬼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紅燭搖曳,宮戰(zhàn)只覺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
他已經體驗過女人來癸水的冷痛,還得跟著體驗洞房破瓜,跟個男人睡?
不知自己是得罪了哪路邪神的宮戰(zhàn),像是絕望的囚徒,關押在徐玉的身體里。
“放我出去!快點放我出去!”
比起裹腳那樣肉體的痛苦和折磨,當前這種什么都掌握不住的無助感,徹底讓宮戰(zhàn)絕望。
他難道會在這里困一輩子?
跟這個病癆鬼圓房,再生一個小病癆鬼?
在宮戰(zhàn)無助的喊聲中,他聽見坐在床上那個男人冰冷的對徐玉說:“過來!”
……
長寧村
熊弼咽了口唾沫。
“宮戰(zhàn)這犢子,我從來沒見他叫得這么慘過。”
這喊聲慘烈得叫他都心有余悸。
那些被訓斥的靖寧衛(wèi)全都離開了大帳。
帳子中央只剩一張桌子。
上面活動著兩個小紙人。
其中一個安靜無聲,另一個卻是在桌上掙扎打滾,實時發(fā)出一聲聲慘叫。
“不要裹腳!”
小紙人用宮百戶的聲音一邊喊,一邊滿桌滾。
“走開,我不要洞房!”
趙鯉聽得慘烈,也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
鬼遮眼和鬼遮耳,是討死鬼害人最常見的方法。
這類詭物,會將受害者拖入幻境,讓受害者絕望之后,選擇投繯自盡。
趙鯉知道殺入最后決賽圈的兩個百戶一定會遇上這一遭。
但裹腳就算了,還洞房?
那個吊死的女子徐玉,到底給了這兩個大男人什么幻境,讓他們絕望?
趙鯉也不是什么魔鬼,要看兩個大男人裹腳受摧殘。
她正想提議,可暫停演習。
一直躺著不動的那個紙人突然簌簌顫抖起來。
這是趙鯉祭練的田百戶紙人。
“不一樣大小!”
小紙人呢喃著,聲音中滿是壓抑的痛苦和暴躁。
大帳中趙鯉、沈晏和熊弼,同時被他與宮戰(zhàn)相反的反應吸引。
只見躺著的小紙人越抖越厲害。
他嘴里的喊聲也越來越大:“右腳大了!”
“死老太婆,聽見了嗎?回來,右腳大了!”
趙鯉一愣隨即忍不住歪了一下頭。
連沈晏都暫時擱下了看著的縣志,沖著田百戶的紙人微微挑眉。
只有熊弼露出痛苦神色:“田齊這混蛋!這時候還犯老毛病!”
趙鯉卻整個人精神起來。
有時候,有大病也是一種好事!
說不得田百戶不必中斷演習去救援。
趙鯉的判斷頗為準確。
田百戶的小紙人越抖越厲害,站在旁邊都能聽見紙人顫抖的聲音。
趙鯉忍不住聯(lián)系自己藏匿在徐家房梁上的紙人。
徐家窄小的廂房中,只有妝臺前一根蠟燭照亮。
積著灰塵的地面,橫躺著兩個人。
兩人都雙目圓瞪。
蒙著翳殼的眼睛圓溜溜瞪著房梁。
其中一人牙關咬緊,正發(fā)出暴躁的低語。
而一人卻是發(fā)出驚恐的叫聲:“不要,不要!”
在這幽暗的房中,還有一個素衣女人坐在妝臺前。
她背對銅鏡,雙手放在膝蓋上。
端正坐著。
長發(fā)披散在肩頭。
沒有一點表情,看著地上橫躺的兩個人。
地上宮百戶陷于幻境中的慘叫和絕望,成為詭物的絕佳的滋養(yǎng)養(yǎng)分。
端坐在妝臺前的女人,慘白的嘴角緩緩勾起。
……
“過來!”
坐在床上的男人,咳嗽著對徐玉命令道。
他悄然藏起咳出血的手帕。
沖著徐玉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掌。
“別過去!快跑快跑!”
宮戰(zhàn)大喊著。
徐玉也是畏懼的,只是兩人畏懼的東西不同。
宮戰(zhàn)畏懼于未知的恐懼,還有不知何時能解脫的絕望。
而徐玉卻是畏懼于冰冷的現(xiàn)實。
坐在床上的男人,看著和她爹爹一樣老。
看她時冰冷像是看物件牲口的眼神,也是一模一樣。
這就是她的丈夫,她未來人生的支配者嗎?
徐玉露出畏懼神色,沒有第一時間回應。
便被一雙鐵鉗子似的手,狠掐了一把。
王家秀才的老娘年輕寡居,用這雙手獨自養(yǎng)大兒子,是她最驕傲的事情。
現(xiàn)在她這雙手,掐在徐玉的腰間軟肉上,狠狠一擰。
對付上一個媳婦的經驗告訴她,掐這最疼。
“真是個喪門星!耳朵聾了嗎?”
老婦的呵斥伴隨著劇痛響起。
徐玉猛然回神。
她沒有喊疼沒有閃避。
這疼痛讓她回到現(xiàn)實,她急忙搖晃著去倒茶。
走得急了,小腳生疼,裙擺晃動。
這一幕落在床上的王秀才眼中,他喘著氣,眼中閃過不喜。
媒人說媒時,說過是個有規(guī)矩的。
現(xiàn)在看來,到底小門小戶出身,儀態(tài)差,縮手縮腳上不得臺面。
等徐玉搖搖擺擺抬來茶水,他才冷然道:“誰叫你這樣給夫君奉茶的?”
徐玉雙手端著茶盞,茫然抬頭。
還未出聲,便被旁邊的老婆子硬按著跪了下去。
膝蓋嗑在地上,咚的一聲。
徐玉吃痛,險些丟了茶盞。
抬頭便看見丈夫和婆婆居高臨下的眼神。
“我只教你一回,在有頭有臉的人家,妻子給丈夫奉茶要跪著!”
王秀才的娘親其實哪知道大戶人家什么樣子?
她的倒霉兒子一把年紀才熬出頭,中了個秀才。
剛中秀才放縱得意了兩天,便得了癆病。
沒有接著考試,家中錢財全填進了藥罐子。
但這些都不妨礙這老婆子胡亂教導新婦。
徐玉不知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但也哆哆嗦嗦的抬高手,捧了茶去。
王秀才就著茶水飲了一口。
看向他娘親。
王秀才的娘這才露出點笑模樣,伸手扶起徐玉:“兒媳,不是婆婆要為難你,只是我們這樣的家庭規(guī)矩就是多。”
徐玉懵懂點頭。
看她這懦弱的樣子,王秀才的娘眼中閃過一絲莫名。
“你也瞧見了,你夫君身體不好,今日便先不圓房了。”
徐玉聽見這消息,莫名松了口氣。
在她身體里的宮戰(zhàn)則是猛地長舒一口氣。
“不過……”
王秀才的娘話音一轉道:“不過我們得了一個偏門方子,對我兒的身體好。”
“只要用了這法子,說不得就能好轉起來,你希望自己夫君快點好起來嗎?”
不待徐玉回答,王秀才的娘道:“只是這個偏門藥方,還需要媳婦你好好配合!”
王秀才別開頭,似乎覺得接下來的話有辱他讀書人的斯文。
老婆子卻湊到徐玉耳邊,對她輕聲說了幾句話。
聽完之后,徐玉面色倏地慘白。
而困在她身體里的宮戰(zhàn),卻是呆愣了半晌后,爆發(fā)出一陣更劇烈的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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